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缶雨
第八章
南宮門上下每個人對這件喜事,由原本的看好,到如今全部的人都對井初蓮產生敵視。
南宮煬對於井初蓮的恨意和漠視,全南宮門上下都知道,大家也知道那天房門大開,南宮煬和井初蓮在房裡激烈的翻雲覆雨,也聽見了井初蓮被逗弄得無法控制的呻吟。
這使得南宮門的人對井初蓮更加反感,而南宮煬和井初蓮的血海深仇、所有的內幕就像野火燎原般在南宮門裡傳了開來。
大家都知道井邑國皇帝為何要將愛女下嫁給當家的,還知道原來當家非常恨那們如今成為門主夫人的蓮公主,甚至不讓她懷有他的子嗣。
不管如何,那位公主成為門主夫人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他們無法反對,也地地位反對,但他們卻能以行動表示抗議。
他們喜愛門主,而且非常尊重他,如果他不喜歡新婚妻子,他們也可以討厭,哪怕她非常漂亮,看來楚楚可人,對人又好……
「到底在搞什麼鬼!」小環氣呼呼地捧著托盤進門,她的臉仍舊紅腫,像塞了兩粒肉包子在裡頭。
「小環,又怎麼了,誰又惹你了?」
小環氣憤地將托盤放到桌子上,「南宮門的人真是沒教養!做下人的居然對主子這麼不尊敬!哎喲!好痛。」
「很痛嗎?」井初蓮想摸摸卻又怕弄痛了小環。
擺上桌的餐點清一色是青菜,半點鮮魚大肉都沒有,怎麼看都不像是大戶人家的膳食。
小環搖搖頭,隨即將話題轉開。「公主,你看看,又是青菜,現在只差沒將蘿蔔也擺上來,否則就真的像是乞丐才會吃的飯菜。」她知道公主一想到那天,一定會很傷心
其實那天她在外頭也有聽見南宮煬的所作所為,她很想衝進房裡來保護公主,但那時的她自身難保,被兩個大漢架著掌嘴,任她用力也掙脫不了,她只能一邊被掌嘴,一邊為公主掉淚。
井初蓮皺眉。「小環,別這麼說。」她拿起筷子夾青菜往嘴裡送。
這陣子的菜色都是這樣,沒有大魚大肉,只有青菜,反正她也不是很喜歡吃肉,所以對也沒有差,但對小環可就不同了,老覺得她被南宮門的人虐待,他們故意只給她青菜吃。
小環吐吐舌。「公主,憑什麼你不能和南宮煬一起在膳廳裡用餐?那個南宮煬擺明了瞧不起人,而且他這麼做,不就間接告訴南宮門的下人他們可以不尊重你嗎?」
提起南宮煬,她到現在還依稀記得他控制不住的怒氣,也記得他和父王之間的深仇大恨。
她實在不敢相信,父王會一手毀了他的家,甚至一個也不放過的殺了他所有親人。
她想,如果他不是逃了出來,或許他現在也不在人世間,而她也就不會遇上他。
她甚至想起了他給予她的屈辱,他的無情。
他連她想懷有他的孩子,想現保留點和他有關的東西的希望都剝奪……他也已快剝奪了她心中對他僅存的愛意,如果這點愛也是消失不見,那麼她的心就死了,是他親手殺死的。
「公主,你在想什麼?菜都要涼了。」一頓飯就只有青菜可吃,如果再讓青菜涼了,那還是人吃的嗎?小環迅速夾一堆菜放在井初蓮的飯上。
一邊吃著飯,井初蓮一邊問:「小環,你今天有碰到他嗎?」
小環翻個白眼,一副不太甘願的表情。
「誰啊?南宮煬啊?」該死的南宮煬,她恨不得把他全身上下的皮都扒下來!
「有沒有?」
「公主,你還惦著他做什麼?他都這麼狠的羞辱你,還縱容下人欺負你,幹嘛還念著他!」公主就是心地太善良了,才會被所有人騎在頭頂上。
「他沒有欺負我。」井初蓮悶悶地說。
「還說沒有,那天小環被拖出動掌嘴時,明明聽見了房裡的一切!」
井初蓮驚愕地看著小環。
小環悻悻然道:「公主,不是小環神通放大,是那聲音太大了,全南宮門的人也太嘴碎了,全部都是愛嚼舌根的三姑六婆。」誰教南宮門裡的人各個都嘴碎呢。
原來自己一直被當笑話般看。井初蓮悲哀的想。
「公主……」小環皺著眉頭。該不會是自己說話太過分了,刺傷公主自尊了吧?
「你真的聽得很清楚?」
小環莫可奈何地擺擺兩手。「沒辦法,這裡的人嘴都很碎,就算我沒聽見,恐怕也會從別人口裡得知。」
井初蓮洩氣地垂下雙肩,筷子從她手中滑落。
這麼說就可以理解為什麼這裡的人對她這麼不友善,原來大家都知道了……
「公主,不要這麼難過嘛,反正就算只有我們倆,日子還是一樣能過啊。」小環安慰她。「沒有南宮煬那傢伙的存在,日子反而好過點,還是可以像以前那個,愛做什麼就做什麼。」
「小環,你不能再叫我公主了,還是稱呼我為小姐吧。」
她仍記得新婚之夜他對她所說的,他是她的天與地,在這裡,她的身份不再是蓮公主,不再嬌貴;她也稱不上是門主夫人,因為他不承認她的身份。
「那也不是稱呼小姐吧?該是稱呼夫人啊。」稱小姐,身份好像降級好多,一點也不好!
「還是叫我小姐比較自在。」
「喔。」小環垂頭喪氣地說。「小姐,飯菜要涼了,快吃吧。」
「收下去吧,我吃不下。」
井初蓮起身離座,走到妝台前,坐在鋪著上等綢緞坐墊的椅子上,看著銅鏡中的自己,臉色真是蒼白得嚇人。
「不行!」小環叉腰,凶巴巴的。
對著鏡中小環的身影,井初蓮皺眉。「連你也不聽我的話了嗎?」
小環頭一次覺得惶恐,趕緊收撿。「小姐,你別生氣嘛,我現在馬上收下去。」
小環動作迅速,馬上就將東西一一收妥拿下去。
房裡只剩她一人,她摸摸自己的臉。
這張臉沒有血色,變得這麼蒼白……這是她嗎?
一點歡笑、一點新嫁娘的喜氣也沒有,反而像是一夕之間變得蒼老。
突然間,悲傷全湧上心頭,這幾日一再掉下的透明珍珠再度落下。
她哭得不能自己,無聲的掉淚是因為她不願妥協、不願出聲。
她知道這裡的人都不歡迎她,如果她再哭出聲,不就等於向他們投降。
井初蓮想起了南宮煬。
他變得她都不認識了,不是三年前她所認識的南宮煬了。
他變得憤世嫉俗,變得陰冷,變得無情。
三年前,他是那麼的風趣,能和人侃侃而談。他喜歡逗弄她,逗得她無地自容。
如今,他對她卻只剩仇恨。
因為她是他殺父仇人之女,他在新婚之夜沒有一把掐死她,算是對她最大的仁慈了,她還能奢求什麼?
他將她當成妓女看待,她不能怪他,但他親手扼殺了孩子在她肚子裡成長的機會,她怪他!她恨他!
淚水無盡地往下流,把衣衫都浸濕了,她摀住臉、咬著唇,無聲的流淚。
突然間,她肩上多了份重量,她震驚地抬頭,從銅鏡中看見身後的南宮煬,他臉上冷冷冰冰的,唇角帶點謔笑。
「一個人像個小媳婦似地躲著哭泣,讓外人看見,還以為我南宮家出了會虐待人的公婆呢。」
她身子顫動。
他是刻意的,刻意提醒她他爹娘是被她父王害死的事實,他在提醒她他有多恨她。
現在她怕他,非常……非常怕他。
他掬起她頰上的淚珠,往自個兒嘴裡送,看在她眼底,戲謔多過親密。
「幾日不見,樣子倒消瘦不少,是我南宮門虐待你了嗎?」
她噤聲,也不看他。
「那是我這做丈夫的虧待你鴃H」
她仍舊無語,這倒是惹火了他。
「那好,你倒是說說,是嫌自個兒豐太過豐盈呢,還是嫌這兒伙食差?」
見她如此消瘦,他居然還會心痛?他不是該恨她的嗎?為何她的一舉一動仍能牽動他的心?
他猛然攫住她的下顎,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啊——」她疼得喊出聲。
「說話!」
「都不是……」眼淚又滴下,她的心好痛……
如果她仔細看,必會瞧見他眼底那抹不易察覺的困惑、迷惘。
他根本無法掌控自己的感情,這輩子他從未喜歡過其他女人,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令他心痛、覺得被背叛的。
他悲憤地看著美麗如昔的她。美麗、清雅,卻傷他最深——
他低頭封住她柔軟的唇瓣,以皓齒啃嚙她小巧飽滿的唇瓣,她驚疼地張開嘴,在這時,他剩機攻佔進她嘴內。
吸取她唇內芳香,手捧著她的臉,而她的手則覆在他手上,像是依附也像是抗拒。
由屋外看來,兩人糾結的身影印在白色窗帷上,狀似親密。
室內溫度漸次高昇,燭台也跟著散發熱力。
慾火絲毫不見降溫,三年的時間能夠讓原本最表面的情感轉為地下化,各有隱藏。
只是一旦某處引燃了,就再也收拾不了。
他的唇只稍稍離開她的數寸,他一開口說話,唇瓣便會若有似無地在她唇畔輕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