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華琤
「真的?」
「真的。」綺絹微笑著幫她拭去頗上的淚。
綺絹的話令恩雅欣慰不已,光為了這點,她便要向任峰致上永無止盡的謝意。
他給她的何其多,故輩子她都算欠他。
「別哭喪著一張臉了,笑一個來看看。」綺絹逗她。
恩雅破涕為笑。她認識慧姨的時候,綺娟還是慧姨小兒子的女朋友,未成年寄住姑姑家,她常往慧姨那兒跑的那段日子,綺娟成為她很好的大姐姐,陪著慧姨一起帶她走出悲劇的陰霾。
十八歲,她有自主權後,便搬回生父留給她的房子,也就是現在住的房子。
那段時問,她和慧姨走得更近,慧姨說她就像她命裡沒有的女兒,她叫慧姨的大兒子大哥,叫慧姨的小兒子小哥……想到這兒,恩雅的眼淚忍不任又一顆顆地掉了下來。
再之後,她上班,也漸漸和慧姨家愈離愈遠,但仍是不時通著電話的。
慧姨是她在這世上僅剩的親情,但現在沒了。
一切都沒了。
「阿雅,別胡思亂想些有的沒的,媽走了,我們可都還在。大伯擔心你擔心被了,特地吩咐我多抽點時問好好看著你,我家那口子教你乾脆來家裡住一陣子,連小孩子都攢著眉頭問恩雅阿姨會不會怎麼樣。」
霎時,溫馨的感覺如和風般團團地環繞恩雅週身,她何其幸運啊!竟有這麼多人關心著她,包括慧姨一家人,包括誠佑,包括……任峰。
「來我們家住幾天吧。」綺絹說著。向來讓人擔心的阿雅對媽的死會有什麼鑽牛角尖的反應是真的教人無法放心。
「不,謝謝你們,還有,幫我告訴大家,請他們不用為我操心,我不會做傻事的。」以手背抹去頰上的濡濕,恩稚一臉平靜堅定。
「你這麼隨口說說就想教大家放心,門兒都沒有。」
綺絹微蹙雙眉。
「我對慧姨還有未完成的承諾。」恩雅啞著嗓子淡淡地道。
「是說你一定會幸福的嗎?」
「嗯。」
「也對,你現在不比以前,我們的確用不著白擔心,那個男人叫任峰是吧!
改天帶回來給我和你小哥看看,我燒媽教給我的拿手好菜請你們……」不,沒有必要。微瞇著眼望向燦陽藍天,恩雅在心裡說著。
任峰……不是能給她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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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頓午餐總算是請你請成了。」佈置得小巧雅致的西餐廳裡,朱自勝拉著恩雅坐下。
「對不起……」
「不、不、不,千萬別道歉,倒是你連請了三天假,到底是出了什麼事啊?」
朱自勝一臉真誠的關懷。
「我……一個非常摯愛的長輩去世了。」
「我為你而難過。」朱自勝緊握住她的手,給她所需要的支持和力量。
恩雅凝望他覆在她手上的手。
他的手帶給她平實溫暖的感覺,就像任峰。
他可也會為她帶來酥麻的情潮?
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是一個很好的人,以她對他兩年多來的認識,他尊情,呵護女朋友像呵護寶貝,做事認真負責,個性開朗活潑,天天神采飛揚。
侍者有禮地上湯、上菜,朱自勝收回手,邊大啖盤中的食物邊眉飛芭舞地說著近來辦公室發生的趣事。
他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男人,知道她因心情低落而沒了胃口,所以努力地想讓她心情轉好。
也許她願意的話,他能給她幸福。
「恩雅……」朱自勝在她面前揮舞著五指。「你透過我在看什麼?看得都發愣出神了。」他略帶三分玩笑地道。
「告訴我,你認為愛是什麼?」恩雅放下手中的湯匙、筷子淡然問道,盤子裡一大半的飯菜連動都沒有動過。
「愛?」朱自勝挑起一邊眉毛,然後很溫柔、很溫柔地笑了。「愛是很想要伴在一個人身邊,很渴望知道她的所有、分享她的一切,當她笑的時候,你會覺得很快樂,當她哭的時候,你會覺得狠悲傷。愛讓你體驗了兩個生命,你的情緒不再是自己的,會隨著她的心情起伏而變化,你的時間不再是自己的,必須撥很多來配合她,但你覺得很心甘情願,因為只要看著她滿足的笑臉,一切都值得了。」
恩雅癡癡地看進他眼底,似乎想從中尋找些什麼。
「你一定曾經很深、很深地愛過一個女孩。」沒有切身的經驗,豈能空日說出這些令人動容的活?
「啊!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呢!」朱自勝不好意思地笑道。
「為什麼沒有在一起?」恩稚柔柔地間著。
「哎呀!還不是因為第三者,她有更喜歡的男孩了。」朱自勝自嘲地笑笑。
「那是她的損失。」她低語,神情頗為哀傷。
「算了,沒什麼損失不損失的,感情不就是那麼回事,一份感情,縱然不想比誰愛誰愛得多,也是完全身不由己的。」說完,朱自勝埋頭苦吃,一下子將自己盤裡的食物給清了個乾淨。「你不吃了嗎?似乎沒吃多少。」他抬頭,見著她面前幾乎好好的一盤。
「我不餓。」恩雅勉強一笑。
朱自勝的臉色凝重了起來。「恩雅,我知道現在提這件事不是很妥當,但你沒了精神讓我好擔心。」他兩手緊牽起她的雙手。「讓我照顧你,我之前提過的事,你……願意嗎?」雖遲疑,仍是狠了心問出口,在她如此脆弱的時候,他希望能光明正大地待在她身邊撫慰她。
願意嗎?恩雅無言地望著他,沉默在兩人之間擴大、擴大……「等結束了一件事後,我給你答案,好嗎?」半晌後,恩雅伴著淺笑道。
不知為何,那笑意竟讓朱自勝莫名地悲傷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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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雅的公寓裡,任峰脫下一身贅物,浴室裡愈趨高頻的水聲告訴他水已經放得差不多了,進浴室前,見著這幾天老是懶懶的、什麼都不想做的恩雅,他索性將她一把抱起,一塊兒進浴室。
「你要做什麼?」恩雅下意識地攬住他的脖子,問得有氣無力。
「今天是不是又沒吃東西了?」感覺出她的體力比昨天更差,他的口氣略帶三分責備。
「不,我有吃。」
「一口?兩口?」任峰關掉水龍頭,浴缸裡的熱水幾乎滿溢而出,他讓恩雅坐在浴缸邊緣,好整以暇地幫她寬衣。「你瞧,你瘦了好多。」他的長指撫著她的鎖骨,深刻的骨感令他心悸又心疼。
恩雅乖乖地任任峰搓洗,待兩人都衝過滿身泡沫,他拉著她一同沉進浴缸裡,安穩的將她置放在胸前。
浴缸不夠大,水被大把、大把地潑出,他大開的雙腿也被迫的將她整個身軀圈得密實。
「會不會太擠?」任峰低問,無處可去的雙手柔柔地揉捏愛撫起半隱在水面雪白豐潤的柔軟胸脯。
「不會。」軟身將整個背倚上身後的胸膛,恩雅虛弱無力地應著。
女孩裡,她算高挑,但蜷縮依附在他懷裡,她是如此嬌小脆弱,彷彿輕輕一擊就要碎了、毀了……就像她的心。
這幾天他一直想和她把一切攤開來說清楚,但他怕觸動她仍未結痢的傷口,畢競她好不容易才平靜。
「任峰。」
「嗯?」
「告訴我,你愛沈夏織嗎?」恩雅撫玩著水上的漣漪輕問,不待他回答,她自顧自地說著:「不,你不愛她,否則又怎麼會有我呢?」
看來她還頗有聊天的興致,只是主角是他,不是她。沉默片刻後,任峰回答,「你是對的,我不愛她。」
「沈夏織既沒讓你心動,為什麼要和她結婚呢?」
恩雅問得漫不經心。
「你該知道這不過是家族大老安排的利益聯姻。」
他輕啄了下她嫣紅粉嫩的頰,將她摟得更緊。
「你們有錢人的作法真讓人覺得不可思議。」恩雅搖頭晃腦,頗不以為然地說著。
即使身心殘缺至此,她仍渴望著因愛而圓滿的婚姻、家庭。
他們有錢有勢,要什麼有什麼,卻輕易將生命中最真誠的感情放棄。
「聽我說。」任峰的手改而握緊她的雙肩。「如果我知道有一天將出現一個女人,教會我愛、讓我強烈地渦望為她的一輩子負責任,我一定不會這麼輕率處置我的婚姻的。」他突地激動地想讓她明白。
那時,他以為任何一個女人成為他的妻子都不會有太大差別,沈夏織很好,既美又幫夫,她和他順勢成為一對似乎是最自然不過的事。
「你對我說這些做什麼呢?」恩雅偏頭看他緊掐著她雪白細肩的大手,他的黝黑對上她的纖白,讓她恍惚出神了會兒。「結束吧!」在他低頭含住她圓潤耳垂,試圖開始緩緩地做著做愛前戲時,她閉上眼漠然道。
任峰頓住,全身一僵。「為什麼?」他凝聲問道。
「你們再兩個月就是夫妻了,你要背著她和我要好到什麼時候?」
任峰無言。
「而且我組裡有個同事請求我和他交往,他是個很不錯的男人,我不想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