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城南城北一窩親

第10頁 文 / 洪欣

    「既然這樣,那我走了。」可惜,這小嵐沒了余芊瑛使眼色,只管喜得收回手,拔腿就跑,根本無視柳嬤嬤那眼巴巴望著的眼神。

    第三章

    「沒良心的小姐!說要逛花街的是她;『轉頭就跑』的也是她!把我丟在那堆豺狼虎豹的臭男人中,還要應付像蛇蠍般的嬤嬤,也不怕我少塊肉,唉!這種委屈也不能找人傾訴,我真是可憐呀我……」小嵐慌張地衝出百花樓後,一路嘀嘀咕咕地直埋怨著。

    「這麼可憐啊?沒關係,說來給我聽聽,也許我能幫你出口氣。不就你家那個沒天良的小姐對不起你是吧?我看,就叫她給你磕頭謝罪,再送你一百兩銀子壓壓驚,你覺得怎麼樣?」

    「對對對!這樣好,我要有一百兩銀子……哈哈!就可以……」想到自己像個小富婆的模樣,樂得都忘了先看看是誰在一旁和她同仇敵愾地給她出主意,也不管這根本是天方夜譚不可能的事,還作著美夢連聲答是,這般糊塗也莫怪她快要倒大霉了。

    「對?對你的頭!打死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奴才。」不待小嵐美夢做,余芊瑛吆喝一聲,讓她立時清醒過來。

    這死丫頭,她要真沒良心,又怎會待在這兒等她?眼睛也不睜大點,活該挨她一拳。

    「好痛!」雙手搗著頭,痛苦地回眸一望,一見是余芊瑛,臉色可難看了,氣都不敢喘一聲:「小姐,你什麼時候……」

    她指著身後,顯得滿臉尷尬,真不懂余芊瑛怎麼走了大半天還在這兒,害得她一時心急,口無遮攔……唉!這下慘了!

    「我啊?為了放不下一個奴才,只好站在路旁任憑風吹日曬的,誰知那個死奴才的良心,竟教狗給吃了!」一番指桑罵槐,教小嵐噤聲不語地低頭認錯。

    「你們主僕倆似乎挺喜歡在路旁抬槓的?」高羿微笑著緩步而至。

    他那春風滿面的樣子讓余芊瑛看得礙眼,卻教小嵐感激不己,讓她免於被大訓一頓。

    「要你管!你這個準備當風流鬼的人,管人家閒事做啥?這裡可沒有那些溫香軟玉。」

    「這麼說有失公道吧?百花樓是你先進去的,姑娘們也是你叫的,合作的提議又是你出的,怎麼這會兒卻拿我當個大惡人看待了?」

    「因為你那色瞇瞇的樣子,教人看了反胃,而那也就是你的本性吧?男女授受不親,竟然碰人家姑娘的手,還摟著她的腰,簡直就是……就是色魔!」余芊瑛更加嗤之以鼻。想到他和別的女人親暱的樣子,她就忍不住想罵人。

    「這不都是為了你的緣故,我可是冒著生命危險捨命陪君子的演這場戲呢。」到現在他仍不懂自己這麼犧牲究竟是為什麼?

    「捨命?捨什麼命?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沒聽過嗎?這有什麼好埋怨的。」余芊瑛以為他指的是做個風流鬼這件事。

    眼見她誤會深了,高羿不得不說個清楚。

    「瞧瞧你出的好主意,也不過一時半刻的工夫,就全身長滿了大大小小的紅疹子,幸好你提早離開,否則再待下去,我可要沒命了。」高羿解開袖口,拉高袖子教她看個明白。那結實的手臂上竟長著點點小紅豆般的疹子,顏色鮮亮,看來是剛冒出不久。

    「啊?這是……」余芊瑛看得納悶。

    「我對姑娘家身上的胭脂花粉原本就過敏,加上百花樓裡的姑娘個個像剛從胭脂缸裡撈上來般,這舊疾自然就又犯了。嚴重的話,可是會遍佈全身,發癢至死呢。」他幽幽道。口吻悲壯得有股「為朋友兩肋插刀,在所不辭」的意味,雖然他明知是有點言過其實,不過跟她開點小玩笑,又有何妨。

    「真的?那你怎麼不早說,否則我也不會要你做這種事。」

    「就算我不做,你還是會找其他人吧?」他道,一臉的瞭解。

    「那當然!」答得理所當然。

    「不行!那種地方去一次已經夠荒唐了,你休想再去!況且,你若隨隨便便找個男人招待他到百花樓,只怕瞧了他那失魂的下流樣子,你不從此把男人全當齷齪的下流人看待才怪。」他憂心忡忡道。

    「那是當然,我現在就覺得男人全都花心得無可救藥。」她維持一貫的成見與固執。

    「我說過我不是。」沒轍的,他只好再聲明一次。

    「我又沒說你是。再說,看你這樣子就算你想,大概也不敢吧!」她奇怪地盯著他的臉。

    怪了,這人老向她保證他的人格做什麼?她又不是他老婆……只是想到他身上的紅痘疹子,她又覺好玩。心想,他要是敢偷腥,想瞞都瞞不了,看樣子做他的妻子倒挺省事的,根本連胡猜亂想都不必了,直接掀開他衣裳看個究竟就得了,實在省事。只是這也有點問題,她又不是他妻子,更不可能見著他就拉開他衣裳、脫他鞋的,瞧瞧他最近有沒有亂來什麼的!難道沒更一目瞭然的法子可辨識了嗎?

    「喂!你的臉上不會長疹子嗎?」她期望道。

    「嚴重的時候才會,不過我會非常小心,不受到太大刺激。」他嚴肅道。因為……那實在太慘不忍睹了。

    只是沒見她同情的眼神,卻看她那賊溜溜的眼珠子淨是好奇地在他身上打轉,然後又猛地轉身在小嵐的耳邊嘀咕起來。她該不會又想到了什麼好玩的鬼主意吧?

    「喂,你這病有沒有藥醫?」從小嵐手中接過個東西,她轉身又回到高羿跟前,仰首笑道。

    「怕是難以根治。怎麼,你有法子醫嗎?」他並不期望她有什麼獨門秘方,相反的,卻覺心頭毛毛的。

    「沒什麼,只是好奇問問罷了。對了,那你嚴重的時候要怎麼治療才不會真的……翹辮子?」

    高羿疑惑的眼神更加深邃。可是看她那麼地熱心盼望著他的答案,她應該沒什麼惡意吧……

    「看情形。嚴重的話,找個冷水池,泡個三天三夜,大概就沒事了。」

    「這樣啊,那我告訴你,這條路走到底會通到城郊,越過城外那片樹林,有條溪流,順著溪流往上走,大概不到半個時辰,就有潭清涼的溪水,你可以到那兒泡個舒服。」

    「謝謝你的指點,我會盡量避免去用到它。」她是提醒他有備無患嗎?瞧不出來她還挺好心的。不過用意雖好,但任誰換成了他,都不願像只魚似的整天泡在水裡。

    「可是……我很想讓你用看看啊,所以……怎麼樣,有感覺嗎?」還說著,她突地伸出一直藏在背後的雙手,手上不知沾了什麼紅紅的東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朝他臉頰上一抹,一臉心懷不軌地張嘴笑道。

    「這是什麼玩意?」自然地伸手拭過她剛碰觸的臉頰,只覺粉粉膩膩的,還有股香味,高羿不覺皺起眉頭——她在他臉上擦胭脂?他可是個男人啊!

    「沒怎麼樣嘛,我擦得不夠多嗎?還是……手伸出來,我多抹一點。」余芊瑛根本沒聽見他的問話,逕自拉起他的手,又抹上一大把的水粉,然後又直盯著他的臉瞧,看看是否有所變化。

    無論是誰,要瞧見個昂藏七尺之軀的男人,臉上擦著粉,連手也抹得白裡透紅,要想不被逗笑也難。是以高羿雖然看不見自個兒的模樣,可是光用想像就知道現在的自己說有多滑稽就有在滑稽!頓時急得他橫眉豎眼,拽起衣袖就擦,更糟糕的是,他竟覺臉龐開始起了陣陣燥熱,好像還有一隻隻小螞蟻在上頭遊走,那搔癢的感覺……他直覺大事不妙!

    「你故意……」這丫頭竟然存心讓他……

    他話未說畢,就見她突然兩眼發亮,目光炯炯地好似發現什麼稀奇寶貝,拍手叫道:

    「瞧,你的臉愈來愈紅了耶,而且……這裡,還有這裡也是,有一顆小小的,好像被蚊子叮到的腫包那!」末了,她歇口氣後,接著以十分正經地、好心地,並帶點興奮與同情的表情看著他:「高羿,我告訴你,你的臉真的起疹子了。」

    「還笑!你——」他斥道。

    卻被臉上那燥癢弄得連說兩句話都沒空,眼看他又要重溫兒時惡夢,一張俊臉除了變得慘不忍睹外,還加上全身奇癢難當,不找個地方靜養數日,怕要嚇到人,至於今日這帳……來日方長,他有的是時間跟她慢慢來算!

    臨別一瞥,他除了擺個臭臭的臉給她瞧以外也只能無奈地長歎一聲,並在她忍俊不住大笑以前,消失在她面前。因為他肯定,她的笑聲將會隨著他臉上疹子冒出的數目而更加激昂,到時,她會因為大笑不止而肚子疼,反還要他助她一把。

    這個沒良心的丫頭!

    ☆☆☆

    在余府高牆大院裡層層守衛下的後花園裡,余芊瑛百無聊賴地哀聲歎氣著。

    在坐立難安又無計可施下,只能踏上石桌憑空遠眺;再不就學那青蛙,一跳,跳得巴不得躍過那高牆……那一臉巴望的神態表明了她十分嚮往高牆外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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