第7頁 文 / 季蕾
心痛難忍的她,與冷漠嚴酷的他。
他默默地卸開領帶,深色西裝外套隨手往沙發上—擱,襯衫與長褲也任意拋往床上。
她望著他的動作,望著他宛若花豹般優雅而迅捷的動作,他的表情漠然、冷靜,彷彿她方才質問他的話他完全不放在心上。
數秒後,他只穿著內衣褲的結實身軀忽地一轉,直直走向浴室。
她再也忍受不住了,忍受不了他的冰冷與漫不在乎,忍受不了他的沉默與有意忽視。
「回答我的問題!堂本徹!」激昂憤怒的質問一字一句自她齒間進落,「那個女人跟你是什麼關係?」
他凝定身軀,卻不肯回頭。
「你說呢?」她得到的答案依然只有這三個字。
她全身發顫,情緒瀕臨歇斯底里,「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何必回答?」他冷冷一哂,「你已經有了答案,不是嗎?」
「回、答、我!」
「我不!」凌銳的語音忽地射向她,他轉過身,捷豹般優雅的身軀一步一步逼臨她面前,「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梁冰。」陰沉的眸光看住她,亮著某種危險的光芒,「永遠永遠不許命令我。」
「你——」梁冰怒視他,眸中點亮激憤的火焰,她知道自己有權駁斥他,有權要求他的答案。
可在他陰鷙又霸道的氣勢下,她發現自己竟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她恨自己的心慌,恨自己的軟弱,恨自己如此在乎一個男人。
她深呼吸,凝聚全身力量瞪視他,狠狠地瞪著,清銳的眸光像兩道利刃,冷冷挑釁著他,而那樣的眼神竟刺痛了他的心。
他忽地暴怒了,低吼一聲,伸臂往她身上用力一推。
她猝不及防,柔軟的嬌軀被推倒在床,還來不及反應,他傾長的身軀便壓上了她,緊緊箝制住她。
「你做什麼?」她驚喊一聲,卻無法阻止他沁涼的唇粗魯地在她身上蹂躪,由她柔嫩的唇瓣,到頸側細緻的肌膚。
「放……開我——」她掙扎著,試圖推開他沉重的身軀,可不論怎麼用力,就是無法移動他一分一毫。
最後,她只能緊緊咬住牙關,消極地抗拒他唇舌的侵略。
「張開嘴!」他命令她。
她撇過頭,仍然緊緊鎖住唇。
「該死!」他低聲詛咒,忽地伸手攫住她下頷,強迫她分開嘴唇。
「嗯……」她拚命抗拒,終於阻止不了他靈動的舌長驅直人。
淚水,燙上她的眸。
這是個充滿懲罰意味的吻,她感受不到一絲柔情蜜意,只有完全的冷淡。
只有讓她全身顫抖的疼痛……
淚水,一顆接一顆逃逸眼眶,就算她用盡全身氣力想忍,卻終究鎖不住滿腹的委屈與傷痛。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徹,為什麼?
她在心底無聲地問著,視線,逐漸失去了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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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淒清,當淡金色的新月逐漸隱入濃厚的雲層中,他汗濕的身軀也終於離開她。
火熱的激情過後,留給她的不是仍舊暖熱的體溫,而是完全的冰涼。
她坐起上半身,抓住薄被掩住自己赤裸的身軀,緊緊地、緊緊地裹著,徒勞地想讓冰冷的身軀得到一些些溫暖。
而她身旁的男人卻恍若沒注意到她的舉動,逕自燃起一根煙,靜靜地吸著。
她看著,喉頭一哽,「徹,你對我……有什麼不滿嗎?」
「……沒有。」
「那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低聲問他,語音淒楚,「為什麼要在外頭——有另一個女人?」
他沒回答,驀地轉過頭,湛幽的黑眸在蒼茫深夜裡顯得格外清冷詭譎。
她不覺呼吸一顫,身子更加蜷縮。
「這不是你們這些豪門世族最愛玩的遊戲嗎?」他淡定開口,嘴角牽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有了錢,有了地位,在外頭養幾個寵物伺候我又有什麼奇怪?」
寵物?他是這麼看待他的情婦嗎?
她閉眸,深吸一口氣,「那麼,我又是什麼呢?」細微的嗓音發顫。
「你當然是我親愛的老婆啦。」他微笑,忽地伸手拍拍她蒼白的臉頰,「放心吧,無論我在外頭有了多少女人,你永遠都是我正牌髮妻。」
她默然不語。
他一字一句說來彷彿漫不經心,可卻每個字,每句話,都狠狠撕扯著她柔軟的心。
「……我不能忍受這樣。」半晌,她終於開啟芳唇,吐落堅定的語音,「我不能忍受跟任何女人分享我的丈夫。」
「是嗎?」他揚揚眉,「太驕傲對你沒有好處的,冰。」
「這跟驕傲沒有關係!」她悲憤地喊,簡直無法理解身旁這個男人奇特的邏輯,「如果你真的愛我的話,就不應該在外頭還有別的女人!」
「我當然愛你,冰。」他淡淡地笑,低柔的嗓音彷彿有意安撫她,「可是你知道,男人慾望很強烈的。」
「什麼……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他閒閒抽了一口煙,「你無法完全滿足我。」
「我……不懂。」
「你是真不懂還是假裝的?」他翻翻白眼,右手忽地往前一竄,捏住她一隻小巧的乳峰,「這麼平板的身材,你以為男人會喜歡?」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輕易擰碎梁冰的心,她愕然望他,不敢相信方才聽到的話,好半晌,才困難地從齒縫逼出話來,「你以前……從來不曾介意——」
「我當然不介意了,冰。」他輕輕笑著,笑聲宛若惡魔,「你雖然身材平板得像個男孩,可完全不影響你的魅力,畢竟,哪個女人能像你這樣有財有勢?」
她聞言,倒抽一口涼氣,迷濛的眼瞳緊盯堂本徹的側面。
這樣俊逸卻冷漠的側面,真屬於那個曾經在沙灘上將一顆炙熱的火心送給她的男人嗎?
不!她不願相信……
「你——難道你是為了錢才娶我的?」
「你說呢?」
短短三個字猶如最殘酷的落雷,劈得她頭暈轉向。
她搖搖頭,已然心痛得無法呼吸,「徹,我們——離婚吧。」
他驀地轉頭,兩束冰冷的眸光射向她,冰冷得教她脊髓也忍不住發顫。
「你說什麼?」
「我們……」剔透的淚珠緩緩墜下墨睫,「離婚吧。」她輕吐著氣,嗓音破碎,傷痛欲絕。
可他卻置若罔聞,只是靜靜地、冷冷地望她,好一會兒,薄唇終於擲落陰沉言語。
「我、不、離、婚。」
一字一句,重重敲擊梁冰的心。
她倏地別過頭,不願再看眼前這張教她心碎的俊顏。
「……為什麼?」
「我捨不得。」他清淡地。
「捨不得?」她短促地笑,神情木然,嗓音尖銳,「是捨不得我的人呢?還是捨不得我的錢?」
他沒立刻回答,幽邃難測的黑眸直直擬定她,半晌,忽地掠過叫人心驚膽顫的寒芒。
「……你說呢?」
第四章
「對了,梁小姐。」專任秘書莎莉在報告完梁冰今日的行程後,忽地遞給她一張燙金信封,「這張邀請函指定你親自拆開。」
「哦?」梁冰揚了揚眉,接過燙金信封,眸光先是漫不經心地瞥了一眼華麗的信封設計,接著落定信封正面龍飛鳳舞的落款。
「你先出去吧。」她輕聲對莎莉說道,視線,卻不曾須臾稍離剛剛送到的邀請函。
梁冰小姐親啟
她瞪著這彷彿瀟灑隨意,卻又蒼勁有力的筆跡,心韻,逐漸加速,明眸,逐漸深沉。
是他。
無須打開信封確認,她便能確定這張邀請函是誰送來的。
是他!
微微瘦削的臉頰渲染一片憤怒的紅,清麗明眸,亦點燃灼亮火苗。
他竟還敢來招惹她,竟還敢大大方方派人送來這麼一張邀請函!
想著,她咬緊牙,幾乎是顫著手取出拆信刀,劃開信封,然後,取出設計典雅高貴的邀請卡。
他邀她週六下午到首都著名的擊劍俱樂部一會。
他想做什麼?莫非他以為她會開開心心跟他來場擊劍比賽?
不可能的。她親愛的前夫可不是那麼天真的男人。
一念丑此,梁冰端麗的唇冷冷一撇。
經過四年,原本心機深沉的他功力想必又更進一層了,更何況這四年他還利用從她這邊取得的資金創了個堂本集團,還經營得有聲有色——能夠這麼快在商場取得一席之地的男人決不是易予之輩。
這個邀請,決不是單單純純的老友相會,而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鴻門宴!
鴻門宴也罷,她不在乎,她驚訝的是提出這邀請的人竟是他。
她微微一扯唇角,取出PDA,將這場約會在週六的行事歷上記上一筆,然後找出打火機,將邀請函的一角點燃。
火焰,輕輕緩緩地燃燒著,灼亮的火光和明眸的銳芒相映成輝。
四年了。
這四年來,她一直強忍著他加諸她身上的極度侮辱,即使偶爾在社交場合遇見了,她也不曾憑借梁家在歐洲上流社會的豐沛人脈給予他任何難堪。
他用計從她手中取得梁家半壁江山又如何?只要她願意,隨時可以結合外盟重創堂本集團。她不這麼做,不代表還對他有情,只是不想兩人之間的私人恩怨再在社交界添上一則茶餘飯後的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