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海藍
自那日在清玉樓賞過猴米後,大公子常來石頭閣轉上一遭,也隨手指點過她一番如何雕玉的小技巧,受益不淺的她,自然希望這指點愈多愈好。
嘻——
莫名地,小小的丫頭瞇起杏眸,笑彎了唇。
——***$***——
「多關照你一些?」
微微瞇起杏眸,阿濤驚疑地摸摸頭,不太置信地細細打量突然冒出奇怪話語的年輕男子。
與大公子挺拔的身材相較,這個年輕男子更似一名讀書人。斯文俊朗的面龐上尚帶一絲少年稚氣,漂亮的丹風眼恍若桃花,熠熠奪人神志,高挺的鼻樑,帶笑的彎唇,很是神采飛揚。
自她調入清玉樓的那日起,這比她大不上幾歲的少年男子,便常常無緣由地從她身後閃出來,笑著幫她做這做那,熱心腸地領她熟悉清玉樓的格局,甚至在知曉她喜歡雕玉之後,送了一大堆的雕刻刀具給她用,她雖婉拒,可兩人漸漸熟識,確是真的。
她在石頭閣當差時,便見過他,只是從來沒想過有與他交談的榮幸。
因為這年輕男子便是大公子的惟一親弟,聶府當家主子之一的二少聶箸文。
「是啊,以後請你多幫忙啦!」聶箸文挑眉朗朗而笑,帶著一點點巴結討好的意思。
真想不到大哥的手腳如此之快,不過幾日,已將這路癡姑娘騙到了自己的地盤上了!他在一旁暗中察言觀色那麼久,心中已有九分信了大哥這次開天闢地頭一遭的動情是真。既然這位平實的普通小姑娘以後有機會入主聶府大少奶奶的寶座,那他自然要懂得討好巴結一下,以便建立友好的叔嫂關係,方便大哥以後斥責他時,有人能替他講句話啦!
「我?」不解地眨眨杏眸,阿濤開始懷疑眼前的人到底是那位聶府二少不是。以前菊花姐姐是怎樣偷偷評價他的?眼高於頂,極是挑剔,非美人絕不入眼,別說同他聊上幾句,相貌平凡的人他二少是從不接觸的。
以前他偶爾去石頭閣,從沒正眼瞧過她,更別提笑著同她閒聊了。
那麼,今日、昨天、前天、大前天……自從她踏入清玉樓後,就開始時不時從她身後跳出來,堆滿著燦笑,熱情地七手八腳幫她打理玉雕,順便詳細地向她自我介紹的男子是誰?
她很有自知之明的,自己是何人,相貌是何等樣子,她最清楚不過。
那麼,若眼前這人真是那位眼高於頂的聶府二少,那他的心思她可要小心一些,以防有詐。一個堂堂的二少爺,有必要對一個下人這麼熱絡嗎?
答案是很明顯的,不、可、能、嘛!
「對啊,就是你,不用懷疑。」真有一點點傷心,這些時日來他費盡心思討好這小丫頭,千方百計與她熟識、熱絡,為的就是讓這小路癡好好瞭解一下她這未來的小叔嘛!他都如此吃虧地認了這小他好幾歲的小嫂子了,她怎麼不但不感動,反而總用看白癡的神色來看他?!
若不是有求於她,他何必這麼委屈?
想到就覺得好慪!
「可我是一個小小的丫環,能幫二少什麼?」他才是府中的大頭目,對吧?
「現在你或許只是一個小小的丫環,」用手指點出小小的一點點,聶箸文笑瞇瞇地解釋,「可用不了多久,咱們就是一家——」卻一下子閉緊嘴巴,目光開始閃閃爍爍。
「說呀,怎不說了?」
對啊,怎麼不講下去了?阿濤摸摸頭,望著眼前那張變成苦瓜的俊臉,雖不明白這聶二少變臉如此之快,卻十分贊同這一句話語。
「講呀?」十分輕緩悅耳。
「大、大哥——」咽嚥口水,聶箸文開始傻傻乾笑。不是說大哥今日出門洽公了嗎?怎會突然嚇人地冒出來?
「大哥?」阿濤也驚覺不對,猛一回身,卻險些撞到一堵人牆,揚起頭,視線正撞上一雙凶神惡煞般的閃亮烏眸,心一跳,卻見那嚇人的凶眸盯的不是她,而是她的身後,「大公子?」不是外出了嗎?
眼前勢強的高大男子卻不理她,只陰沉著儒雅的臉直盯著她身後的人。
「大哥,這麼快就辦完事啦!」討好地揚起笑,聶箸文心中則恨不得將站在老大身後的朝陽剝下一層皮來。是誰說今日大哥直到入夜才回府的?害他立即將下午的年末商會丟到天外,急急跑來清玉樓繼續拉拉關係。
不料不但小路癡拿他當白癡待,還該死的被逮了個正著!
背!
太慪!
「大管事明明告訴我,說今日下午某人有年末商會必須出席,真的假的?」正事放著不做,卻又跑到他地盤上來閒扯,皮癢了是不是?
利眸危險地一瞇。
「啊!我差點忘了!」這時便顧不得什麼道義,背後涔涔而下的冷汗、被盯得發麻的頭皮,讓他慌不擇路地一繞一跳,逃命去也!
再也顧不上什麼面子,什麼斯文雅秀。
哇——跳窗!
阿濤瞪大眼睛,驚歎於二少的利索動作,但——也不由自主地咽一嚥口水,不情願地憶起剛才自己似乎也在偷懶,那麼——「我、我忙、忙去了。」也逃好了。大公子臨走吩咐過,要在他回府之前將他室內的玉雕清理一遍的。可她不但沒完成工作,還被逮到偷懶,呃——大公子那張黑臉實在不怎麼賞心悅目。
調入清玉樓後,她所負責的工作只是這一點,只需整理一番大公子室內的玉雕即可,其他清玉樓的收藏,另有專人負責,根本用不著她動手。
有時,她就懷疑:調她來清玉樓,是讓她當米蟲來的嗎?
她邁開小步子,也想溜。
「忙什麼?」伸手攔住想偷溜的小丫頭,聶修煒挑眉一笑,「剛才不是跟箸文正閒聊得起勁兒?怎麼一見我就忙了?」嘖,沒膽的小老鼠,他又不是貓,那麼慌張做什麼?
「忙,忙——呵呵——」只能傻笑。被龍頭老大親自逮到,才不敢亂擠理由。
「好啦,我又不是要審你、罵你,那麼緊張幹什麼?」抬頭親溺地敲敲小丫頭的額,一臉縱容的笑,「想不想看看我又尋到了什麼寶貝?」
「好啊好啊!」一聽又有玉雕可賞,阿濤興奮地瞇起杏眸,將一切拋諸腦後,急切地探頭探腦,想知道大公子這次可尋來了什麼絕世玉雕,「在哪在哪?快點拿出來!」
「急什麼?」伸手握住那亂指亂晃的暖手,笑著拉她往內室走,聶修煒搖頭歎笑,「一提起玉雕,你就忘乎所以啦!」
「呵呵——」阿濤早笑瞇了燦燦杏瞳。
調入清玉樓這些時日來,大公子除了常教她一些雕玉之法,便是讓她大開了眼界,各種產地、異型的玉雕她是愈賞愈入眼,自小爺爺曾告訴過她的那些絕品玉雕終於見到了廬山真面目!
心,早已飛上了九天。
大公子,真的真的不錯喲!
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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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喜歡我?」指指自己的小圓鼻頭,阿濤笑得幾要噴飯,「大公子本就體恤下人,咱們哪一個奴才他不喜歡?」從沒見大公子對哪一個下人說過哪怕一句重話耶!
「不是那種普通的喜歡啦?」圍桌而坐的眾人一唱一和地點撥只顧吃喝的小丫環,「是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喜歡』!」
「別瞎說!」結結巴巴地大晃螓首,差點被沒嚥下肚的飯團咽死,干嗆了幾下,圓臉皺成了一團紅球,阿濤嚇呆了,「我是一個下人耶!大公子怎會那種『喜歡』我?呵呵,這笑話一點也不好聽!」幹幹地傻笑了幾聲。
「哎呀!什麼下人下人的?喜歡一個人不會講什麼身份的啦!」
「對啊,再說,什麼笑話?咱們都瞧出來啦,大公子真對你有意思哦,你還遮掩什麼?」
阿濤啊啊了幾聲,不知該怎樣辯解。
「阿濤,咱們可是好姐妹,你別告訴我謊話,說你不知道,沒感覺哦。」身旁的菊花放下飯碗,用竹筷敲敲阿濤的手。
「對啊,阿濤,大公子這些時日來對你這麼好,不是那種喜歡你,難道是逗你玩呀?」團坐一桌的大夥兒們開始嘰嘰喳喳,為大公子鳴不平,齊心協力討伐一臉呆樣的小丫頭。大公子那麼完美的一個人,那麼沉穩儒雅,多少姑娘暗中戀慕他,可竟有人不識金鑲玉,豈不可氣!
「可大公子對誰都是這樣啊!」除了以前吼斥過她幾回,從沒見他對哪一名家丁傭僕黑過臉,他體恤下人,府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
「哦?大公子對誰都如此?」嘰嘰喳喳之一開始憤起嘰嘰喳喳,「可他怎不給我指指路,到哪兒去都親自領著我?」
「那、那是因為我總迷路!你們也不是常常這樣幫我?」慢慢將攏在懷裡的飯碗放下,阿濤雙手交握放在桌下,努力凝聚思考力開始反駁大伙的無中生有,心中是緊張萬分,今日是怎麼了?怎有一股三堂會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