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陳秋繁
「事情提早辦完,沒什麼事就回來了。」他心不在焉地回答,而他的腳似乎自有主張,一步步朝渾身濕漉漉的陸無雙走來。「你呢,下這麼大的雨到哪裡去了?」
他今天的確是有事待辦,要是在以往,他一定要將所有的事集中在一起,來個大匯整,如果能同時解決的,他絕對不會拖到隔天。這也就是他為什麼常常必須徹夜通宵工作的原因。
但是,現在不同。在半山埔有個超級強力的磁鐵,讓他歸心似箭,恨不得馬上辦完該做的事,然後立刻趕回來,他告訴自己,他是為不要讓陸無雙嘗到甜頭,所以才對她好;是為了他在拋棄她時、讓她嘗到椎心刺痛的感覺——除了以上兩點原因,他絕對沒有任何的企圖!
他並沒愛上她,甚至連喜歡都談不上,他要的只是好好教訓她。
對,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當他飛車回到位於半山埔的這棟房子,卻見不著陸無雙的身影時,他的心裡竟是一陣驚慌,最後他得到的答案是——她騎車去兜風。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隨著天上雲層逐漸加厚、他的心就像十五個水桶一樣——七上八下,心裡盤算著,要是她再不回來,他就自己出門帶她回來。
驟雨抖降的剎那間,陸無雙終於回來了——淋了一身濕,她進門時好像完全沒注意到他,自顧自地擰衣、喃喃自語。看到她手邊那滿滿一袋的書,猜想她肯定又上漫畫出租店,去借那些沒什麼營養的言情小說。
「呃……這個我……」真倒楣,偶爾翹個班也會被人活逮。「出門借小說。」對方是人證、物證皆齊,她再賴就太假了,倒不如坦然承認——不是有句話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嗎?
做人啊,有時要厚臉皮一點、主動一點,凡事處於主導地位,有利無弊。陸無雙不是什麼少不經事的小女孩。雖然豬肉沒吃過多少,至少豬走路是什麼樣,她可是一清二楚。
一個男人的怒氣和慾望,乍看沒什麼兩樣,其實還是稍有分別的。再說,男人可以在生氣時,仍然慾望高漲。這點就是女人比不上的地方。
要讓一個男人消除他的怒氣,那最好的方法是勾起他的慾望,當生理需求領先一切之後,其他所有的事都可以暫時緩上一緩。重要的是先滅火。當火熄了,再來談談他的怒氣。
古代人對敵國獻上美女,思考模式大致與她相仿。
陸無雙當然知道自己不是什麼絕色美女,甚至連美女都還有段差距。不過,每個專業化妝師都告訴女人,只要妝扮得宜,這世上沒有醜女人。
反正她本來就不醜——
也不美就是——但是,她還有個不錯的身量,勾引男人……只要她願意,通常不是什麼難事,可是除了冷天霽,她還沒試看去勾引別人。
再說,實驗顯示,冷天霽這男人久不近女色——大概是悶壞了——所以自制力有點渙散,相當容易被動搖。她不想被他訓,亦不想聽他雜念……勾引他會是個好法子。
不過,要是她這麼做了,那後果可不是一拐子就可以輕鬆解決的,可能真要全裸上戰,才能真正全身而退。這種事說完全不怕嘛,好像有點逞強;可真要說怕嘛,老實說她滿好奇、也挺期待的;更何況對象是冷天霽,怎麼算郁不吃虧……
正當陸無雙舉棋不定的同時,冷天霽替她做了決定。
「以後不准穿白衣服。」冷天霽抓著她的肩頭,強勢地要求。
「為什麼?」她高興穿什麼衣服,別人管不著,不過還是先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為什麼不准我穿白衣服?」她約莫猜著下半分,不過剩下的她要他親口說。
「沒有為什麼。」冷天霽不做任何正面回答,只是一味地要求。「我說不准就是不准。」
要是平常的陸無雙了不起笑一笑,不當一回事。她高興穿什麼在身上,照常穿。要是他看不順眼,是他家的事,與她陸無雙無關。「哦?」她自動將身子往他身上湊,「難道不是因為這件白衣服有礙觀瞻,甚至有點妨害風比嗎?」若隱若現,才能引人遐思,要是全給人看光了,還有什麼意思。
聽到她這麼一說,冷天霽滿腦子全是那天晚上,她著幾近透明的藍色睡衣的模樣。說什麼都不行,她要是那樣穿,豈不罷明瞭要引人犯罪嗎?若是她真的要穿,也只能他一個人看,別的男人甭想有這種機會!
「唉,真是麻煩。」她故意歎了口氣。「這個不准,那個也不成。」想不到男人要是吃起醋來、也挺酸的嘛。「這可怎麼辦呢?難不成叫我不要穿啦。」
「你可以不穿,這我不介意。」看不出來他這麼大方,自個兒中意的女人、居然可以允許她裸露軀體。「但是,他加了個但是,」觀眾只能有一個人——我。「
陸無雙點點頭,對他的提議不置可否。「對不,我的衣服濕了。」只要是沒瞎的大都可以清楚知道這點,「要是再不回去把濕衣服給換下來,會感冒的。」她沒那麼虛弱,不過衣服濕濕的,的確不怎麼合穿。
她見冷天霽不表示任何意見,便自動將之解釋為——默許。於是自動自發地提起放在地上的塑膠袋,打算回自個兒的房間換衣服。
就在她提起地上那一袋數量可觀的小說時,冷天霽拉住她空下來的那隻手,順勢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裡,把她的身子扳過來面對自己。
他認為自己已經給了她足夠的時間去適應,現在該是完成那一夜未完事的時候了。
「你準備好了嗎?」冷天霽的唇近得就要貼上陸無雙的,低聲地問:「我早就準備好了,就等你而已。」花花公子之所以有別於好色之徒,最大的區別在於——花花公子風流而不下流。冷天霽可以等,等到陸無雙自認為準備好的時候;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一個正常且健康的男人,他的忍耐能力有限。
陸無雙不動聲色地看著他,對他那露骨且充滿情慾的侵略性眼神,可是一點也不為其所動搖,照樣直視回去。
「準備……」到這時候要再不僅他的「準備」二字,未免太矯情了點?畢竟事情是她開的端嘛。「當然。」簡潔有力地回答。
冷天霽一得到這個答案,不待她的下文,立即抱起她往二樓走。
「不過……」他暫停了腳步,疑惑地看著她。「我這一身雨可是酸性物質,你總該讓我沖沖澡吧。」
「當然,」冷天霽乾脆地回答她:「我們一起洗。」
一起洗?陸無雙不禁瞠目。她是曾假想過兩人在床上的情形,但是她可沒想過兩人在赤裸裸地侵泡在水裡的情形……這個……這個……有這個必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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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有這個必要,陸無雙喜孜孜地想。
要是能配合點比較煽情的音樂,然後冷天霽的動作能再放慢點,她不就能看到場免費的男子脫衣秀了?
冷天霽不愧是有錢人家的少爺,一般人家的浴室絕大部分都是利用房子裡的剩餘空間加以利用、構成的。冷天霽的浴室不是——他的浴室的坪數,簡直和她現在住的房間快要有得比。
他的浴室採用全磁化的白磁磚——光看這些磁磚,就知道這間浴室可是砸了大錢下去裝設的——不消說,浴缸也是清一色的,不過有鑲點金邊就是。這浴室該有的一項不缺,就連不該有的都有。
它居然有個落地窗,窗外種滿了綠色、巨大的籐類,形成一個天然的屏障,而這扇天然的綠色屏風後,竟然是一個按摩浴池。
「你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冷天霽沒兩下子便脫得精光,拉了條浴巾圍住腰部。
「你真的是非常出類拔萃。」就如同她的想法,用「帥」來形容冷天霽,真的是委屈了他。「長得帥、身材好、家世也了得,標準的天之驕子。」這類的天之驕子和她向來沒什麼交集,算她運氣好,能讓她「一親芳澤」。
對男人來說,有些女人是一輩子遇不著、也碰不得;同樣的,對女人來說,也是一樣的情形,而冷天霽就是這種男人。
聰明點的人,知道這類的人就像美麗的罌栗——美麗卻能致命。可以遠遠地欣賞,但不要妄想佔為己有。
愛這種人,豈是三個「慘」字可以形容,根本就是完蛋了嘛。
偏偏要愛上這類的人又太容易了,只要他們對自己好點,有哪個人不俯首稱臣的?這事難辦啊。
所以啊,要愛上冷天霽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常常一個不留神,便陷入情網中而不可自拔,要是他又對自己特別眷顧,那麼要抗拒他真的是件相當困難的事。
幸好,陸無雙懶散歸懶散,對這等棘手事件,向來小心。面對這種強敵,她那堅固的心防也崩了一角。或許在不知不覺中,也可能是在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好感油然而生——不論他的脾氣到底有多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