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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頁 文 / 焚容

    在眾人都還沒認同紅糟魚的滋味之前,要他率先承認跟豬搶食?當然不!

    杜薇端上幾條大魚,有了剛剛的經驗,大夥兒無不盡情大啖。

    李管事數次想混水摸魚,卻總在即將觸及魚身時讓杜薇發現,她好意叮嚀:

    「李管事不是對魚肉敏感嗎?快別勉強了!來,嘗嘗新鮮的青蔬,多吃青菜也不錯!」

    一點都不勉強哪!他只好無限哀淒地望著屍骨無存的紅糟魚,試著說服自己嘴裡的青菜足美味的魚肉。

    小狗子意猶末盡的吮指回味,拍拍肚子,「杜姑娘明天還會煮魚嗎?」真的好好吃喔!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呵?

    遇到知音人,杜薇高興得正要點頭。蘇放平淡的聲音響起:「可以讓杜姑娘把作法教你們。」開玩笑!窖裡每天那麼多張嘴嗷嗷待哺,薇兒要花多少時間作菜?這種事偶而為之還可以忍受,每天這樣當然不行!

    攬著杜薇走到門邊,蘇放突然轉頭交代:「李管事,往後廢紅曲就別再給人餵豬了,把它裝入壇中,賣給客棧店家吧!」

    「對對對!」杜薇贊同的加上:「這紅糟啊,不只可以煮魚,還能拿來醃肉、煮湯哩!要記得告訴人家!」

    小狗子興奮地鼓掌:「我要跟我娘說,讓她全改用紅糟做菜,我們家就改名為『紅糟之家』!」

    蘇放無奈望天,將躍躍欲試的小女人帶離。

    學習釀酒才是他帶她到窖裡的目的啊!

    小狗子涎著口水,窩到李管事身旁:「李管事,我明天先帶兩壇紅曲回去給我娘試試可好?」這個新口味包準會大發利市呢!

    「不好!」李管事冷冷拒絕。剛剛就屬他魚肉吃得最多、最狠!

    「可是……」殃及池魚的狗仔無事悲鳴。

    「除非……」

    小狗子伸長耳朵。

    「你帶回兩道菜給我吃。」

    「沒問題、沒問題!」狗仔爽快應允。娘做的菜最好吃了!

    「要有魚、有肉,而且都要用紅糟調味!」

    做豬其是太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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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內院只有蘇放和杜薇在此休息。其餘的人都睡在外圍倉房裡。

    杜薇正愛不擇手地品玩著蘇放送她的白玉壺,蘇放走進房裡,溫柔問道:

    「夜深了,怎麼還不睡?」

    「睡不著!」不知道是不是酒窖裡濃郁的酒味使然,她覺得渾身暈淘淘的,心情一直很亢奮。就連身子都覺得有些漂浮!

    「像在作夢呢!」她笑。

    蘇放拿出二瓶酒,「要不要跟我喝兩杯?」

    「好喝嗎?」空氣中充斥的酒味讓人聞得都想醉了,不知道真正喝醉會是如何?

    蘇放拴開瓶口,遞給她:「這是葡萄酒,你嘗嘗。」

    「葡萄美酒夜光杯嗎?」杜薇燦爛的笑,「葡萄產量稀少,不是從漢朝開始就只有宮中才得以品嚐?」

    「天下間的酒盡在酒莊,官中的酒也都是由這裡供應的。」

    杜薇輕嗅瓶口,「聞起來甜甜的!」她試探性輕啄一小口,瑩瑩眸子睜的老大:「好好喝喔!」

    再喝一口,「真的很好喝耶!一點酒味都沒有!」舌尖輕輕略過雙唇,將殘餘的汁液吸進嘴裡。

    蘇放倒抽一口氣,將這磨人的小東西抱進懷中,粗嘎著對著毫無所覺的杜薇說:「我來幫你。」

    杜薇仍莫名其妙,正開口要問,卻教他不由分說地攫住唇瓣,狠狠的吻個過癮!

    這次的吻來得狂烈,像宣示似的,蘇放不放過她嘴裡的任何一塊地方。飢餓的像是想把她吃進肚裡,卻又無可奈何!

    一吻方歇,蘇放邪肆地說:「我也要喝。」

    嘎?杜薇楞楞地拿起剛剛擱在桌上的酒瓶交給他。

    蘇放搖著頭,大手覆上小手,直接將酒餵進她嘴裡,又在防不及防之際低頭從她口中搶去來不及嚥下的酒滴。

    一整瓶酒就這麼讓他們依著這種曖昧的方式共同飲完。

    瓶空酒盡,杜薇無力地偎著蘇放火熱的胸膛,連自己怎麼坐在他腿上都不明白。她著眼睛,細看蘇放俊朗的臉上毫無半點醉態,都著嘴:「不公平!你的臉都不會像我這般紅!」

    似火燒的頰上明白顯示此刻她的臉必然紅透了!

    「我飲酒向來不會臉紅。」蘇放低笑,「我喜歡你的臉紅。」

    有些人喝了酒,即使醉倒都不會臉紅;有些人整張臉紅如關公;有些人臉色沒變,脖子以下卻紅如蝦子,涇渭分明叫人不免好笑;最教人莞爾的是蒼白的臉上唯有眼晴周圍環繞出一道紅色區域,像極了蒙面怪客!

    他從來不曾見過臉紅得這麼漂亮的,自自然然地像抹了層胭脂!紅艷的頰又粉又嫩的讓人想咬一口。

    他真的咬了。

    「喂!」杜薇不依地瞪著他:「你晚膳沒吃飽啊!為什麼咬我?」雖然不痛不癢,總是怪怪的!

    「你沒醉!」蘇放赫然發現,這小妮子只是累了,思緒還清楚得很哪!

    杜薇不解地望著他,「我應該要醉了嗎?」纖纖細指比著斜倒在桌上的空酒瓶,「不過就是一瓶酒而已呀!」還是他們兩個人共喝的呢!

    蘇放輕笑,摟住他珍愛的寶貝:「這壺酒不是尋常的葡萄酒,它叫做『瑤瓊』,是上好的陳年葡萄酒,一般有些酒量的人喝了一杯也該醉了……」

    「而你--未曾喝過酒的人居然喝了半壺還意識清明,」他捏捏杜薇紅通通的頰,抵住她的額頭愛憐的說:「薇兒,我想你有千杯不醉的奇異功能!」

    第五章

    酒的確有安眠的效用。

    一夜好眠,杜薇愜意地起床。

    昨夜蘇放說她千杯不醉,她還奇怪地問:那怎麼會一直有暈眩的感覺?

    打從在酒莊開始,她每每聞到酒味便覺得整個人老是昏淘淘的,醒酒藥退了之後步履浮亂,更像踩不到地似的。像她這樣聞到酒味就暈的人,怎麼可能千杯不醉?

    她不相信,蘇放也無法解釋。她明明喝下瑤瓊酒的呀!

    最後,蘇放又去找了壇清華酒出來,結果……

    她醉了!

    最後蘇放只得相信:她對於果露酒之類的甜酒有極大的免疫力,至於對屬於蒸酒的清華酒,就毫無招架之力了。

    一場酒醉,還證實了她的酒品極佳,既不會拖著人漫無目的、嘮嘮叨叨說心事,也不至於放聲痛哭、盡情發洩個沒完。杜薇在喝下一杯清華酒之後,眼神開始渙散,然後聲調緩慢的說一句,「我--想--睡--覺!」接著就軟軟地躺在蘇放懷裡,沉沉睡去。

    軟玉溫香在抱,蘇放只有輕柔地將她放在軟褥上,並細心地蓋好絲被,然後在忙了一切之後理所當然地跟睡美人討了個晚安吻,便君子地回到隔壁房間。

    無論有多麼地情不自禁,蘇放都要求自己一定要堅持到洞房之時。這是身為男人負責任的表現!

    誰教世俗人等總在新娘子產下未足月的孩子時,背地裡訕笑!這個難堪在沒有新的閒言閒語出現時都可能一再地被拿出來回鍋。更有甚者,有些閒極無鉚的婦流之輩還可能將這樣的事情依她們料理的習慣添點醬油、加點醋,然後變成一個謠言!

    也許,謠言一會是:孩子不是蘇莊主的,是他強奪人妻,順道接收腹中骨肉。

    謠言二:蘇莊主霸王硬上弓,杜姑娘才不得不嫁給他。

    謠言三:杜姑娘為了嫁給蘇莊主,不惜設下美人計,母憑子貴地當莊主夫人。

    至於謠言四、五、六則依個人想像力加以創作……

    蘇放會對蜚短流長這般深惡痛絕,原因在於童年時父親久居酒窖,母親帶著他住在娘家。嬤嬤家陰盛陽衰,他林林總總共有八個姨母!

    三個女人可以聚就出一個市集;換言之嬤嬤家就不止三個菜墟!

    流言遠勝毒蛇猛獸,在蘇放很小的時候就深信不疑。女人的長舌讓他敬謝不敏,談到興起時的火雞笑聲更讓他頭疼欲裂!這就是他始終不近女色的真正原因。

    坦白說,當初發現救起來的是一個女人時,他原本閃過些些的不情願。相處之後發覺杜薇不同於自己印象中表面端莊秀雅、實則尖酸刻薄的大家閨秀,這才萌出共度終生的念頭。

    說他杞人憂天也好、笑他顧慮太多也罷,總之,灑脫的蘇放不在乎世俗人對他的看法,卻無法坐視薇兒成為謠言中心!

    或許薇兒也不在乎,但她何其無辜該承受這一切?

    除非他拴住她,牢牢地保護她不會接觸到任何女人!

    因此,他會忍,忍到拜堂完畢,不落一絲把柄供人咀嚼。

    一隻手指在蘇放眼前晃動,結束他的神遊太虛。

    「大清早的發什麼呆?」杜薇清靈的臉龐出現。

    蘇放老實不客氣地擁她入懷,順道欺上細緻的臉:「想你呀!」

    「貧嘴!」

    直到結束深情款款的一吻,蘇放才牽著杜薇的手走出門外,「我們今天開始學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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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莊能獨佔天下鰲頭是有原因的!

    杜薇總算見識到蘇放的不茍。她嘰嘰喳喳地問著:「即墨老酒一定要用即墨生產的大黃米我能理解,因為曲是酒的靈魂嘛!但是紹興酒為什麼一定要用鑒湖的水呢?窖裡周圍明明有個大湖,水質又十分甜美,你們也汲來釀其它的酒,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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