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桂若月
「腳怎麼啦?」
「干你屁事。」這種人何必與他多費唇舌,拿著自已枕頭,「與你同床共枕是老天對我的懲罰,太痛苦了,我睡地板。」
看著倔強的她一跛一跛走下床,他不禁頭更疼了。
「回來。」
「休想要我聽你的。」她忍住腳上傳來的陣陣劇痛,彎腰放妥枕頭。
見桑瑜不妥協,他不來點威嚴是治不了她的。「不要忤逆我,否則我會把你丟上床。」
桑瑜不睬他,找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倒頭就睡。
「你上床來,我不會打擾你。」
她心裡犯嘀咕:「誰領你的情!」
他的聲章從背後傳來,「我出去了,如果我發現你還睡在地上,明晚我有辦法把你搞得筋疲力盡,讓你下不了床,這不是嚇唬你,別懷疑我的決心,你知道我說到做到。」
聽到關門聲,她才回頭對門板做鬼瞼,「不要臉的蜘蛛精,葫蘆裡又賣什麼爛藥。」
想想還真窩囊,血液裡就是有不敢違抗他的因子存在,她又乖乖撿起枕頭,一跛一跛走回床鋪。
再醒來卻是這種情形,仲諾居然在幫她敷藥!
他的溫柔讓她很不習慣,「你幹什麼?」才縮腿就讓他牢牢抓住。
「別囉嗦。」不改冷漠的神情,「明天紅腫的現象會改善,走路就不會疼了。怎麼樣?我的傳統不輸你的科學吧?」
「神氣什麼!」她不敢苟同,傳統中藥的慢性溫吞,哪比得上科學藥方的神速?
「不信?等著瞧吧,是非必見分曉。謝謝你毛毛躁躁的性子成了我們辯證的實驗,真不好意思,你又成了小白老鼠了。」
「如果你錯了怎麼辦?」
「我不會錯的。」
哪有人自負到這種地步?
「不如來打個賭,你贏了,接下來十天我聽你的;輸了你可要聽我使喚。」
「什麼便宜都給你佔盡了。」他偏頭輕視的睨著她。
她哇哇大叫,不滿這種條件,「喂,這很公平,賭有輸贏,贏了當然有甜頭,輸了我也會認命付出,什麼叫我佔盡便宜?」
「你忘了你根本沒有賭注,偏想投機取巧。我說草是藍的你也不能指正,我說月是方的你也不能奈我何,想賭你的自由?門都沒有。」
她能怎麼辦呢?沒辦法,強龍難壓地頭蛇。
從他一刻不延遲的幫她找藥的舉動來看。這絕對是關心,但桑瑜仍不這麼認為,她蓄意壓抑對他的好感。
但那些高燒不退的夜晚,是誰為她帶來冰枕?在她意識模糊的時候,誰守在身旁給她安全感?當她口渴的時候,誰又適時的端茶來?那些瑣碎的關心,全隱藏在她的滿不在乎背後;支離破碎的不在乎,如今一串串拼湊出來了,從內心深處蜂擁而出,滿滿的包容,究竟蘊藏了多少愛意?一遍遍撫順她髮絲的溫柔,宛似催眠,那種呵護,不叫「愛」叫什麼?林林總總的蛛絲馬跡,使他霸道的拘禁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這個發現使她驚喜的坐起身來。
仲諾高傲地睨著她難測的舉動,她要譏諷他?怒罵他?還是搬出聖人的大道理?他知道他有點不夠君子、小小的耍賴以及一點點的自私,那又怎樣?古老聖賢、至理名言這頂大帽子是扣不到他頭上來的。
他就愛我行我素。
猜錯了,都不是。他偏過頭看她,發現她眼中喜悅的愛意,心中半驚半疑。
他按著她的額頭試體溫,「沒發燒。」抓起她的手量脈搏,「心跳得這麼快,哪裡不舒服快告訴我,對我不滿意儘管說,你那樣癡癡傻笑的樣子挺嚇人的。」
「什麼模樣?」奇怪,她現在的心情竟是出奇的好。
「從來沒有的表情,好像中了邪一樣。」
她露出盈盈淺笑,「你本來就是怪物,撞見了你,不等於中邪?」
他霎時剛正不阿起來,「我對得起天地,而且從未害過一條人命。」
她收起笑,略瞇眼,舉起手指頭在他面前搖了搖,「此言差矣,你害了我。」害我愛上一個非人的妖怪。
害?居然說他的愛害了她,可見她多瞧不起這份愛情,或許……是根本看不起。仲諾老羞成怒,蹦出兩聲冷笑。
半晌,桑瑜不吭聲,目光直直落在他身上,害得他注意力瘓散。
響亮有聲地將厚重的書合起來,「好啦,有事說吧,你不會無緣無故的看著我發呆,更不會像傻子一樣衝著我笑。」
她手腳並用,爬了兩步停在他身旁,不看他的眼,低著頭,跨坐在他身上,嫌燈光太刺眼,橫過手熄了燈。
仲諾驚詫得不明所以,腦筋一片空白,想不出要說什麼,黑暗中發覺桑瑜以手指輕撫他的唇,溫柔地來回撫觸。雖隔著衣裳,可是光想她跨坐在他身上的姿態就撩人,更何況溫暖柔軟的膚觸緊貼著他,一陣陣的激情猛烈衝擊他的心。
她從沒有主動過,對桑瑜來說,挑逗男人對她來說是很困難的,可是心中感情已經沸騰洶湧無法再隱藏,她試著學他對她的方式來對付他。
她極輕卻有魔力的啄上他的唇,徐緩的滑動有如狂風般強大的魔力,震得他癡傻呆愣。他不知她心裡在想什麼,只能等待她下一步的行動。真丟人,居然有種受寵召的興奮。
然後,她以舌舔了他,以濕潤的舌尖去挑逗他心裡的渴望,他難以置信,什麼時候,拘謹又保守的她成了小野貓了,她在玩啥把戲?
桑瑜把舌探進他的唇齒中,決定了一生與他纏綿糾纏,仲諾再也忍不住了,他緊環住她,讓自己與她的嬌軀緊貼一起,沒有細縫。他太意外了,桑瑜的熱情令他急切的想與她共赴雲雨,他享受紅唇釋放出的激情,粗魯地撕開她的衣,像隻野獸般需索她的身體。
「我愛你。」她輕輕囈語。
一句話澆熄了他的熱情,看見她半瞇眼沉醉的銷魂模樣,心底的怒火點燃了。
他忿恨快捷的打開燈,不留情的說:「張開眼看清楚你面前的男人是誰!」
她滿臉錯愕,她會莫名其妙地坐在一個陌生男子身上嗎?
「你啊。」
「我是誰?」仲諾再一次重複。
明顯聽得出有壓抑住的怒氣,倏地她明白了他的怒氣來自何處,她巧笑輕盈。
「我怎麼知道你是誰?愛當人就當人,愛當妖就當妖,多變的身份我怎會捉得住?我管你是誰。」故意說得語意含糊。
他的眼神黯了下來,「你把我當誰了?」
「你想當誰呢?」
她可樂了,這種玩火的貓捉老鼠遊戲實在太有趣啦,還有他打破醋罈子的樣子真可愛。
「我要當我自己。」
她又把燈關上,傾身要吻他,卻被他一把推開了,「我不是別人的替身。」他又伸手開了燈,「看清楚我是誰!」
「『食言』嘛!」
「別開玩笑,這件事我很認真。」沒忘記她曾嫌他「重諾」兩字違反了他與她的協定,給他取了相反詞抗議,可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
「你最喜歡做這種事,今天怎麼突估反常,真掃興。」
他冷冽的說:「我跟你做愛是因為我知道對象是你,你卻想在我身上找別人的影子!」
桑瑜但笑不語。
「我說中了,請你下來。」他心裡痛死了,恨不得在這個女人身上打幾巴掌,偏偏他從來不欺侮女人。
她又把燈熄了,「我愛你。」
他用力按亮了燈,對她喝道:「為什麼不敢亮著燈對我說?桑瑜,我警告你,不要再玩這種遊戲,若是失控了,我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
她一點也沒讓他的大嗓門嚇到,反而柔情似水,「仲諾,我愛你。」
這回她趁他驚愕之餘,成功的吻住他,「我沒有把你當成別人的影子,相反的,我一直試著把你的影子逐出我的腦海。結果你知道,我失敗了。我應該恨你的,你擾亂了我的生活,控制我的情感,因為你的身份,我不能說出這段戀情。只能無怨無悔的接受這份見不得人的愛情。到後來我管不了那麼許多,我就是愛你。」她盯住他的眼,「你是我唯一的男人。」
他的表情不再緊繃,反倒有點……感動。
全盤說出自己的感情,桑瑜難為情的羞紅了臉,「關燈好不好,我怕你笑我。」
「不要,我想看你!」阻止她抬高的手。
他貼著她的臉,輕聲在她耳邊呢喃:「你常毫不留清的譏笑我冥頑不靈,不夠民主,不懂人與人的平等對待,把我說得一無是處,那麼你愛我什麼地方?」
「你在糗我嗎?」仲諾在她身上游移的撫觸令她起了生理變化。
「不敢!」愛他還學不會開口,但是感謝天,她讓他不再猜疑。
「把燈關了嘛。」她堅持不肯放鬆。
「我想看你的樣子。」
「羞死人了。」
兩人討論關不關的時候,理智回來了。
「我對你的身體已經那麼熟悉,有什麼好怕?」
「既然已經熟悉,還有什麼好看,你關不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