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洪穎
席傑說過的,只要擁有秘密的真相,她就能擁有雷鎧的心。此時,已經擁有他心的她,一點也不擔心得不到雷鎧的愛。
「真的?你願意?」雷鎧訝異得無法置信,他很害怕,在他那樣對她之後、在他說無法愛她之後,她根本就不會同意嫁給他……
沒想到,她竟然願意、真的願意。
席茹以肯定的態度再度點頭,沒多久便合上雙眼,因為她實在好累好累,卻又覺得好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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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莫三個月,在席傑與珈雨的婚禮上——
雷鎧與席茹自然成了男女儐相,這叫「婚前見習」,雷鎧是這麼對席茹說的。
話說回來,打從出了醫院,席茹在雷鎧眼裡,成了超級易碎娃娃,真沒見過這麼對身邊女伴緊張兮兮的男人。
他對她簡直就到了寸步不離的地步,出院後,他堅持要她辭了工作,在他身邊做個貼身小秘書,至於到底誰是誰的小秘書嘛,嚴格算起來,說雷鎧是她的貼身小秘書還恰當些。
每天,一張開眼——
喔,一想到張開眼,這又讓席茹想起,一出醫院,雷鎧便大搖大擺地住進她家,還住進了她的臥室。
而她母親一聽雷鍾願意娶她,還把婚禮定在席傑與珈雨婚禮後的兩個禮拜,她母親根本就是將她雙手送給了他。
還沒結婚耶,她老人家也不想想,女人多少要一點矜持吧?
席茹不怕死的向老媽抗議著,結果老媽居然說:
「小鎧告訴我,你們兩個早就有了關係,有沒有結婚沒差吧?」
小鎧!?
老媽居然喊人家小鎧,而當時站在一旁的雷鎧,則忍著笑偷偷對著她擠眉弄眼。
「你叫他小鎧?」席茹一臉不能相信。
「有什麼不對嗎?他就快是我半個兒子了,我不叫他小鎧,難不成還連名帶姓的喊啊?就像我喊你小茹,喊你哥哥小傑,我當然也喊他小鎧啊!唉,不是媽要說你,像小鎧這種男人,你沒機會再碰上第二個了。
「你現在不趁結婚前這個空檔抓住他,難道要給他機會到外面打野食?你要知道,現在外面誘惑這麼多,你又跟人家什麼事都做了,三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你要不把他綁在身邊好好看著,萬一他在外頭碰上什麼壞女人變了心,你們又還沒結婚,到時候你就哭不出來了。」
對於母親大人的「深明大義」以及「曉以大義」,席茹簡直傻眼了。
所以,在抗議無效的狀況下,雷鎧住進她家、她的臥室。
所以,每天一張眼,她第一個看到的人是雷鎧、第一個親吻的人是雷鎧。
然後,雷鎧會把她每天要穿的衣服整整齊齊放到她面前。
然後,他們會一起出門、一起到公司上班。
然後,她就負責在公司裡打電動,他則負責處理一堆公事。
然後,他們會一起午餐,再利用下午時間到醫院復檢。
然後,他們再一起到婚紗店拍照,一起逛喜餅店,天天一起挑婚戒,天天挑不到合適的,因為關於婚戒,他們一直沒交集。雷鎧堅持買顆閃亮動人的大婚戒,而席茹堅持不肯。
然後,他們會一起晚餐、一起回家、一起洗澡、一起做愛。
然後,一天過去了。
好不容易,席茹收回胡亂遊蕩的心思,將注意力放回正在進行中的婚禮。
當新娘說出那聲願意、當席傑將婚戒套進珈雨手裡,席茹感動得流下眼淚,這麼美的畫面,她怎能不感動?
不過雷鎧的反應就有些出人意表了,當牧師宣佈新郎可以親吻新娘時,雷鎧居然不顧他人異樣的眼光,走到席茹身旁,先是替她拭淨臉上的淚痕,接著……他居然吻了她。
最要命的是,他的吻還不像新郎新娘般輕輕吻過,他是用了力氣吻她,彷彿是等不及向所有人宣告她是他一個人的!
他吻著她,不顧她抗議,吻到她也忘我的投入他需索的熱情裡、吻到她的手環緊了他的頸肩,吻到席傑的聲音傳來——
「你們兩個也該夠了吧,別擋在走道上,借我們過一下,等我們過去後,你們愛吻多久就吻多久,可以嗎?很多人等著要照相呢。」席傑的語氣,是滿滿的調侃。
席茹總算拉回了理智,用力推開雷鎧。
被推開的雷鎧,一臉無所謂的對席傑聳聳肩,說:
「沒辦法,我的Sweet太迷人,為了你的婚禮,我忍耐很久了。」最後,他仍是讓出空間,讓新郎新娘走過。
教堂外的廣場上,拍完團體照的人們,一群群分散著。雷鎧握著席茹的手,耐心地在一旁等待新郎新娘與好朋友們分別拍照。
這時,一個熟悉的人走到他們面前,是雷世鋒,雷鎧的父親。
席茹敏感察覺到雷鎧瞬間緊繃的身體,她用另一手覆上他握著她的手,想給他一點力量。
「你好多了嗎?我知道你受傷了,我去過醫院想看看你,可是凱文一直守著你,我想他一定不願意看到我,因此我沒進病房看你。」雷世鋒看著席茹。
「謝謝你,我幾乎完全康復了,除了聲音還有點沙啞之外。」其實,她很喜歡雷世鋒,雖然雷鎧說過,雷世鋒辜負了他母親,可是她總覺得一定有什麼是他們不瞭解的。
「我可以跟你談談嗎?」雷世鋒對著雷鎧說。
在雷鎧要拒絕前,席茹說話了。
「鎧,別這樣,聽聽他要怎麼說,好不好?」
他猶豫了幾分鐘,最後說:
「到教堂裡說,那裡現在應該沒人。」
雷世鋒鬆了口氣,轉而對席茹說:
「謝謝你。」
原本席茹想在外面等,結果雷鎧竟說:
「你如果不陪我一起進去,我也不想聽這個人說話。」
「沒關係,你陪著他吧。」雷世鋒笑著說,一點也不介意雷鎧的無禮。
無奈的席茹,只好跟進教堂。
三人坐定之後,雷世鋒開口:
「蕊塔的事我很抱歉,我沒想到她會跟你到台灣,想殺了你,對不起。不過她的衝動,也換到了我的解脫。我明白你一直不能原諒我跟你母親的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真的愛你母親,想要娶她。
「當年我回美國,第一件事就是想結束我跟蕊塔的婚姻關係,可是蕊塔不肯放手,威脅著要將你們母子公諸於世。
「你母親是個道德感很重的人,對於我跟她的關係,她一直很有罪惡感。我的身份敏感,身為第一大科技的總裁,任何風吹草動都能變成新聞。我不怕別人的指指點點,不怕在世人面前承認我愛你母親,但是,我知道以你母親的個性,她會受不了。
「後來蕊塔不知道用什麼方式,找到你母親,她騙你母親,說我在美國又另結新歡,而你母親相信了她的話。我想,你母親是受不了活在雙重打擊下,才自殺的。你一定很懷疑為什麼當年我不把你接到美國,其實我想過,最後還是決定把你留在台灣,用另一種方式照顧你。
「當年我要是將你接到美國,你的生活會變得很糟糕,你會成為鎂光燈追逐的焦點,而我又無法二十四小時照顧你,與其讓你在那種情況下成長,不如讓你在簡單的環境裡長大。」
「所以,」雷鎧打斷了他的話,「你就是那個匿名的善心人士,從我十五歲起,供我吃住,還每個月給我花不完的零用錢?」
其實,雷鎧早就知道了,沒人會平白無故對一個人這麼好,就算那個善心人士有再多錢,也不可能大方到給一個陌生孩子足以開設公司的大筆資金。
他早就知道,只是一直理所當然收下「善心人士」的錢,因為他覺得,那是他欠他的!
「我今天找你,是因為蕊塔的事告一段落,我也成功訴請離婚了。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告訴你,我很關心你、很愛你,今天能對你說這些話,我很滿足了。我希望你知道,不管發生什麼事,隨時都可以找我,雖然現在的你,可能沒有太多需要我的機會。」
雷世鋒說完即刻站起身,他似乎完全不期望雷鎧對他的話會有任何回應。
就在他即將踏出教堂的前一秒,雷鎧突然站起身喊著:
「Walter,請你來參加我的婚禮。」
爸爸?他可能還叫不出口,畢竟三十年來,他沒有多少練習機會。不過,他能喊他的英文名字,就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
雷世鋒轉頭,他的眼底隱約閃著淚光卻笑著說:
「謝謝你邀請我,其實無論你邀不邀請,我都不會錯過你們的婚禮。」接著他對席茹說:「小茹,替我謝謝你哥哥,謝謝他在醫院碰到我的時候,邀請我來參加他的婚禮。」
然後,他頭也不回地走出教堂、走出他們的視線。
「你還恨他嗎?」席茹靠在雷鎧手臂上問。
「不知道。」雷鎧淡淡說著,其實當雷世鋒將百分之十的股分送給他時,雷鎧就知道他的父親是愛著他的。只是,累積了這麼多年的情緒,一時間不知該堆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