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慈軒
鳳青好整以暇的凝視著她,一邊欣賞著她生動的怒容,一邊不忘繼續揶揄道:「嗯,我懂了,原來你也受制於驢子。對了,那牛呢?」
「還牛?!你實在很過分!」朝陽氣得差點沒吐血,握緊拳頭想也不想就猛往他胸口上槌去。
鳳青任她槌了幾下後,握住她的雙拳阻止她,「你的拳頭力量太弱了,得多練練。」以餘光瞥了昏黃的天色一眼,他接著道:「天色不早了,我送你回府。」
朝陽正在氣頭上,哪裡輪得到他發號司令?甩開他的手,頭一撇,賭氣的往回走。回府!她當然要回府,不過用不著他送,她有手有腳,自己回去就行了!
鳳青一開始還弄不懂她在幹什麼,但當他瞧見她倔強的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張嘴更是快嘟上天時,他明白了。
幽幽撇了一下嘴角,一個輕跳躍,他翻上了馬背,雙腿毅然往馬腹一夾,馬匹倏地朝著朝陽的方向奔馳而去。風聲在耳際呼嘯而過,速度在全身流竄而出,鳳青鎖住一瞬間的機會,在越過朝陽身邊的一剎那間,傾腰抱起朝陽將她置在自己的胸前。
追求力與速度或許對他來說是得心應手,但對於朝陽而言,卻仿如霹靂雷聲突然擊在腦門,嚇死了!一回神立刻七手八腳抓著鳳青的襟衫。
一陣拉扯間,鳳青的襟衫意外被她扯開了,中衣與一塊青色的東西猝然蹦現在她的面前。
「玉珮?!是玉珮!」她驚訝的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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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歸一句話,玉珮在他身上,用偷用搶都得從他身上把玉珮拿回來。」朝陽眼睛瞇成一線,不帶一絲戲譫,儼然她就要成就國家大事一般。頓了兩秒後,想起自己正在撲粉,抓起水粉逕是又粗魯在自己臉上打了兩三下。
「真教人訝異,貝勒爺竟然隨身把玉珮帶在身上,難怪咱們翻遍了睿王府就是沒找到。」宛兒邊說邊把一支珠花插在朝陽的頭上,「下一步呢?咱們下一步該怎麼辦?」她問。
「辦法我已經想好了,咱們今個晚上就趁他在潔身沐浴之際,出其不意、神不知鬼不覺的把玉珮偷回來!」
「啊?!潔身沐浴之際?」宛兒吃驚得張大了嘴巴,頸部以上頓時處於燥熱冒煙的狀態,一想到高高在上的貝勒爺,就要赤裸裸的聳立在自己的面前,她不冒煙才怪!
「正是,否則你想想咱們還有什麼機會下手?一般人惟有在潔身之際,才會將身上的配掛全部取下,他自是不可能例外。衝著這點,咱們得藉機潛入他的房間,趁他了無防備,偷他個措手不及。」朝陽興致勃勃的道,躍躍欲試的樣子,彷彿已經迫不及待想街進他的房間大肆行竊。
「太……太異想天開了,格格。」宛兒窘羞之際,不忘提出務實的見解,「睿王府不比一般民宅,平時由於鳳青貝勒的吩咐,我們白天才得以自由穿梭於睿王府中,可是一到晚上沒了這項命令,怎麼可能放任我們亂竄?」
朝陽大大歎息了一聲,以無奈的眼神瞥向她,「我當然明白不能在睿王府亂竄!我的計謀是咱們算準他淨身的時間,在這時間裡,我們以逛街為理由上門邀他,刻意撲了個空後連聲告退,等出了正堂就沿著花叢小徑溜到他房間,如此一來不就勝利在望了嗎?」
宛兒經朝陽這一解說,頓時了悟了不少,可是在多方面考慮計謀的可行性後,卻又覺得過於輕估、過於草率。她道:「計謀乍聽之下好像行得通,可是又好像漏洞百出。格格,我看你還是先別貿然而行,再觀察幾天吧!」
「不成,現在距離期限只剩十天了,好不容易有了玉珮的下落,當然要打鐵趁熱。如果再有所遲疑,我就要伸長脖子任人宰割了!」
「話是沒錯,可是你貿然而行,實在太危險了,要是被睿王府的人逮到,丟足了臉不說,傳回王爺的耳裡,那還得了?不大難臨頭才怪!」宛兒光想心裡就頻頻發冷,這陣子由於朝事不順達,王爺陰霾的情緒已到達了極點,就差沒機會讓他藉題發難,這個時候要是格格出了摟子,後果必是淒慘無比。
「你就不能樂觀一點嗎?」朝陽豎起了橫眉,受夠了她扭不爽快的個性,「如果做事都像你一樣,東想西想,一點膽識也沒有,能成什麼大器?現在你給我閉嘴,聽我的指示就行了,別再囉唆淨潑我冷水!聽到沒?」
「我……是,格格。」宛兒原想申訴,但一見她不悅的臉色,也只能摸摸鼻子識相的閉起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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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出人預料進行非常的順利,近乎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何以用無法無天來形容呢?話說朝陽依計登門邀游,原本一路上還設想得通過睿王爺、睿福晉、貝勒爺、格格們,仍至於家丁、僕衛等重重關卡的考驗,才能溜進西廂院落,可是怎麼知道才踏上睿王府的大門石階,運氣就開始好到讓人驚喜萬分。
先是口都還沒開,便聽到裡面傳來淒厲的哀叫聲,門外的侍衛便毅然決然被睿福晉慌亂的叫聲給招了進去,對著半啟的桃紅色大門,沒人理的朝陽和宛兒理所當然自動自發的推門而人。
待進了睿王府,府裡頭的情形簡直跟雞飛狗跳一樣,到處亂成一團,嘈雜的人聲伴隨著數十盞燈籠的奔跑,此起彼落,瞠目一看,不難發現顯然後花園出了事情。
朝陽拉著宛兒,索性不遮不掩直挺挺的往花園走去,一窺究竟。
「快、快,快把竹竿伸下去讓她扶著,再晚要出人命了。」睿福晉驚惶失色的道,一面急忙往後退了開來,讓僕役把手中的長竿子自橋上伸下去。
「蓮兒,你快抓住竹竿讓自己浮出水面,撐著點,你二阿哥馬上來了!」睿福晉再次倚在橋欄上,半個身子探向湖池,憂懼望著湖中失足落水的祥蓮格格。
六歲的祥蓮,聽見睿福晉的話很快就攀住了竹竿,臉上的淚水也在此時止住了,忐忑不安的心瞬間踏實多了,「額……額娘,我抓住了。」她顫抖稚嫩的聲音幽幽自橋下傳了上來。
「蓮兒乖,你好好抓緊,你二阿哥馬上來救你了,抓緊啊!」睿福晉一顆心七上八下,惟恐一個閃失,她的寶貝女兒就此命喪黃泉。都怪她的疏失,沒好好看緊好動的祥蓮,竟然讓祥蓮一個人單獨的跑到這木橋上戲耍,乃至於跌下橋墩。都怪她,都怪她!想到這裡,她不由得一顆心揪得疼。
乍到湖邊的朝陽,很快發現陷溺在水中的祥蓮。她火大的察覺在這樣危急的情勢中,睿王府的男男女女竟然個個表現得像軟腳蝦一樣,只會站在原地哭哭啼啼、大吼大叫,就是沒有人敢跳入水中把祥蓮救起來。直到這一刻,她才清楚知道原來睿王府養的全是一群飯桶,撩起袖子,她奮不顧身就要往水裡頭跳。
「等一等!」宛兒在最後一秒,緊急的揪回朝陽,力大無比的把她拖到一棵樹後面壓下她的身子,「別跳啊,鳳青貝勒來了!」宛兒輕聲的呢喃,順勢指向正疾步上橋的鳳青。
朝陽聞言才方把視線移向木橋,眼睛都還沒來得及眨,鳳青已經跳入水中,沒兩下的工夫就把祥蓮救上了岸。這樣的英勇行為,看在她的眼不由得一陣感動,「還好,睿王府總算還有一個算得上是男人的男人!」
遙望著岸上濕淋淋的鳳青及祥蓮,朝陽腦筋動得快,很快明白自己撞上了什麼樣的時機,嘿嘿了兩聲,不發一言拉著宛兒,神不知鬼不覺沿著樹叢小徑轉移陣地。
「格格你上哪兒去?正堂在那一邊!」宛兒愣愣的提醒朝陽,以為她錯把西廂院落當成睿王府的正堂,天南地北大大搞錯了方向,
「噓,安靜點。拜祥蓮所賜,我們甭上正堂去演戲了,只管待在鳳青房間外等他出現。」天助我也,全身濕淋淋,這下子你鐵定要洗澡了!朝陽竊喜不已的把自己隱人鳳青房間前的矮叢堆裡。
「為什麼不用去正堂了?」宛兒緊挨著她,依樣畫葫蘆的躲進去。
「你自己用腦筋想想,我沒空跟你解說,安靜,別說話了。」朝陽處於備戰狀態,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瞠著鎖住後廊,只要有任何動靜她必能確切掌握到。
沒過多久,果然一個高大的身影偕同另一個矮小的身影,緩步出現在後廊的一頭,朝陽連忙壓低自己及宛兒的身子。
「貝勒爺,你的身體全濕了,我方纔已經遣人將澡盆及熱水送到你房間,」當她們佇立在鳳青房門外時,童僕小四抬著頭對著自己的主子道:「一會兒,要我服侍你沐浴嗎?」
「不用了,」鳳青回覆小四的詢問,敏銳的感官已經察覺出暗藏於矮叢中的異樣,「你下去吧,一刻鐘後再來收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