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殘酷的溫柔

第3頁 文 / 華琤

    當然,是她要他理所當然地如此認為的。

    女人低頭垂睫,藏起眼底的心虛,「怎麼?又有人不知好歹的說愛你啦!」

    「是啊!你們女人真是糟糕,一開始明明就是一副灑脫無謂的模樣,也說好兩邊都只是玩玩而已,原來都只是惺惺作態,一發現我真的沒有認真,就開始耍起女人的小手段,哭天喊地的,就會口口聲聲的把那個字掛在嘴上。」男人語帶嘲弄。

    「你明白自己魅力的,女人要不想用那個字將你佔為己有,太難了。」女人拉開環抱住身軀的手,由冰箱裡拿出幾樣菜。

    「你就不會,你跟我是同一種人,所以,還是你最好了。」男人笑著吻她,心情頗為愉快地看她忙這忙那,著手準備兩人的晚餐。

    他錯了。紫伶憂鬱地想著。

    她不是不會。

    她只是想要獨佔他的意志更為堅定,害怕被離棄的恐懼更為深刻,所以,心機更沉,惺惺作態、裝模作樣的工夫也更加老練。

    她跟他,也不是同一種人。

    也許他們都來自紛擾殘缺的家庭,看盡了所愛的人互相辱罵爭執,也看透了所謂愛情婚姻底下的腐敗,但那樣的背景在兩人身上造成的影響,是極端的。

    他恨得不相信愛,不屑要愛,唾棄婚姻,恨到不願為羅家留下任何後代,男與女的交往,對他而言,只是手段,只是遊戲,只是慾望的發洩。

    但她不是。

    是該讓一切結束了,不是決定好了嗎?

    很簡單的,只消拿下虛假的面具,做真正的自己,說真正想說的話。

    然而,那麼沉重的一句話,以前千方百計的,就是不讓自己說出口,一旦真要說,倒不知該從何說起了。

    「在想什麼?」羅冠奕由身後抱住拿著盤子、呆站在流理台前的纖柔身影,只手撫上她的發。他喜歡寵溺她那頭細直優美的長髮,因為他知道,那是專為他而留的。

    紫伶身體一僵,「沒什麼。」她轉頭回以一笑,繼續擦盤子的動作。

    羅冠奕低頭,鼻尖親呢地摩挲她細嫩的頸項,汲取她身上淡而自然、總令他眷戀流連的體香。

    「你洗過澡啦?」紫伶隨口問著。

    「嗯!不信,你聞。」他拿開她手中的盤子和抹布,轉個身,將她緊摟在懷裡,她的鼻尖正對著他裸露著些微胸毛的胸膛。

    深深吸進沐浴過後混著他獨特體味的氣息,她抬頭,對上他充滿淘氣笑意的眼眸,幾絡半濕的發垂在額前,他是那麼英俊得令人心動不已。

    也心痛不已。

    「又發愣了。」羅冠奕蹙起兩道濃眉。「你這幾天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怎麼,有心事嗎?」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離開廚房,讓兩人落坐在柔軟的床榻上。

    好機會!說吧!鼓起勇氣說吧!和他攤牌,說你愛他

    「哪個女人沒有心理事?」紫伶以微笑敷衍,緊握雙拳,心裡氣極自己的懦弱。

    這幾天,她不知設想了幾十種情況,模擬過幾十回分手,但一見著他,衝到嘴邊的話硬是往心裡深處去,只餘兀自懊惱的自己。

    「嘿!不會是男人的事吧?你該知道的,在我身邊,可不許你想其他男人。」羅冠奕說得認真。

    若以為他這麼說,代表著他對她的佔有慾,代表她柯紫伶在他心裡是有幾分地位的,那就大錯特錯了。

    「我除了想你,還能想誰?」一句出自肺腑的話,非得說得輕佻,以隱藏自己的真心。

    真慘,偽裝了這麼久,想做回自己還真難,這習慣,一時半刻怕是改不了。

    「那可難說羅!你那清清冷冷的姿態,像一朵空谷幽蘭,令人忍不住想攀折。」他眼底閃著笑意,像在念台詞似的。

    「真肉麻,誰說的?」紫伶輕蹩眉心。

    「哈哈哈!」羅冠奕暢懷大笑,笑得前俯後仰。「真不愧是我的紅顏知己,你怎麼知道不是我說的?」他端起她尖細的下巴,謔笑道。

    「我要是蘭花,也是養在家裡的蘭花,任你想看就看,想碰就碰,哪裡清冷了?」紫伶沒好氣的說著。

    「是啊!趙少傑那傢伙怎麼會明白你的火熱之處呢?」羅冠奕輕解她衣扣,少了內衣的束縛,裸露的兩顆渾圓令人霎時血脈憤張,他張口含住一朵粉紅蓓蕾,恣意輕咬了起來。

    「趙少傑?是那天晚會和你一同代表聯通出席王董婚宴的男人?」愉悅的快感緩緩襲向四肢百骸,紫伶半是領受,半在心裡回想著那人的樣貌。

    兩人同在商場,縱然不刻意相約,仍會偶爾在某些公眾場合上相遇。

    「是啊!他對你挺有好感的。」羅冠奕將衣扣完全解開,灼熱的唇漸漸往下。

    事實上,那晚經過特別打扮的紫伶簡直美極了,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像圍繞著甜點的蒼蠅。

    那是他第一次正視到他的女人擁有足以和他抗衡的魅力。

    「我記得他是個不錯的男人。」雖然沒有經過正式的介紹,畢竟是心上人的搭檔,總會多注意幾眼。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他也是小組名單上的其中一個。

    「印象這麼深刻,你看上他啦?」羅冠奕抬起身子,對上她的眼。

    「怎麼?不行嗎?」她揚起兩道秀眉,略帶挑釁。

    「行,他也好,其他男人也好,祝你玩得愉快。」羅冠奕鼻尖找抵著她的鼻尖,嬉笑道。「但可別玩到床上去啊!我不喜歡跟人結拜當干兄弟,雖然我一點也不怕被比下去。」他半認真半玩笑地說著。

    是啊!她還能期待他怎麼說呢?

    不要愛的人,根本就不會有可笑的佔有慾,只要他不在的時候,他完全不介意她有別的男人陪伴。七年來,他情事不斷,也向來鼓勵她向外發展,而為了讓他看到他想看到的,她也確實不定時的和幾個男人約會。

    瞧!她考慮得多周詳,這段感情她維繫得多辛苦!紫伶綻著冷笑,在心裡自嘲地想著。

    「嘿!又出神了,都說不許你在我身邊想別的男人了,看來,是我不好羅!」羅冠奕深吻住她,一手由她裙底探入,隔著絲薄的底褲,直探向慾望的花叢和核心。

    突來的刺激今紫伶嬌哼一聲,下意識夾緊雙腿,羅冠奕毫不客氣地以修長的腿分開她的,以大腿輕柔地磨蹭著她的私處,如願以償的得到她全副注意力。

    兩相繾綣後,羅冠奕半坐起身,自床頭拿了根煙,很快的,房裡除了兩人歡愛的味道,還瀰漫著淡淡煙昧。

    煙味對肚子裡的小孩不好。紫伶拿過他手上的煙,默默拈熄它,然後,為時已晚的想起,不知適才的劇烈運動是否會傷了小孩。

    「你皺著眉頭,莫非還沒滿足?」羅冠奕前額抵著她的,一點也不擔心沒有滿足她。經過無數次的歡愛,她的反應他早瞭如指掌。

    「雖然沒得比較,但我知道你是最棒的。」紫伶偎進他裸露的胸膛,感覺他胸膛愉悅的顫動。

    「知道嗎?男人再不會聽到比這更好的恭維了。」羅冠奕輕抬她下巴,給她一個吻,笑得像偷著了腥的貓般得意。

    等他知道她就要走了,還笑得出來嗎?紫伶禁不住在心裡臆測。

    唉!一件事,時時刻刻,在心裡百轉千回,來來去去,踐踏著心。

    她……好累。

    「我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她驀地衝口而出。

    「什麼事?」羅冠奕揚起兩道濃眉。

    紫伶深吸一口氣。在她想像的幾十種攤牌情況裡,絕不包括兩人裸著身子,膩在一塊,仍沉浸在方才甜蜜交纏回憶的時候。

    她也還有機會退縮,畢竟能商量的事不只這一件。

    但擇時不如撞時,就現在,狠了心向前走吧!她的手不自覺地覆在腹前,像是想要由裡頭汲取面對這一生最難關卡的勇氣。

    「我知道這麼說你很難置信,但我還是要說……」紫伶咬著下唇,扭著雙手。「記得嗎?你曾經說過,我跟你是同一種人,不在乎愛……」

    「別慌,慢慢說。」羅冠奕撫平她糾結的眉頭,低啞著嗓音試圖安撫她瞬間焦躁的情緒。

    「我顯得很慌張的樣子嗎?」她頓時失笑,覺得自己的精神緊繃到就要歇斯底里了。

    「嗯!」

    「呵!這件事,比我想像得困難上千上萬倍。」她沮喪的呢喃。

    「你怕什麼?有我在啊!」羅冠奕單手抓起被子,將兩人穩穩地裹在一塊。

    她怕什麼?

    她什麼也不怕,就怕這樣溫柔的光景不再啊!

    「我痛恨我的家,媽媽常常和不同的男人出去玩樂,爸爸氣不過就毆打她,然後酗酒,最後,弄得自己人不像人的。」

    「嗯!我知道。」

    高三時,他曾經幾次送她回家,那時,她爸爸已經是酒鬼一個了。

    「在我還小的時候,我覺得很奇怪,家不應該是溫暖的嗎?爸媽不應該是相愛的嗎?為什麼他們只會互相傷害,爭著向我抱怨對方的不對?我還記得有一次他們吵架吵得好凶,我就這麼對他們喊,結果被打破了頭,流了好多血,到醫院縫了好幾針。」她平淡的敘述,像說著別人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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