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桂若月
他絕對不會告訴她,她談戀愛的優勢並未消失,他不要她隨心所欲愛一個男人,而毫無顧忌。
這就是為什麼與他親熱過後,桑瑜的肌膚沒有異樣吻痕的原因。
第五章
畢業那天,桑瑜心中感觸萬千,熬過一千多個日子,這些年朝夕相伴的同學就要各奔東西了,因為有他們充實了她的生活,想到再也不能天天見面,心中很是捨不得。
白立遠知道她心中的感慨及難過。
他樣樣周到,精心策劃今晚的約會,在氣氛浪漫的餐廳裡享受慇勤的服務,流洩的輕音樂將他們帶到自然原野的懷抱。
「希望這裡你會滿意。」
這個男人尊重她,顧慮她的喜惡,而不像仲諾一般一意孤行要她跟著走。思及此,傳統日本婦女卑微認命,踩著碎步追著丈夫跑的畫面浮現眼前,而仲諾需要的正是這種沒有聲音的女人。
「為什麼皺眉?」白立遠見她神色一黯,暗忖:她不喜歡?我白費力氣了?
「你做的這麼好,我再挑剔的話也未免太不知足了,我很高興你為我安排的一切。」
他很欣慰,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前我常常取悅女人,但最讓我快樂的是看到你開心的笑容。」
桑瑜含羞的低頭。
「你沒有炫人的美貌,可是氣質清新,易於親近;雖沒有引入遐思的身材,可是你健康有活力。」
「你這麼優秀,人品卓越,才幹出眾,我搞不懂自己什麼地方吸引你?我平凡得像許多女人一樣。」
「我就是愛你這種平凡。」
「為什麼是我?」
「在芸芸眾生中,上天安排機緣讓我倆相遇。」
多詩意的一句話。桑瑜此刻相信她是受上天恩寵的幸運兒,當然如果沒有仲諾那只夜蜘蛛困擾她的話。
夜風習習,桑瑜偎傍在白立遠身旁,享受鬧市中難得的靜謐,他體貼地配合她的腳步,噓寒問暖,她迷醉在他的保護中。他真是個完美的情人。
他們站在山上,俯瞰夜城的燦爛,擁抱自然的山風。
天上的星星大而明亮,遙遠的天際蘊藏著神秘與奧妙,她感覺自己的渺小,也因為被愛而感到幸福。
白立遠載著她滿山跑,她拉下車窗讓風灌進來,她情願讓風吹亂自已的發,也不願放棄呼吸沁涼夜風的舒暢。
把車停下,兩人相偕坐於石椅上,仰望數不清的星子。
她靠著他,他摟住她的肩,晚風輕拂她如雲的秀髮。
此刻桑瑜非常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先去洗了頭,不然現在肯定是一頭不卒睹的鳥窩了。
「等待是一個美麗的過程。」
「嘎?」為什麼他的話總是充滿哲理與詩情。
「其中有猜疑的酸澀,失落的淒苦,也有幻夢的甘甜。」
桑瑜張著不明所以的大眼令他發噱,像只可愛的小鹿。他覺得他們的心靈產生感應,他愛她的秀麗,大而化之,沒有心機。
「不過等待是值得的,尤其是你。」
他要行動了嗎?她心跳加速如戰鼓擂鳴。
他微微一笑,「你讓我心慌意亂。」
他輕吻她的額,桑瑜並沒有退縮,默默的接受。
「天上繁星無數.我不要最大最亮的那顆,我要豎定而持續散發光芒的星子,那就是你。」
他想品嚐她紅嫩而潤絕的唇,兩手扶住她的臉,手指輕柔地摩挲她嬌嫩的肌膚……
雖然自己平日很懶散,可是這點基本的保養她還是做到了……她為什麼這麼心不在焉,這時候還想這些做什麼?她應該努力感受才對,她集中意志力,甩掉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相對於她的不專心,白立遠倒很專注,他抬高她的下巴,印下他感性而深情的一吻。
沒有心悸,沒有動情,人類的雙唇是最敏感的器官,它可以傳遞愛情,但桑瑜並未感覺愛情降臨。
可是在仲諾的吻中,她總是無助又歡愉,狂喜且悲哀。原來愛情不能勉強,她的眼蒙上水意。
白立遠的舌與她接觸的瞬間,她震了一下,連忙推開他,淚水潰堤而出。
「對不起。」她捂著唇,「對不起,立遠,我不能。」
她的淚與歉意如青天霹靂,「不能還是不願?」
她只是一逕的搖頭,說不出話。
「不能跟我有肌膚的接觸,不願意背叛『他』。」他替她說了。
桑瑜一愣,定睛瞧他。
背叛,他一針見血道出她最不願承認的事,原來她的遲疑不決,坐立難安,只有一個原因,她愛仲諾,所以無法背叛他。
「原來你的白馬王子另有其人。」
沙啞的哭聲讓他心碎,「為什麼欺騙我?我的滿心期待全讓你毀了,我小心翼翼不敢嚇到你,像含苞的花蕾一樣呵護你,你怎麼忍心這樣傷我?」
她的視線模糊,「我不是故意的。」
「文芬呢,你們兩個聯合起來騙我,看我笑話?」
「不關文芬的事。」
「你想利用我挑起那個人對你的注意,是不是?」他煩燥地用手耙了耙頭髮。
「沒有。」
「那為什麼這樣對我?」
一開始就是她的錯,她不該利用白立遠驅除仲諾在她心中烙下的痕跡,不該因為污穢的罪惡感而尋求他這個避風港,更不應自私的拿白立遠當擋箭牌。
今天會走到這般地步,都怪她。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別再說對不起了,為什麼不讓文芬知道你心中有人了,害她一頭熱的忙湊合。」白立遠歎了口氣。
「那個人不存在。」她兩眼迷茫地說。
白立遠倒很驚訝,「我居然比不上一個不存在的人!」
「他只是我幻想的人,所以我不敢告訴文芬。」
「你畫了一個情人在你心裡?」白立遠挑起眉毛質問?莫非她有幻想症。
「可以這麼說。」
「他可有相貌、聲音、動作?」
桑瑜微微頷首。
白立遠大好的心情,沒了;希望,破滅了;愛情,付諸東流了;君子風度,還在。
他長歎口氣,對著山下閃亮的城市說:「你真是把我從山上推到山谷去了。」
「對不起。」
「別再說對不起,這是今晚我最不想聽到的話。」
四周飄動的風把她的淚吹乾了,白立遠知道淚不是為他而流。
「走吧,我送你回去。」
她怯怯地問:「還是朋友嗎?」
他凝視她,然後爽朗大笑,「當然是朋友。」
桑瑜這才破涕為笑,可惜這位心胸寬大的人不能是她的情人。
***
款款的情意教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在床上翻來覆去像只蠕動的蟲。
「氣血翻湧,心思難定,藏了什麼心事在心裡?」
桑瑜坐起身看他,欲言又止,囁囁嚅嚅好一陣,最後一言不發地躺回去,怕他看出自己未表已洩的感情,抿起唇,背對著他。
對於仲諾她從不會對他說出心裡話,不論是痛苦、快樂、哀傷。她商量傾訴的是朋友、同學,伸出援手的對象也是週遭的人,他從來不能承擔她的喜怒哀樂。
仲諾對著此刻已無心看下去的書本自言自語:「哼,算我多問好了,即使我的關心像冬天的雲層那麼厚,恐怕你也是不屑一顧。」
「關心?」
她重複的問句狠狠打了他一悶根,她從來就不在乎。仲諾為自己心痛,他的愛被她丟到河裡隨著水流沖得無影無蹤。
見她默然不語,他猛地將她抱個滿懷,她推開如餓虎撲羊向她傾壓下來的仲諾,「饒了我好不好?」
反正她向來是拒絕先出口,後來就任由他了,他嬉皮笑臉的說:「又不是不知道,你的身體讓我上癮了。」
她覺得自己好賤,他只對她的身體有興趣。
推開他巨大的身軀坐起來,憤怒地撩起被子往他頭上蓋,自嘲地說:「你讓我感覺自己像個妓女。」
仲諾在被子尚未罩住他前,報快地把它扯下來。她侮辱了自己,也侮辱了他。仲諾鐵青著一張俊逸的臉,說:「我不是嫖客,為什麼要貶低自己?」
「問你。」
「我有生理需求,挑了你是緣分注定。」
那可真是孽緣!若上天有知,她的歎息早傳到了天庭。用不著與他角力戰,反正輸的永遠是他。
「你只注重感官享受,從沒問過我的感覺。你不是神通廣大,法力無邊嗎?只要出入歡場,憑你俊秀的外貌,願與你交歡的女子多的是,何必苦苦糾纏我?」
本來嚴肅的臉現在更令人不敢冒犯,「說過不下十次了,你是我挑上的。」
她不知要為他無法扭轉的大男人主義吐血幾次,「我痛恨你這種強詞奪理的行為,無法無天,自私狂妄。」
仲諾不理她的控訴,湊上臉說:「我也盡力讓你高興了,為什麼不承認?」
熱氣噴在她臉上本有煽情的作用,可是今晚不管用了。
她咪著眼看他……「我帶了利爪,當心讓我抓得血肉模糊。」
口氣帶著很重的怨毒,他流氣的箝著她的腰,啄她的唇,桑瑜驀地一張嘴,差點咬了他一口。他識趣地離她遠點,而這一拉扯中,只見她皺起了眉頭,撫著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