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 文 / 紀真
「你去就跟姓杜的說,王爺雖是讓他來提親,不過有個條件,是他得入贅到王府來。」
「入贅!」潘總管瞪大眼睛。「王爺可沒這麼說啊!」
「誰知王爺有沒有這麼說!反正你說了就算,難道他還找王爺對質不成了」孫齊祥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我保證那個姓杜的一定不肯答應的,所以這門親事也一定會告吹,那就表示我還有希望娶素素,只要我娶到素素,保管有你的好處……」他故意又半硬半軟地說道:「連你挪用王府的銀子還賭債的事,我都可以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潘總管一聽,便知把柄落在他的手裡,不敢不依。「只是……萬一這件事讓王爺知道了……」
「你放心,」孫齊祥冷笑道。「王爺不會知道的。你想杜家拒絕了王爺的婚事,怕都來不及,哪裡還敢到處說去了」
潘總管雖則此事茲事體大,但他又不敢不聽系齊祥的話,只得硬著頭皮賭上一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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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覺非等人聽了潘總管的傳話之後,先是欣喜,但聽到後來……「……只是王爺和公主捨不得大格格嫁出去,又想大格格是長女,將來總要繼承王府香火的,所以還要請杜二爺一塊兒住到王府裡去。」
王爺的意思不是分明要我入贅王府嗎?杜覺非又驚又氣。
眾人心知肚明,但無人敢開口。
「多謝王爺看得起。」半晌,杜覺非才冷冷說道。「只是還請潘總管替在下回話一聲,就說在下德淺福薄,實在不敢高攀貴府格格。」
「二爺的話,我一定會一字不漏地帶回去告訴王爺。」潘總管微微一笑,站起身來說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
送走了潘總管,杜覺如才回頭說道:「王爺這麼做到底是什麼意思?一會兒說願意把素素許配給二哥,一會兒又要二哥入贅?」
「你還不明白?」杜覺非冷笑道。「王爺這是給我台階下呢!好讓咱們知難而退,別再打素素主意,你連這也看不出來嗎?也許王爺打算把素素送進宮裡,依素素的條件,她一定會很得寵的。再不然隨便嫁給哪個官家弟子,也比來咱們家強得多,何必讓她受委屈?」
「那素素的意思呢?」杜覺如猶不相信。「我不相信素素她也會同意這樣的事!」「這不是正素素能做主的事。」杜覺非能想像得到,素素自小逆來順受慣了,而王府裡的人又是個個牙尖嘴利,在這樣的情況下,她又能說什麼呢?半晌他才無奈地揮揮手說道:「別再提這件事了,別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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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一家人正在廳上喝茶時,潘總管回報。他一五一十地說:「杜二爺說他多謝王爺看得起,但他自認德淺福薄,實在不敢高攀大格格。」
「什麼!」王爺一聽大怒,慍道。「姓杜的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
公主聽了,忙命嬤嬤將兩位小姐帶進房去。回頭看著素素,卻見她獨自發愣,想來這樣的結果,也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敢高攀?二爺為什麼甘願放棄這樣的機會,唯t可以在一起的機會……原來他真的不喜歡我……孫姨娘故意說道:「哎喲,這姓杜的太過分了吧!雖然他說得好聽是不敢高攀咱們,但說起來,簡直是拿咱們的熱臉去貼他的冷屁股嘛!連咱們王府的臉面都不顧了。」
「孫姨娘,你大沒規矩了!」公主喝道。「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王爺聽了,正著痛處,更是忿忿。「潘總管,你到帳房那兒去支五百兩銀子,然後到杜家去,要他們把嘴給我閉緊一點。挑明說了,從今以後,素素與他們杜家再無瓜葛。」
「阿瑪,」素索回神,忙欄道。「二爺他不是這種人,也許他有他自個兒的打算,您也不必這樣,他絕不會隨便編造傷害我的流言……求您別把事情鬧得這麼難看。現在,您如果把話說絕了,以後我還怎麼見他呢?」
「你還想見他?」孫姨娘冷笑道。「不是我說,大格格,你也太不懂事了!人家都已經表明清楚了,你怎麼還不死心?真是不知規矩,難道咱們王府丟的臉還不夠嗎?」
誰都聽得出來地分明是火上加油,但王爺和公主心裡也不免埋怨素素到這個時候還分不清輕重。所以只沈了臉,並沒出聲制止。
素素眼見自己孤立無援,半晌說道:「我並沒別的意思,二爺有他自己的考量,他不願娶女兒,也沒什麼不對。阿瑪何苦如此氣憤?倒讓女兒覺得不安。」
「王爺為了你,在杜家去了那麼大的臉,你還好意思說這沒什麼?」孫姨娘插口說道。
素素一凜。「阿瑪真是這麼認為嗎?」
王爺寒著臉不答。
素素瞭然。她低下頭,輕輕轉動著她腕上玉觸,又輕聲道:「既然阿瑪不要女兒再見他們,那女兒從此不見他們就是。」事已至此,還能說什麼?
「對!你明白就好。」王爺一揮手,不耐地說道。「人家既然表示不敢高攀咱們,那你也沒什麼必要再同他來往了。你聽清楚了嗎?」
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素素深深歎息。
「你們都聽著,以後我不想再聽到杜家的事,也不許任何人再提這件事。」王爺下令。
潘總管一聽,忙大聲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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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真的那麼說?」孫齊祥喜道。「你看,我就說嘛,像王爺這麼好面子的人,肯定會氣得七竅生煙不可,這下沒有人敢去追問這件事了吧!」
潘總管說道:「我想也是。您沒看見那天王爺的臉色,如果杜覺非在跟前,我相信王爺非把他拖出去砍了不可,所以就連公主也不敢再提這件事了。」
「那真是太好了。」孫齊祥得意非凡。「打鐵趁熱,老潘你就趕快去杜家傳王爺旨意吧!」又叮嚀道:「你可得裝得兇惡一點,把他們嚇得從今以後,不敢再提素素一句最好。」
「舅爺放心吧!」
潘總管又到杜家傳話。他把銀子往桌上一擲,神氣活現地說道:「我們王爺說,這裡是五百兩銀子,二爺您收下以後,就請您忘了曾經認識我們格格。以後說話可得小心謹慎點!」
杜覺非冷冷說道:「王爺不必如此,我以性命擔保,我家裡不會有人說任何一句對格格不利的話。」
潘總管哼了一聲:「你們識相就最好了,不過王爺送這五百兩銀子還有一個目的,就是以後為了確保您與格格之間再無恩情瓜葛,你最好記住這點。」說罷便揚長而去。
杜覺非氣得說不出話來。
「王爺也實在太過分了,咱們已經依了他的意思,他何必要再派人這樣侮辱咱們?」杜覺如也是咬牙切齒。
「這簡直是過河拆橋嘛!」錢嬤嬤憤憤說道。「咱們好歹替他養大了女兒,難道他就這樣對咱們?未免做得太絕了!」
「算了,別再說了。」杜覺非吁出一口氣,說道:「從素素住進王府那一天開始,就該料到會有今天的。只怪我們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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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倚著窗儒、覺得日子太過安靜了,甚至近乎有些死氣沈沈的,甚至連過年也是。今年,王府的慶祝方式大是肅靜,但她也知道私底下是很熱鬧的……她一牽嘴角。王爺說不許任何人再提二爺拒婚的事,可是下人們總是背著她喁噮私語,這會兒只怕全府的人都知道了。然後開始猜著她的心思,也許有人可憐她、也或許人家是在嘲笑她。
素素閉上眼,其實她不怪任何人,只是靜靜思索著未來的日子要怎麼過下去了她覺得很累、而且寂寞……她開始鎮日關在房裡,低著頭抄寫經文,不想也不敢再多說一句話,唯恐又說錯了什麼。
公主見她落寞的樣子十分不忍,但又因為這件事已鬧得王爺生氣、素素自責,她也不好再同他兩人談這個話題,只得另外與李嬤嬤說道:「總不能讓素素這樣下去,而且我一直覺得這件事有些古怪,但又說不上來是哪兒不對勁?」
「公主是指杜二爺不願來王府提親的事?」李嬤嬤也道。「我也覺得不太通情理。照那是的情形來看,杜二爺明明是很喜歡咱們大格格的,而且我聽幾個曾經跟大格格去杜家的人回來說道,也說杜二爺對格格好得不得了。」
「所以這就搞不懂了?」公主支著頭,猜道。「莫非杜二爺還有什麼難言之隱嗎?還是潘總管沒把話說明白?最近我總覺得潘總管有些不對勁,辦起事來也不像從前一樣爽利,像掉了魂似的。」
李嬤嬤點頭說道:「提起潘總管,最近我總覺得他有些怪怪的,昨兒個我還見他和孫舅爺在一起鬼鬼祟祟地不知在談些什麼?一見我來又急急忙忙散了。」
這話倒是提醒了公主。
「對了,前幾天采姨娘居然還敢開口替她那寶貝侄兒求親呢!」她冷笑道。「就憑孫齊祥那塊料,哪裡配得超大格格,真是好笑。就算是我身邊的丫頭,也不肯給他,更別說是素素了。還說什麼願意入贅到王府裡,誠心想幫忙看照王府,他真是異想天開。王府沒有他,只怕還安靜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