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常歡
「放開我!你這個大色狼!」
「我已經剝掉你的紗巾了,再亂動,我連你的衣服都解開喔。」
「你敢!」她大吼,掙扎得更厲害。
見她動得更凶,馮即安實踐諾言,毫無轉圜餘地,動手便扯下了她一邊的衣服。夏夜的涼意拂過裸出的肩頭,梁紅豆整個人震驚無比,僵住了。
「我就知道你是個乖孩子。」馮即安微微一笑,滿意的點點頭。「明早馮大哥給你買串糖葫蘆吃吃。」
「你去死……」她怒吼,卻發現自己癱軟無力,而且張嘴無聲,原來全身穴道給他封住了。
將失去力量的女孩體貼的放在床上,馮即安低低的笑聲摻了一些快意。
窩窩囊囊的過了一天,難得有一場小小的勝利,雖說是勝之不武,但以馮即安那倜儻不拘的性格,根本不在乎這些。
反正全都是這丫頭自找的;惹毛了他,下場就是這樣。眼見勝利在望,他才沒理對方有多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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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亮火石,點著油燈,馮即安擎過燭台,徐徐走近床前,看著裸露一半香肩的女孩,正僵硬著側臉,削尖的下巴透著濃濃的倔強。馮即安一笑,輕輕扳過她的臉……當那雙清靈姣美卻含嗔帶怒的臉蛋落入眼底,馮即安不敢置信地瞪大了雙眼。
這張臉的輪廓是如此熟悉,雖然經過七、八年的時間,但他能確定,這女孩是他認識的。
對見過面、說過話的人,他馮即安就是有這麼點不成材的本事,除非喝了孟婆賞的忘魂湯,要不然就是進了油鍋刀山十轉兒,他都不會錯認的。
「你是……天哪!天哪!」他一拍額頭。天殺的!這緊要關頭,他偏偏忘了她叫什麼。
想也想不起來,馮即安索性蹲在她面前,一手呆愕地托著下顎,看戲似的猛瞪著她研究。
拿他的命下注,這丫頭絕對不姓楊,她姓……該死呀,她究竟是姓哪個什麼鬼呀!
「你姓梁,是不是?」五分鐘後,他跳起來,指著她翹尖尖的小鼻子問道。
「……」
沒有聲音,但在梁紅豆的想像中,馮即安已經是她刀下的豬肉,剁剁剁地被切成了八塊。
不說話就當她是默認了。馮即安點點頭,哪裡想得到對方被他封得不能講話。
梁……梁……該死!她叫梁什麼?怎麼他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他搔搔頭,懊惱的歎口氣。
明明姓都想出來了,偏偏就是名字喊不出來。
見他呆愕的看著自己,梁紅豆心想完了,委屈的淚水湧出眼眶,她好氣自己的無能。
「你別哭,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見到她的淚,馮即安反而不知道該怎麼辦了,他尷尬一笑。「可是話又說回來,你也真麻煩,明明就認識我的,幹嘛這麼彆扭?」
話才說完,她的名字跳進馮即安的記憶中,他整個人嚇得朝後一摔,結結實實呆掉了。
「梁紅豆!你是小紅豆兒,是不是?」他激動的問。
色狼!笨蛋!混帳!梁紅豆張著兩片紅潤的嘴唇,一個勁兒雖拚命,卻只能安靜無聲地咒罵著。
「是不是?」他狼狽的起身,對著她的臉又是一陣問。
無恥!白癡!豬玀!她心裡大罵。
該死呀,該死!馮即安,你完了,你真的真的完了,要是這小丫頭片子有什麼想不開的,他就算不遭天打雷劈,也會被老大和嫂子五馬分屍!
馮即安詛咒著自己,同時也發現了她罵不出聲音的困窘。手下沒停,趕緊拍開她的穴道,又急急替她拉上衣服。
但是指間無意間觸及她的肌膚,那分細柔白潤令他心頭沒來由的大震。
馮即安的手,就傻傻的停在梁紅豆的肩上,忘了要離開。
直到梁紅豆脹紅著臉,用力推開他,把衣服整理好,又把棉被拉上身。
馮即安仍呆望著她脹紅的俏臉,腦海裡全是她沒拉上衣物前,那猶如白雪晶瑩的肩頭。當年那個柔弱無依的小女孩真的蛻變了。取而代之的,是眼前這個明艷嬌媚的美人。
突然,馮即安起了一陣心悸,頭皮也一陣發麻。
這是個女人,噯,不是他曾摟著抱過的黃毛丫頭。老天呀,這是多麼可怕的事實!
「無恥!」見他那副癡愣樣,異樣的感覺令梁紅豆燒熱著臉,惱聲罵道。
從迷惘中驚醒,馮即安飛快的搖搖頭,甩去自己腦袋瓜裡不乾淨的念頭。他沒有憤怒,有的只是不解;依他的個性,是不可能對這姓梁的小丫頭有什麼遐想的。見鬼!在他心裡,她永遠都是那個在刑場裡被他救下的小女孩。
「你不是人在關外嗎?什麼時候跑到江南來的?」
她冷哼一聲。「早來五年了。」
聽到她的口氣,馮即安不再吭聲。
「你呢?跑這兒來幹嘛?」彷彿覺得自己太過分了,梁紅豆出聲詢問。
「來給個莫名其妙的新娘子砸。」他沒好氣的回話。
「馮即安,你……」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
「樊家二少娶的不是楊家姑娘嗎?什麼時候抽換了姓梁的?這是怎麼回事?」
梁紅豆偏過頭,不肯搭理他。
「你不說?可以,我帶你到樊家把事情問清楚。」馮即安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她霍然轉頭怒視他,臉色瞬息變得很難看。
「樊家的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你幹什麼幫他們?!」
「他們惹了你?」
「沒有。」
「那為什麼要假扮新娘子?」他覺得被她鳳冠砸中的肩膀又微微疼起來;但這種不適,是由於頭痛所引發出來的。
「不干你的事。」
馮即安微微一笑,但出聲的語氣卻無笑意。「是嗎?」
一枚紅線穿過的玉珮晃過紅豆面前,她本能地伸手去搶,馮即安比她快了一步。
「我就知道一定在你這裡,快點還給我!你真是可惡,霸佔別人的東西!」
「你確定這是你的東西?」他又笑起來,表情卻冷冰冰的嚇人。
「馮即安!」她又吼起來。
「我記得你從前都會禮貌的喚我一聲馮大哥,怎麼?年歲一長,就翻臉不認人了。
「你有值得人尊敬的地方嗎?三更半夜,你封住一個女人的穴道,剝開……剝開……她的衣服,還意圖輕薄我,你簡直……簡直……」要不是為了爭一口氣,梁豆兒根本說不下去。
「你搞清楚,是那個女人三更半夜跑來侵犯一個陌生男人。要說尊敬,這可是你自動送上門來的。」沒半分鐘,馮即安又被激怒了。天!有始以來,他碰到一個最不可理喻的女人,還被她的指控弄得頻頻怪叫。
「我……我侵犯你?我自動送上門?」她氣得跳起來,指指自己的鼻子,又恨恨的推了他一下。「被剝開衣服的是我,被封住穴道的是我,你這個……這個無賴,說那什麼鬼話!」
「我說的是鬼話,那你說的又是什麼人話!被鳳冠砸中的是我,被偷襲的是我,現在我想睡個回籠覺,偏偏你又來鬧我,自個兒不反省反省也就算了,還敢把事情一古腦兒往我身上推!」
「早把玉珮還我,不就沒事了。」對方居然還怪她,梁紅豆秀眉一豎,振振有辭的辯駁。
這下子馮即安不只興趣盡失,連跟她再耗下去的意願都沒有了。瞎忙了一整天,本以為結局可以讓他快樂一點點,結果……馮即安翻個白眼,悲慘地長吁了一口氣。雖然多年未見,她也算是個故人,但是眼前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覺,至於最禮貌的敘舊……這念頭被他強烈地否決掉了。
長期以來,他一直都是跟女性同胞最處得來的那種「好」男人,下至剛出生還不會笑的小嬰兒,上至八十高齡的老婆婆,他一律與之相處甚歡,這其中,就別說那豆蔻年華的青春女孩,以及嚴守禮教的閨閣女子了。
不過,歡雖歡,好歸好,偶爾,當對方脾氣一來,他還是會搞不清楚她們的腦袋瓜在想什麼。女人,對他而言,雖然是賞心悅目的大自然美景,只要掌握到絕竅,春花秋月夏日冬雪皆有特殊之美。所謂絕竅,就是當女人哭得大雨滂沱、決堤成災時,或者怒時有如烈日罩頂、大旱數年,更有碰上氣得如暴風雪等級的寸步難行時,他總是摸摸鼻子,瀟灑走人。
附加一點,他不是那種賞花會賞昏頭、流連忘返的男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的事一點兒也不適合他。所以,他才能逍遙這麼些年。
馮即安是最恨有責任上身、甩都甩脫不掉的那種人;所以無論哪個女人,就算再溫柔多情、再體貼入微,只要被他察覺有那種企圖,他一定抽身就走。
他瞪著梁紅豆半晌,終於在好奇心和現實之間做了抉擇。這種情況,只有天下第一的傻呆子才會繼續盤問下去。他快快的想著:眼前這如花似玉的女孩已經是個標準「女人」了,再也不是當年那個他吼個幾句就會乖乖聽話的黃毛丫頭,他還是小心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