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海藍
知他這次求親又怕是竹籃打水了!可他真不甘心哪!
「我知道啊。」她慢慢步回他懷裡,「所以你以為這玉像中人不是你,便一時昏了頭,胡亂猜疑。」
「那麼你是不怪我了?」大喜,只聽入後半句。
「我怪你幹什麼?你愛我所以才會吃醋,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呵呵,順便幫了她一個小忙。
「那咱們的婚事——」
「再過三年嘍!」
「阿濤!」
「幹嗎?」事不關己地挖挖有些耳鳴的耳孔,阿濤仰首望他,「或者,再過五年?」杏眸一瞇。
「算我敗給你!」恨恨地轉過頭,知他無力回天。
恨哪,恨哪!
這尾小妖狐!
三年來,他一直尋找機會,要阿濤允婚,可這小丫頭偏固執得緊,一直死咬三年之期。
好吧好吧!三年就三年,反正他已抱得佳人歸,日日夜夜地守在身旁,成不成婚無什麼大的差別,因為他們早已是有實無名的夫妻啦!
正式迎娶阿濤進門,只是想名正言順地時刻把小丫頭抱在懷裡而已,他不想讓任何人用異樣的眼神來看待他的寶貝!
可歎,他的小丫頭、小女人一心只埋頭於雕玉,才沒心思替他著想一番。夜夜擁著小女人入睡,卻又得時常應付那些麻煩的媒婆上門,他有口難言啊!
畢竟,在這天子腳下,倫禮之教依舊橫行,想不畏世俗,哪裡那樣簡單!
他有心愛的女子了,卻又不能將她擺給別人看,他頭痛得很。
可,三年之期終究到了!
可,卻又被小女人抓住機會混了過去。
再三年!他會不會頭髮也等得斑白?
咬牙切齒地狠盯一眼那個依舊畏縮在門口不走的罪魁禍首,好想——一腳踢出他去!
癢癢的腳不禁有些蠢蠢欲動。
踢腳的一剎那,卻見那罪魁禍首一指點著桌上的玉像,搖頭又眨眼。
他知阿濤雕的是箸文!用不著再威風一番!
恨恨地,卻又好奇地再扭頭觀那玉像。
十五歲的少年,迎風而站,面帶嘲弄之笑,衣袖微揚,頭上長髮束起,身前手扣書冊——
長髮束起!手扣書冊!
這下真的懊惱得想一頭撞死了!
十五歲的聶箸文從不會注重儀表地乖乖束髮的!少年的聶箸文只顧到處尋美,哪裡有空讀書!
這玉像中人明明是他——聶修煒!
哦喔,一切,全是他自找的!
「看清楚了?」將身畔人一切表情全看在眼裡,阿濤挑眉。
「清——楚——極——了!」純粹是自找苦吃!
「明白我為何又將婚事後推了?」
「明——白——極——了!」因為他太暴燥,因為他還是不夠成熟!
「阿濤,你明知我只在你面前才會這樣的!」外人面前,他沉穩至極,儒雅至極,誰不誇他風度翩翩?誰不知他完美無匹?!
「啊,我的榮幸!」
「那你——」為什麼還不快快將他佔為已有?
「誰讓我懶啊。」歎歎一笑,似有無限感慨。
「你,我——」
敗給她。
就知她是因為懶得擔起聶府少夫人的責任,才無賴地將婚事一拖再拖。
「你愛我。」她討好地送上漾笑的紅唇,誘他沉淪。
「你也『吃』定了我!」氣,偏偏又無力抵抗那致命的誘惑,只得恨恨地吮吻上去。
「三年!三年後綁也要綁你拜堂成親!」
「唔——」在他不住重吻下,努力分出心神,「再說啦!」無聲的話語全消散在了他的唇裡。
呵呵,能拖便拖啦!
咽嚥口水,這次識相地悄悄退出門外,好心地幫他們關好門,將一室的乾柴烈火留在門內,任他們自去燃燒。
「看來,還是畫上的美人兒們比較讓我開心。」他喃喃自語,「成親,太可怕了!」
他還是回美人塢賞美人圖好了。
第十章
五年後。
「你好奸詐!我怎從來沒發現呢?」
涼風席席,深秋的聶府花園裡,依舊萬紫千紅,花潮似錦。
院角小亭的一隅,兩人隔桌而坐,一動一靜,甚是對比鮮明。
「我奸詐?」微微瞇起杏眸,面容平靜的年輕女子挑挑眉,輕聲抱怨,「怎不想想你自己有多壞?我和箸文費了多大氣力,才將玉指環一事瞞了修煒九年。」就算小小一枚玉指環不甚起眼,可在聶府大龍頭九年來不遺餘力、隔三差五的搜捕下,想安全隱身也不是那麼容易的!
呵呵,可這下好了!
瞇起含怨的杏眸,狠睇一眼對坐的依舊一身書生打扮的人,「伍先生,你幹嗎也插上一腳,將玉指環藏身處洩露出去?」何況是洩露給了那個被瞞了九年,一直致力尋找玉指環的人?
嗚,害她被追殺!
這次,怕再也尋不出不成親的借口了。
「我是看大公子太辛苦的份上。」被稱做伍先生的男子忍不住輕笑,「大公子那麼愛你,你痛痛快快嫁他好了,為什麼卻老將婚事一拖再拖?」
甚至在兩年前,跨出花轎、即將拜堂那一刻,又悔婚不嫁了。
除擺了上門慶祝的大票人馬一道外,為京城聶府也留下了一則小小傳奇。
不大不小,這則傳奇已在京城悄悄流傳了兩年,名揚天下,完美無儔的京城聶府大公子,被新娘子臨陣退婚了!成為大眾百姓的飯後笑談。
「我懶嘛!」第一百零一條理由。
「於是,拖我下水?」指指桌上的一疊賬本,身著白衣的伍先生也挑眉一笑。
「伍先生,您貴為聶氏布莊的總賬房先生,這些府中賬務對您來說,不過小菜一碟,我不找你找誰?」且她的理由再正當不過,「還有,別忘了,這京城聶府的二少夫人寶座,非你莫屬喲!」她豎起食指,一搖一搖的,笑得好不開心。
「我想我真的看走了眼。」無力地聳一聳肩,白衣先生苦笑,「我初見你阿濤姑娘時,以為你平實,少言卻又待人和藹可親,純真善良,所以放下了一切戒心,一心一意交你這個朋友。」
憶起初人聶府時,滿懷戒心,從不與他人親和,一直以冷淡的性子疏離著所有人,也防備著所有人。卻在頭一眼看到這位少言單純樸實的阿濤姑娘時,便放下了一切疏離戒備,真心喜歡上了這位姑娘。
可如今看來,嘖,他伍自行也有看走眼的時候。枉費了他二十幾年的看人功力,全栽在了這姑娘的手裡,被她瞧穿了真面目!
「我們是朋友呀!」溫吞吞地一笑,阿濤吃準了這位白衣先生面硬心軟的性子,「不但是朋友,以後還是好姐妹呢!雖說你略長我一歲,可論輩份,你嫁了箸文,我便是你嫂嫂,你呢,就是我弟妹。有事弟子服其勞,你幫我挑起聶少夫人的擔子,很合情合理的。」
沒錯啦,這位看似平凡的白衣賬房先生,便是京城聶府二少的未來親親娘子嘛!
至於這伍先生為何女扮男裝,愛美成癖的聶二少又怎樣栽倒在她的腳下,則是另一個故事了。故事的開端、過程不重要,重要的是結局。
她阿濤姑娘關注的重點便是結局。
「你好奸詐。」說來說去,伍自行只能歎笑。終於明白聶箸文為何將玉指環一事偷偷講給她聽。多一個墊背的難兄難弟嘛!
攤上這麼一位看似單純,實則奸詐的小狐狸做嫂子,確是有些無力翻身——被欺壓的。
「你同意好啦!」才不管她說什麼,重點是她終於能不再擔心聶府少夫人的重擔,能輕輕鬆鬆允婚了!
「我可以說不嗎?」已經被吃定了!
「當然不可以。」阿濤滿意地笑瞇了燦燦晶瞳,「只要你嫁給了聶家老二,便一定要替我擔起聶家少夫人的挑子。」認命好了。
「若我學你一般,不嫁呢?」才不想甘心認輸。不是怕擔起聶府當家主母的重任,那對於從小便悠遊於繁多商務的她而言,確是小菜一碟,而是不願意就此乖乖屈服在這位姑娘手下,從此無翻身之力。
哈,她又不是聶府兄弟!
「呵呵,別做夢了,你以為你家未來相公會同意嗎?」
「就算他不同意,又能奈我何?他還能用強?」只怕他沒那個膽量!
「他愛你愛得要死,自然不會用強逼你。」否則,她也早被修煒強拖拜堂成親了,掩唇賊賊一笑,「可你莫忘了,箸文可是鬼心眼多著呢!」一隻老妖狐,想抓心愛的女子人洞房的法子多著呢,太容易了。
「我才不怕他。」伍先生輕輕哼一哼。
「是,你當然不怕。」聳一聳柔肩,阿濤雲淡風清地下個定論,「可你還得替我扛起聶少夫人的擔子來。」呵呵,她只要這一點,其他,不需要她操心。
「反正,你大姑娘賴定了我。」莫之奈何。
「好說,好說。」她勝利地舉手一揖。
「恐怕不太好說吧?」自大公子終於抓住了玉指環後,阿濤姑娘便一直處於逃亡之中,至今已一個多時辰了,料想大公子也快追殺過來了。呵呵,現下該她伍自行偷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