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頁 文 / 風淮黎
「靜娟!你怎麼了?你說話呀!不要這樣子,為什麼突然不理我了?」靳培凱著急地搖著她的肩。
好一會兒,她才再度回神,拿開他的手,「我剛剛看見你在電梯裡面做的事了,我很難過,我要靜一靜。」
靳培凱納悶極了,「我在電梯裡面做什麼事?」
汪靜娟難過地看他一眼,為什麼非要她說破不可?怎麼說得出口呢?想都不願想的事,還得再說出來。
男人最壞了,就算說出來,他一定否認的,就和當年思昀一樣,明明被她撞見和別人親熱,還可以信誓旦旦地說愛她,然後在婚禮前久和別人私奔。
「你自己不會看!」汪靜娟扯了一下他的襯衫衣領,瞄了一眼他的胸膛,全是口紅漬。
靳培凱低頭一看,不高興地打開門,「老爸!你動的手腳是不是?」
靳准無辜地看他一眼,「美人總護理長,我不是和你說過了?他很花的,現在你相信了吧!剛剛你在電梯裡面看到事是千真萬確的。」
汪靜娟忍下了淚,甩開他的手,衝下樓去。
靳培凱自追到樓下,她怎麼也不肯開門,沒辦法,只好先上樓看是怎麼回事。
見兒子繃那張寒臉,靳准也知道這回不好收拾了,「怎麼樣?她不聽你解釋吧!」
「我能解釋什麼?我什麼也不知道,你現在目的得逞了,可以告訴我玩什麼把戲了吧!」靳培凱顯現了山雨欲來的寧靜。
靳准拍拍兒子的臉,「別氣成這樣,我是為你們好哩!她愈難過表示愈愛你,若發現這樣的事她還肯嫁你,以後也不會被你的桃花一氣就氣走了,這是替你訓練她哪!」
「說。」靳培凱簡潔地下通牒。
「你下去送客人時,我算準了時辰,教阿全守在樓下見她上來就通知我們,好讓穿上你衣服的阿燦,在電梯裡面親熱給美人總護理長看。」靳准毫無隱瞞地說,給他吃那麼多符水,替他招來那麼多桃花,卻沒讓他亂性過,所以只好另圖良謀,幸好非常有效。
「低級!跟到你這種邪惡師父,他們兩個會衰八輩子,堂堂大男人被你耍著玩,我真的生氣了,你最好不要惹我。」靳培凱不再多說,難怪,阿燦會帶女人來他這兒,也難怪阿全剛剛莫名其妙地在他身上摸來碰去的。
可是,怎麼沒防到這師徒三人呢?他暗恨,然而現在發作於事無補,得先平息自己的怒氣,再好好安撫靜娟。
「你要解釋沒那麼容易,我就是看阿燦和你身形相近,才調他上來的,今天的日子我可等了好久,適合你去提親,更適合玩你哩!你要娶美人總護理長,完全不顧我的心願,早該有心理準備讓我玩玩的,好了,我不惹你了,訂婚和結婚的日期,我都給你選好了,我要回去替你準備聘禮了!」靳準得意地看了一下兒子。
真是過癮啊,很久沒把他氣成這樣了,老子可是做了天大的讓步,不整整這兔崽子平衡一下心理怎麼成?臨走前靳准還吹著五音不全的口哨。
※※※
聽見了外面不停的門鈴聲,汪靜娟一點也不為所動,門鈴響了已經一個鐘頭,理智上她能體諒靳培凱的行為,他需要別人的熱情來找回自己的信心,可是感覺很差,比當年撞見思昀和別人親熱的場面更難受。
所以這些天,她都躲著他,還沒準備好要面對他,不過已經不怪他了,從那天下樓哭過一場後就原諒他了。雖然再度受打擊,可是她發現自己恢復得很快,難過個幾天就沒事了,而且連想起思昀以前的事,也沒有特別感覺了,這是意外的收穫。心碎居然也是一回生二回熟的,本以為自己沒有心了,可是那天心多痛,痛得都麻掉了,才知道自己原來還有心。
這幾天她仔細想想了一些問題,明明知道他不屬於自己,也清楚他定不下來,更確定他是許多人爭著要的對象,還要嫁他嗎?每次這麼問自己,每次的答案都是肯定的。
為什麼呢?她問了千百遍,每次都沒有理由,為什麼愛他?不知道,愛他哪一點也不知道,惟一確定的就是愛他,勉強給個答案,就只想起他自我形容的話──他是特別的。
一個特別的人可以愛多久?不知道!一個特別的人會愛她多久?也不知道,但不會太久是可以想見的,這些都心知肚明了,愛他的感覺沒動搖,想嫁他的心還是堅定,會被心婷罵死的,紫鶯和夢渝更不會贊成,要是阿姨他們知道發生了這件事,也不會答應讓她嫁的,可是她想嫁。
又重蹈覆轍了,當年也是一心想嫁思昀的,現在則一心想嫁個危險男人,可是有差別,當年只知道思昀會給自己一個美好的未來才響往的,現在則知道沒有未來可言還要嫁,真的是著了魔,昏了頭!可是她願意。
想到這裡,她走到門口,打開門,「你很吵!」他瘦了,才幾天而已。
「你好狠!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靳培凱難過地看著她。
汪靜娟坐進沙發,「我不想聽謊言,也不能聽實話。」
靳培凱坐到她對面,「相信我,我不必對你說謊,也沒有對不起你,是老爸在玩我,他讓阿燦穿我的衣服演戲給你看,你自己可以向他求證。」
汪靜娟看了他許久,點頭接受他的解釋,不必求證她就是願意相信。
「靳伯伯這麼不喜歡我,你還要結婚嗎?」她難過地問。
靳培凱肯定地點頭,「所有人都反對,只要你肯嫁我,這婚就結定了,何況老爸日子都看好了,他只是整整我窮開心而已,不是真的不喜歡你。」
「我生不出總統孫子給他,他會很失望。」她還是悶悶不樂。
「靜娟!我要娶你,只是想和你在一起,沒有其他附加的目的,你想生孩子,我們就生,不想,我們可以收養,我要的就是你,不管別人對你有什麼期望,那都不重要,我只要你。」他深情地擁著她。
「你是不是都沒吃飯?怎麼幾天就瘦這麼多?」她疼惜地撫著他的臉,突然又轉了話題。
「你連見都不肯見我,我哪有飯吃?」他委屈地說,每次都這樣,才想多說幾句體己話就會被她突然轉移的注意力強迫中斷。
「上班時不會找人陪你吃嗎?」非得有人陪才吃得下飯的習慣也是危險的,但是這點提醒仍沒減低嫁他的念頭。
你休幾天假,我就跟你休幾天假,你都沒出門,所以不知道我總在外面等你開門等得多可憐,他在心裡輕輕地抱怨,卻不願說出來,怕她聽了心裡難過,善良的她一定會過意不去的。
「你不見我,我沒心情上班。」他癡情地望進她美麗的雙瞳。
「我煮飯給你吃!」倏地她站起了身,完全沒發現他把眼光停留在她的朱唇,想溫存一番,以解多日來的相思之苦。
悲哀!靳培凱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她除了神情黯淡一點之外,沒什麼改變,想必這些天足不出戶,電話不肯接,陽台的鐵門也不肯開地蝸居在家裡,她過得還算好,睡得也充足,只有他一個人吃不下睡不著可憐兮兮的,就怕她難過,心疼她不知道會為什麼胡思亂想的念頭難過痛心。
這回真的是被老爸整慘了,而且以後老爸一定都拿靜娟當整他的法寶。雖然娶這脫線的木頭美人進門,對內每天光是防不良老爸的下流招術就夠煩了,外面還會有許多垂涎她美貌的野男人伺機而動,但無懼於這些內憂外患,他仍是鎖定目標,三個月後要把她帶上禮堂。
一小時後一頓可怕的晚餐擺在靳培凱面前,清一色的生猛海鮮和土雞番鴨,餐桌上,連一點綠色的蔥段都看不見。
見他面有難色,汪靜娟憂心地問:「吃不下嗎?」
「不是,這些東西不好消化,我這幾天沒吃什麼東西。」靳培凱婉轉地說。
「我煮得很爛的,就是因為沒吃什麼東西,所以不能吃纖維太多的食物,會刮胃壁的。」
她這麼說,他也只好勉強吃了,吃完之後等了好久才不覺得噁心。
汪靜娟端來水果。
「靜娟!有件事可能我們要溝通一下。」靳培凱輕攏著她的肩。
「什麼事?」汪靜娟剝著葡萄。
「以後晚餐我們輪流做好了。」他婉轉地說。
汪靜娟頭一低,悶悶地問:「是不是你想吃瓦斯爐煮的菜?」
「不是,就算是你也不要這麼消沉,你怕火是無可奈何的,何況很多人根本不下廚,那又怎麼說呢?誰說女人一定要做飯的,我不想讓你太累。」他一點也不想勉強她去面對自己不想面對的事物。
雖然怕火在生活上是有點為方便,但是真的要應變時,她會調整的,上回替他急救時,她不就會鼓起勇氣開瓦斯爐嗎?所以他很放心。
「我喜歡替你做飯啊,見你胃口好就好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