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梵冥冥
「誰是宮雪花?」
「一位四十多歲的港姐,身材一流、美艷動人。」
May張口結舌。
梁深怡瞭解她心裡的想法,輕抿了抿唇:「大部分人窮極一生,似乎只有追求兩樣東西,年輕時因為時間太長,所以拼了命用兩隻角去追四隻腳的錢,等到錢追夠了,時間卻不多了,所以又希望用錢買段時間,捉住青春的尾巴或找回青春,累了一輩子,何必?」
「你不也是這樣?」
「基本上,我屬於那小部分人。雖然我熱愛工作的背後也是為了追求物質享受,但我不會想留住時間,賺多少便享受多少,這是我的座右銘。」梁深怡說得灑脫。
「那你是把我歸納進那大部分人裡嘍?」May掀著眉。
「不不,這得看你這個人的價值觀如何。雖然世界上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真正瞭解自己,但應該會有某種程度的自覺才對。」
May歎了口氣後坦承道:「的確,我想我應屬於那大部分的人,尤其是無法容忍年老,會希望用有形的東西去換回無形的時間的女人。」
「May,不管你變成什麼模樣,我永遠都愛你,最愛你。」傑克深情款款,適時遞上一句甜言蜜語,將阿May的芳心整個給融化了。
相偎的兩人便這麼無視他人存在的你儂我儂起來。
梁深怡識相的不吭聲,見兩人暫無分開之意,她有些啼笑皆非的打算上樓整理行李去。
真是可怕!情人間偶爾甜言蜜語也就算了,哪有像牛皮糖似的黏得緊緊的?要是她呀,絕不敢恭維。
難以理解,為何所有人都認為婚姻是人生必經之途呢?眼見好友們一個個走進去……好傻!
或許正因為她太過理智,所以在一般人眼中反而變得特異。是嗎?面對感情時太過理智,會很糟糕嗎?
來到英國的第一個早晨,紀羽蟬睡覺、梁深怡思考,以各自的選擇度過。
第四章
聽說,在人類未出世前,原本是一個球體,但後來被天帝分成了兩半,分別擲向世界的兩端,所以,每個人一出生後,便開始尋覓自己的另一半,以求圓滿。
雖然,地球是圓的,但並不是一定所有人都能真正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大家都在彼此的生命裡交錯擦身,有些不經意蹦出火花,便以為自己尋覓結束,然而事實上,可能只是過客。
在追尋的過程中,人們不斷成長、成熟,大多認為與自己條件相近的,才足以匹配自己,符合一個圓的平均,往往忘了考慮在分擲兩地後,彼此所生長的環境與教育上的差異,一心以自己的理想為理想,以致造就許多的遺憾,甚至終於孤獨死去。
我是個害怕寂寞的女人,我也有我的理想,為愛付出一切,我覺得是件神聖的事;另外,我還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覺。
在遇見明勳的剎那,我真的以為我是為了他而出生的,可是,經過時間的磨練後,我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對的,我和他之間似乎梗著一塊小石頭,怎麼也無法密合。
我的直覺是有誤的嗎?倘若如此,我該怎麼辦?
如果我命定中的人不是明勳,那他又在哪裡?
即使現在我頭腦清楚,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但我不會輕易捨棄目前所有,因為我不確定他是否會出現在我的生命中,而我又不想孤獨死去,所以,不能幸福也無所謂,只要不孤單。
這麼做或許有些自私,也許明勳真正的另一半正辛苦的尋覓著他,偏偏,自私是人的本能,我不會承認自己有錯。
成年人的Party,畢竟與青少年的不同。今天早上,一大群人魚貫出入的將阿May家的大廳佈置得五彩繽紛、炫意盎然,梁深怡和紀羽蟬則意思意思的幫點小忙。
黃昏,May的朋友們陸續抵達。直到太陽西落,整個大廳的景象旋即又與白天截然不同,七彩的燈光不斷由旋轉綵球中投射出來,場中道賀的淨是紳士淑女,衣香雲鬢,或站或坐、或舉杯啜飲或端盤淺食,皆是一片優雅高貴。
紳士淑女們幫著為壽星高唱生日快樂歌,接著又是獻禮、又是切蛋糕,許多節目一一展開。
紀羽蟬置身其中,感受這群浸染在王室魅力下生活的人們所謂上流的社交活動;然而,她卻總覺與之格格不入,放眼所及,全是一望高貴卻陌生的人,一些永遠也不會與她有所交集的人。
所以,她由著梁深怡去與今日壽星笑著、鬧著,她則靜坐在角落,一個人啜飲著香檳,彷彿局外人正觀賞著一出舞台劇般愜意,也疏離。
同時,另一個角落裡,一位俊逸不凡,身著亮眼的紫色西裝的男子也正打量著紀羽蟬。
那是一種搜尋到新鮮獵物的興奮目光。
不經意,紀羽蟬掃到了那個位置,視線與紫衣男子不期而遇,男子微微一笑,她則慌亂的別開眼。
她直覺那個男人很危險,還是少惹為妙。
但上天似乎存心與她作對,在她刻意迴避後,那男子竟站起身,優雅緩慢的筆直朝她走來——
紀羽蟬心惶的在人群中搜尋梁深怡的身影,企圖得到求助,因為她不擅應付即將發生的狀況。此趟,她的目的是度假,僅此而已,她不想節外生枝。
當紫衣男子就要接近她時,她仍尋不著梁深怡,手腳一慌,霍然躍起,但前腳都還沒踏出去,男子便已擋在她面前,揚著一抹足以迷倒世人的性感笑容。
「你好。」男子禮貌問候。
紀羽蟬點點頭,不發一言的從一旁溜開。
其動作之迅速令男子怔愣,隨即反省著自己是否已喪失魅力。
「魈,你跑到這兒做什麼?」一位棕髮碧眼的高挑美女走了過來,凹凸有致的曲線隨著足下的五寸高跟鞋擺款生姿。
「我發現這朵玫瑰開得特別嬌艷,想把它送給你。」司徒紫魈隨手取來一朵紅玫瑰,機敏的取悅了女伴。
艾莉絲接過花,欣悅的湊近鼻前聞了聞,繼而嬌嗔說道:「人家還以為你又發現新目標了呢!先說好,今天你是我的,可不能半途丟下人家獨自一個喔!」
「小甜心,我怎麼捨得?」紫魈在她的唇上啄了一下,摟著她走回先前位置。
當晚餐結束,服務生撤走自助餐後,整個大廳顯得格外寬闊。這時,燈光變得暈黃,柔和的音樂也跟著流洩飛揚。
紳士淑女們紛紛圍成一個圈,由壽星May與其未婚夫傑克率先入舞池作開場,一對對男女尾隨而入,一幅悠揚擁舞的美景就此展開。
「魈,咱們也去跳舞吧!」艾莉絲拉起司徒紫魈,興沖沖的步入舞池。
紫魈舞得心不在焉,視線不由自主的尋找著一襲俏影。
就在剛剛,他的自尊心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絲衝擊,因為,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夠無視他的存在;向來,只消他一抹微笑,自動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女性不計其數,美的、醜的、聰明的、愚蠢的……應有盡有,什麼樣的女人他司徒紫魈沒見過?
偏偏——竟有個不甩他的。
這教他顏面何存?若非艾莉絲和身邊這群女孩熱情四射,他還真懷疑他是否該引退了咧!
心裡有了疙瘩,連美女在懷的感覺都不那麼甜美了。
早知道就不允傑克這個約了,待會可得記得向他要點補償,好彌補一下他那受創的自尊心。
念頭甫現,傑克便擁著今日主角May舞到了他們身旁。紫魈使了個眼色,身子利落一轉,與傑克交換了舞伴。
「紫衣帥哥,有何貴幹?」May打趣問道,明白他不會無故換舞伴。
紫魈與傑克是因為生意往來而相識的,對於彼此果決明快的生意手腕有著惺惺相惜之感,是以在英雄惜英雄的心態下,順理成章成了好朋友。
不過,嚴謹的傑克與吊兒郎當的紫魈是迥然不同的類型。好比面對情感,傑克專一得像世間僅存的聖子,紫魈則是一如不可無女伴的的調情聖手,差異如此之大的組合不免令人納悶。
然而,人與人之間畢竟沒有定律可循,中國老祖宗的一個字說得極好,「緣」道盡萬物錯綜複雜的萍水相逢。
人際關係是以放射線狀態發展開來,所以,朋友的朋友、再朋友,便自然而然的熟識了。
幾年下來的交情,紫魈雖是個不易透視的男人,但她藉傑克之利多多少少比一般人還要清楚他的個性。
「向你打聽一個人。」紫魈不拐彎抹角。
「咦?咱們這群人中有你不認識的?」
今日的Party是個小聚會,請的是平日有在聯絡的好友們,應是無須打聽了才對。
「就是生面孔才要向你打聽呀!」
「生面孔?」May的反應向來靈敏。「有兩個,你指誰?」
「身著白衣,感覺很飄逸的那一位。」
「哎呀,你好過分哪!艾莉絲還在場,你的心思已經飄到別的女孩身上去了。」May促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