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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陳怡璇

    「何必這麼拘謹。」她歪著腦袋,深感興趣地膘著他只穿了條內褲的結實身軀。「夫妻間本來就該坦然相對,不是嗎?」

    「我們不再是夫妻。」他不耐煩。「你究竟穿不穿衣服?」

    她沒將他的憤怒當回事。

    「一定是你搞錯了。」她細聲細氣地。「我還沒簽下同意書,在名分上,我們絕對是夫妻。」

    「我認為我們已經講要了。」他提高聲。「難不成你想反悔?」

    她輕笑了下。

    「這麼急於想甩開我啊?也許有一天是會如你的願……但絕非現在,因為我還沒厭倦你呢!」

    她在吊他胃口。王豪偉雙眉楊高,關於離婚之事,他們已談至最後階段,就等蓋章簽字;不料,她又突生狀況。

    「你究竟打什麼主意?」他忽沖沖地說:「有什麼條件開出來。」

    「很簡單,我要你。」她將手伸向他。「我要我的丈夫。」

    秦盈姿雙眼沒有掩飾慾望地在他健碩、沒有絲毫贅肉的身上流轉;精於多項運動,即使再忙,王豪偉也不忘撥出時間運動,古銅色的肌膚,有巖雕刻般的線條分明。

    「得了吧!收起你讓人作嘔的爛辭句。」他輕蔑。

    「你心裡很清楚,我們根本不可能相處一起。」

    「相處不是問題。」她聲音軟軟地。「我可以配合你,乖乖聽話。」

    王豪偉將衣服扔在她身上。「不要弄髒了我的床,穿好你的衣服,到外面談。」

    秦盈姿沒有立即服從,反而風情萬種地鏡看長髮,仍不放棄改變他心意的希望。

    「在這兒也可以談。」

    「我給你五分鐘。」

    他冷冷地拋下話後,走向浴室。

    秦盈姿對著砰然關上的門脆笑了聲。她喜歡見他失控的樣子,至少這時刻,他是注意到她。她一直很喜歡他,更被他所流露出自信的男性氣質吸引;他是個挑戰,很少有男人能漠視她的存在,他卻是個異數,眼光總是繞著身材乾癟的宋雅綺身上轉,不曾正眼瞧她,對她的美麗不屑一顧——這惹惱了她。

    她不明白當時的宋雅綺,有什麼特殊之處能吸引他這般出眾的男人,在父親的喪禮上,她得到了答案。一向被視為發育不良的宋雅綺,在幾年間,竟有如此巨大的改變,高挑修長的身材、氣度雍容的模樣,那是她遠遠所不及的,身材嬌小一直是她深以為憾的事,宋雅綺卻能衝破她所不能具備,不由令她又妒又羨。

    秦盈姿眼中閃著陰冷之色,那又如何?她已得到她最想要的男人——從宋雅綺的手中搶來。雖然她一直不願去探討得到他的過程,不太光榮的事實,但誰又在乎?只要能達成目的,便是勝利者不是嗎?宋雅綺的母親搶走了她的父親?她搶走她的男人,又有何罪惡感?她知道自己光溜溜的身體,對他起不了作用,無限依依地在留有他體味的枕頭上親吻了下,才起身地穿上衣服。她瞄了鏡子一眼,絕對是張能令男人心動的臉孔,何以獨獨對他除外?她從未有過離婚的意願,他是她費盡心思所得來的,豈能輕易地容他走出她的掌控!她只不過給予他所想要的,享受他懇求她的樂趣。不過,現在該收線了,他愈來愈認真,別真玩出個狀況來就不妙了!他們已分居了一年,原想試探她在他心中佔有多大的位子,希望他能在分開後,省悟到對她的需求,求她重歸於好。可是照目前的情勢看,與她的想法有些差距,他似乎很以待在這間小屋為樂,她不能再放任他了,得盡快將他走遠的心拉回來。

    她既能成功一次,當然也能再一次地繫住他,她信心滿滿地挺直身,愉快地哼著歌,自在地走進客廳,這是她丈夫的屋子,她自然是女主人不是嗎?她從冰箱裡取了瓶鮮奶,舒適地坐在沙發上,悠閒地吃著放在桌上的麵包。

    王豪偉洗好操走出來,見她一副悠哉的模樣,被弄得毛躁地叫。

    「不要動我的東西!」

    「你的不正是我的,還分什麼彼此?莫忘了夫妻是一體,我既是你的妻子,這裡該算是我的家,我當然可以分享屋內所有的東西——」她眼睛刻意地駐留在他散發著肥皂香的身上。「包括你在內。」

    他冷冷地更正。「這兒不是你的家,只屬於我一個人的,你還沒認清事實嗎?我們已不再有任何牽連了。」秦盈姿咬了口麵包,又喝了口鮮奶後,才好整以暇地開口。

    「我說過同意離婚嗎?」她只是誤導他。

    「我認為我們已經溝通好了。」他生氣地說。「你沒有反悔的餘地。」

    「是嗎?」她慢條斯理地。「當我們成為夫妻的那天開始,除非我願意,不然,我們將會生生世世地聯繫在一起。」

    他的怒容,與她的一派悠閒,成了強烈的對比,吞下最後一口麵包後;她拍掉手上的麵包屑。

    「你無法強迫我,我具備了賢妻的條件——忠實地守在家中,癡心地等候迷途的丈夫知返……你沒有通我離婚的理由。」

    他才不容她說不,把他當猴子戲耍,王豪偉憤怒地很想將她抓起來,通她就範。

    「你終究得同意,最好放聰明的不要讓大家費事。」她仍是氣定神閒,將他的怒氣不當一回事。

    「何不走著瞧,我是不會離婚的!」

    ☆☆☆

    「你是個冷血的女人!」汪銘松喊。

    王絲薇對他的叫罵無動於衷,修長的雙腿翹放在桌上,一晃一晃地;塗著鮮紅蔻丹的手指,拿著瓜子放在如貝的皓齒下一咬,發出「喀」地脆響,態度輕鬆極了。

    「男人就要像個男人樣,別像個娘兒們般的放不下,不是有句話,『好聚好散』嗎?」

    「你對我沒有點感情嗎?」江銘松質問。「幾天前你還說沒有我活不下去,現在競翻臉說要斷!」

    「理由很簡單,我已經剷除了阻礙,你不再有什麼用處了。」她身體移動了下,換了個較舒適的姿勢。「我可不希望你成為我的新阻礙。」

    江銘松看著她,從心底湧上股寒意,他知道自己絕非善類,做起事來要比常人凶狠上幾分;但與眼前這個女人比起來,他就愛得有感情多了。她是個反覆無常的女人,可以在一分鐘前,對你熱情如火,好似你是她的全世界;卻可以在下一分鐘,毫不留情地反噬你,沒有半點猶豫。她具有女人的外在——漂亮的臉蛋、讓男人神魂顛倒的魔鬼身材;內心卻沒有一絲女人柔順的特質,行事比男人還要冷酷。

    「還不走嗎?」她啃咬了顆瓜子。「我免費讓你享用身體,也該滿意了。」

    「不要以為我不清楚,你是在利用我對付你那個糟老頭丈夫。」

    她似挺讚賞地大笑了聲,嘉許地點頭。

    「何必將自己說得那麼不值;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你,老頭也不會走得那麼快。」

    「是你故意設計的對不對?」江銘松鐵青著臉。「故意讓老頭撞見我們在床上的對不對?」

    王絲該沒有否認,丟了顆瓜子進嘴裡。

    「何必那麼激動,要不是你有這麼點好處,我幹嘛倒貼你?想想看,老頭要不早點走,我豈不虧大王!」而他卻成了她謀害親夫的工具!這個女人真惡毒!

    江銘松掄起拳頭走過去,她沒有害怕的神情,只是不屑地撇撇嘴。

    「想當正義使者,為老頭抱不平啊?省省力氣吧!大家心裡清楚,你江銘松也不是什麼善男,幹嘛那麼激動?」

    他在她面前站住。「我不喜歡被利用。」

    「話怎說得那麼難聽,這叫互惠。」她嬌媚地笑。「你不是也吃到甜頭?」

    他的拳頭停在空中。「有一點我不明白,你難道不怕偷雞不著蝕把米?老頭沒氣死,反把留給你的財物要了回去,弄得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慘況?」

    王絲薇仰臉大笑,笑聲充滿了歡暢。

    「我從不打沒把握的仗,即使這次老頭沒照所想的氣死,他的財產早在我的算計之中,又能系我何?讓他提早心臟病發,只不過少了些囉嗦,省得他晚景淒慘地施日子罷了。」

    對她的陰狠,他半天說不出話。

    「你太可怕了!」

    她卻仿如聽見個笑話般的笑得花枝亂顫。

    「不是也有句話,叫什麼……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來著?」

    江銘松提起的手放了下來,打這種沒心沒肺的女人,反倒玷污了自己的手,真不知當初怎會受她迷惑?

    「你不會有好下場!」

    「誰說好人就會有好下場?」王絲薇眼露怨毒之光。

    「我的父親一生耿介清廉,不貪取分外錢財,到最後還不是被放高利貸的逼上絕路!原本好好的一個家被弄得四分五裂,害我和弟妹連書也不能念,你可知道這個讓我父親走上毀滅之路的惡人是誰?」

    江銘松沒有一絲同情,不能為自己的惡念找藉口。

    「總不會是你那個倒霉的老頭丈夫?」他沒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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