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慈軒
「宛兒,你覺不覺得鳳青在騙我?這麼多天來,睿王府早巳經翻遍了,偏偏找不到玉珮,你說有沒有可能玉珮根本不在他手上,他只是唬我們的?」朝陽皺著眉頭,咬著唇辦,極認真的思考著。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你玉珮失蹤也是事實,如果他沒撿到,又怎麼會知道你玉珮失蹤了呢?」宛兒亂辛苦的從草叢縫中退出來,頭上還插著幾根青綠色的小草,「依我之見,你還是當面找他問清楚,要求他把玉珮拿出來給你看,這麼一來,是不是唬我們的?馬上見真偽!」
「是有道理,不過上哪裡找他呢?他像個大忙人一樣,整天不見蹤影,每每問起他的行蹤,不是上朝就是出城,要找到他啊,筒直比登天還難。」朝陽嫌惡的抱怨著。
宛兒神秘的笑了笑,踱到她面前嘻皮的道:「格格,如果我說我知道貝勒爺在哪裡,有沒有賞啊?」
她揚起眉峰,「你知道他在哪裡?」
「當然,我這個丫鬟可不是當假的,隨隨便便在睿王府晃個一兩圈,甭說是貝勒爺了,就連馬槽裡的小廝我也找給你。」宛兒大言不慚的誇口,雙手得意的背握著,而下巴更是自始至終抬得老高。
朝陽瞟了她一眼,悶聲不響猛推了她一把,「夜郎自大!這麼厲害,你把玉珮找出來給我瞧瞧?竟敢學我的動作?!不像話!」朝陽沒好氣的奚落她,「快說,他在哪?」
宛兒揉揉額頭,咕噥了半晌後說:「貝勒爺現在正在書房裡處理公文,晚些時候可能會出城。要嘛,就現在去找他,再晚,可能會撲空。」
「知道了,我現在就去找他,至於你呢,就繼續在這裡挖,一會兒回府的路上,再買些胭脂水粉給你。」朝陽到頭來還是賞了宛兒,奚落歸奚落,但她還很疼宛兒的。
「真的?」她眉開眼笑的問。
「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了?」朝陽道。
宛兒滿意的點點頭,急性子推朝陽走,「好吧,那你快去快回,我在這裡等你,記得要問清楚哦!」她假惺惺的提醒朝陽,其實一顆心早在胭脂水粉上了。
「行了啦,你別推我。」朝陽斂了斂眉,拎起裙子便往鳳青的書房走去。
*****
來到鳳青的書房前,朝陽絲毫未覺得不妥,立即自動自發的推門而入。
案前的鳳青聞聲從公文中抬起頭,見來者是她,納悶的問:「是你?有事嗎?」隨後又自顧的低頭書寫公文,當他在奏本上畫上最後一個句點後,才全然放下筆看著她。
朝陽默言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直覺得他很不在乎自己,而這實在不是一個未婚夫該有的態度!罷了,誰希罕他的「在乎」,求她她還不要呢!死命的瞪了他一眼,她冷淡的道:「廢話!否則本格格還不想見你呢!」
「哦,是嗎?你不說……我還以為你是迫不及待想見我,逮住了機會,立刻飛奔到我身邊。」他對她淡淡笑說。
咦!朝陽一愣,瞼上倏然布上一片暈紅,「你是不是朝事忙昏了?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她瞪著他,卻只見他還是一古腦的衝著自己笑。
這個男人是怎麼回事?七天前是冷得像座冰山,七天後卻像個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兒,實在教人招架不住!她暗想,「別對我笑!我問你,我的玉珮真在你手上嗎?」她道出來意。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他問,隨手把奏本闔蓋起來,並在外面繫上一條帶子。
「因為我覺得奇怪,睿王府不是個多大的地方,七天來我就差沒把屋頂掀起來找,但是就是找不到玉珮,再者,你給我的感覺,彷彿你篤定我找不到玉珮似的,諸此種種,我實在懷疑你沒有玉珮。」朝陽半瞇著眼瞅著他。
鳳青拿著奏本站了起來,沒回答她的問題就往外走。
朝陽見狀差點沒氣得跳腳,不作二想,立刻忿忿不平的跟上去。「鳳青,你這是什麼意思?敷衍我也不能這樣子。」她對著他的背叫著,氣頭上的她,一點也沒察覺鳳青的步伐雖大,速度卻是緩慢的,他在配合她,刻意要她跟上去。
就這樣,渾然不覺的朝陽跟了一路,也吼了一路。最後,當他們兩人佇立在馬槽前,她已經口乾舌燥,氣喘連連。
鳳青沉靜看了她一眼,轉身喚來了馬童,「備馬。」
馬童點點頭,很快走進馬槽牽出一匹棕紅色的高大駿馬。
朝陽一見著這匹高得嚇人的大馬,本能的退了兩三步,一個旋身準備掉頭離開,豈知,腿才方抬離地面,便被鳳青自背後把她拎轉回來,「你上哪兒去?」他問,眼眸肆無忌憚捕捉她臉上的恐懼。
「我……我要回府。」她猛吞口水,眼睛不時瞟向他身後的馬,彷彿怕它隨時會失控踩死他或她一樣。
「我送你。」鳳青揣測著她的反應。
「不、不,你公事繁忙,我自己回去就行了。」朝陽頭搖得厲害,兩隻手越過耳際,試圖扳開他拎著自己領子的大手。
「謝謝你的體恤,我的公事已經告一段落,讓我送你回去吧,我順道拜訪碩王爺與碩福晉。」他故作熱心的道,一點也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反而開始拎她走近馬匹。
應時,只見朝陽嚇得腿軟,嘴巴咧得大開,口中不時呢喃著:「不……不要……我不要騎馬,我怕!」
「怕?我有沒有聽錯?堂堂碩王府的朝陽格格,竟然會怕一匹馬?不,我想我一定是聽錯了,我幫你上馬。」依言,鳳青在朝陽沒來得及尖叫之前,握住她的腰部硬是把她撐上馬背。
一坐上馬背,朝陽立刻鐵青了瞼,骨架子硬邦邦的。
瞥向她的瞼,不難發現,她眼淚已經快流出來了,鳳青揚起濃眉,望了一眼可憐兮兮的她後,緊接著的敏捷上馬。現在他總算知道,他剛強的小未婚妻也有柔弱的一面,這份認知不知怎麼的,竟然讓他覺得高興。
「坐穩了,咱們要出發了!」他單手扣住她的柳腰,「吆喝!」一聲,執起馬繩驅策而出,頃時只見一陣煙沙揚拂而起,再等煙沙消停下來之時,兩人的身影也已經行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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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奏本交給皇上,事情我在裡面已經詳述清楚。」城郊的一片竹林裡,鳳青正嚴正的把手中的奏本遞給一名身著將服的軍將,沉穩又冰冷的氣勢,讓朝陽聯想起碧水湖畔的他。
「是。」軍將應允,沒多說什麼遂轉身策馬離去。
望著軍將離去的背影,朝陽猜想這名軍將應該是宮廷裡的帶刀侍衛,「他是宮庭裡的帶刀侍衛吧?」她仰起頭問鳳青。
鳳青聞言自然而然低下頭睨視著她,就在此時朝陽與他咫尺相視,仰著他那張稜角分明、足以懾人心魂的俊臉,她看傻了眼,好半晌只是目不轉睛的注視著他。
鳳青沒漏掉她眼中的嘩然,無預警拍了她臉頰一下,「口水快流出來了。」
「哎呀!好痛!」朝陽哀叫一聲,氣惱的瞪著他,「我哪裡口水流出來了?!我才沒有傻呼呼光張著嘴不講話的壞習慣!」
鳳青挑了下眉毛,「是嗎?可是剛才我的確看見你活像大眼蛙一樣,眼睛、嘴巴丑兮兮的開著。」
大眼蛙?丑兮兮?朝陽五官扭曲了起來,從小到大,人家對她的評言莫非雍容大方就是清秀出塵,就算她真的張著眼睛、張著嘴巴,也應該是美目盼兮、櫻桃小口吧!「過分,我這麼漂亮的人,你怎麼可以拿那麼醜的形容詞來形容我?你在睜眼說瞎話嗎?」
鳳青傾笑而出,這娃兒的性情實在好,小巧的唇舌間,說出的話總是如此坦白、直接,比起一般的官家干金,少了矯揉造作,反而多了一份坦蕩蕩的純真。
鳳青沒回答她,逕自自若含笑的下馬。他一走,朝陽霎時失去了馬背上的「支柱」,在背部一陣清涼的情況下,不由得開始哇哇大叫,「啊!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馬背上,我要下去啦!」
鳳青興味盎然的仰著她,手足無措的俏模樣,直撥燃著他憐惜的心弦,一種溺愛的情愫很快油然而生,在她沒發出第二波求救前,他已輕易的將她舉下馬,「正所謂一物克一物,你這個不羈的七格格,竟然會受制於一匹馬?實在有趣。」
「你在取笑我?」朝陽寒著臉審問他,自視甚高的她,不容許別人拿這件事來作文章。
「不。」鳳青道。
朝陽賭定他的態度不誠懇,硬是咬定他在取笑她,「有,你明明有!」
「不——」他拉長了音,「我真的沒有,不過我在想,你不敢騎馬,驢子總該敢騎吧?」
看,他果然在笑她!「見鬼的,你根本就是在笑我!驢子和馬都是同一型,走起來都是抖呀抖的,隨時會把人給抖下去,你說我敢不敢騎?」她扯喉對他嚷道,一張小臉因氣急敗壞,而鼓得紅通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