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頁 文 / 岑凱倫
「唉!恬英,」王億萬自己也煩惱:「你可以為姓高的死,他為什?不可以為你死?」
田瑛打了一個寒噤,她抖著兩臂抱著自己:「天宏……會殺死若望?」
「這兒殺人不用填命,像天宏的性子也填得起,總之他絕不會放手。」
「不,不,不要傷害若望。不能!碰他一下都不可以!」田瑛把臉埋在臂彎:「要我的命吧!要我的命吧!我願意負責,但不要嚇著若望。」
「恬英!」王億萬撫了撫她的頭髮:「你是不是很愛高若望?」
「真的,真的,我發誓一生只愛他。」
「你能忍受他為你而犧牲?」
「絕對不能。」
「你肯為了愛他、保護他而犧牲自己?」
「肯!為了他,我什?都樂意做。」
「那?,一辦好手續馬上跟我回家,而且任何人不得在天宏面前提起高若望。以免引起天宏妒忌,傷害若望!」
「我真的要離開若望?」田瑛哽咽:「若望失去我會很痛苦。」
「痛苦會隨時間而消失,但死人不會復活。愛他,就有責任保護他!」
「是的!」田瑛點點頭:「我做錯事沒理由要若望承擔。但是,我不能一聲不響一走了之,起碼,我要讓他知道,我根本從未騙過他!」
「多久?我答應天宏等我為你領取新護照便接你回去!」
「我也不知道要多久,我要等適當機會,先解釋油國王子的事;然後在適當時候我告訴他馬天宏……爸爸,不能急。一口氣告訴他,他受不了的!」田瑛心痛:「況且,我真的捨不得他!」
「恬英,我無所謂,我能等,但是,若我們沒有足夠的理由,天宏等急了,趕到此地,豈不弄巧成拙?」
「爸爸,先告訴他,你找錯了人,會留下來繼續再找。萬一他要來,我打電話告訴他,我們已碰上了,一辦好手續,馬上便回去,制止他。」因瑛站起來:「你住不慣酒店,請若望的爸爸為你找間別墅住下來。奶媽來了可以侍候你!」
「小姐,」那女人覺得田瑛穿得怪怪的:「我叫人給你送兩箱衣服來,好不好?」
「奶媽,謝謝你,你去安排吧!」田瑛看腕表:「若望應該回來了,他爸爸一定會告訴他王子的事。爸爸,這時候你不適宜和他見面,改天再介紹……」
田瑛走出去果然看見若望窩在椅裡,眼神散渙、面無人色。
「若望!」田瑛飛奔過去蹲在他身邊。
「小瑛,小瑛!」若望捧住她的臉,乾澀的眼球突然濕潤:「你沒有跑掉,你還在。啊!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怎會?傻瓜!」田瑛拉著他的手拖他起來:「走!我有很多話要告訴你。」
大家看著這對小情人手拖手走了進去。
「令郎果然一表人才,難怪小女對他情有獨鍾!」
「令千金美若天仙,」高共榮不禁讚歎:「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小兒一片癡心總算沒有白費。」
「我想在此地小住,但又不習慣住酒店……」
「最好租一幢小別墅,還要家俱齊全的那一種。」高共榮反應熱烈:「現在看房子不用通街走,我帶你去房屋地產公司,你可以在計算器的螢光幕上挑選你喜歡的別墅、內部裝修和傢俱。看滿意了,明天便可以搬進去。」
「科技真發達!」
「小倆口一定有千言萬語,我們現在就去!」
「老爺,明天你開記者招待會。」
「明天的事明天做。」
「但今晚你要準備講詞。」
「講詞都千篇一律,我可以背出來了。今晚我請王翁吃飯。」
「太打擾你了,不好意思。」
「難得嘛!請賞面……」
亞良看得張開了嘴,傻了!
「……竟然拒婚?」史福平時很敦厚,笑嘻嘻,翻起臉來,一面殺氣:「我女兒哪一樣配不起你兒子?她不夠好嗎?」
「不,不,史老兄你千萬不要誤會,我和若望都很喜歡史妮。若望和史妮是好同學,好朋友!」
「誰要做朋友,我女兒要嫁進高家,我們不是老早講好條件?」
「真對不起!」高共榮是想兒子有幸福,但是他也不想犧牲自己的前途:「大概是先入為主,若望早已有了女朋友,變心就不好!」
「王億萬的女兒?」
「這就是我的麻煩,這個人我惹不起。始終是經濟掛帥,這個人肯大量投資,極得國內領導人的尊崇。」
「你的意思是,在大選中他可助你一臂之力?」史福憤怒又擔心,擔心的,當然是寶貝女兒。
「不,這人對政治沒有興趣,但是,都不能開罪他!」
「我是個言出必行的父親,我答應過女兒的一定要做。你兒子可以不娶他女兒,他沒理由害你!」
「當然不會,但是,若望和王小姐正在戀愛。」
「你不可以用父親的身份,叫若望放棄田瑛?不,我是說那王恬英?」
「我倔強,兒子比我更倔強。」高共榮苦笑:「這孩子,打他也沒有用。」
「好!你既然連個兒子都應付不了,那由今天起,我不單只不再支持你,而且我要打倒你,成為主席!」
「史老兄……」
「不要說了!」史福盛怒一揮手:「高共榮,我要你輸得很慘!」
「史老兄……」
史福上了他的豪華勞斯萊斯,頭也不回地走了!
「老爺!」亞良在他身後出現:「怎?辦?」
「公平競爭!」高共榮搖頭:「他沒有理由一定贏!」
「唉!真是人算不如天算,誰知道那位小姐和王子解除了婚約?」
「若望眼光好,姓王的女孩子富有、漂亮又溫柔,若望應該有個好妻子。史妮不好,條件差又刁蠻。我很滿意那未來兒媳婦。」
「我們呢?該怎樣做?大敵當前!」
「加倍努力!反正大家都露了光!」
田瑛,不,應該是王恬英。
她穿了一襲純白如新娘禮服的白紗全身釘珠的長裙,長髮披散在肩上,戴上那金色皇冠,一步步走下樓梯。她真像個金冠天使,就只是少了一雙翅膀。
站在下面的若望,走上前,情不自禁地抱住她:「小瑛!」
「王恬英,」她微笑:「你不是很喜歡那金冠天使嗎?她來了!」
若望輕吻一下她的嘴唇:「金冠天使是我的夢中情人——偶像。但小瑛是我的愛人,我沒有理由棄愛人而去戀偶像。」若望用雙手托起她的頭髮:「我真笨,相處了那?久,還沒有發覺你有一把如此美麗的秀髮!」
「我的氣質如何?」
若望由頭看她一遍:「公主,小公主!」
「我不小了,你一直說我十六歲,其實我十九歲的生辰已經過了!」
「過了?幾月?來了這兒沒有?」
「三月十八日,比你遲一個月。」
「三月十八日?你為什?不告訴我?我沒有替你慶祝,連生日禮物都沒有。」
「那時候你在恨我,根本不理我!」
「都因為那個王子。」若望心裡還有點酸:「你真的一點兒都不愛他?」
「愛他早就做了王妃,何必逃出來?」她說:「當時我逃出來,除了不喜歡史樂圭,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原因:我恨我爸爸,他一向視我如掌上明珠,竟然因為那些黑色的石油把我出賣了!我突然覺得,這世界上只有財富,沒有親情。」
「他也覺悟了,婚約也取消了!」
「太遲,可惜太遲了!」她黯然。
「小瑛,你說什??」若望攬著她的腰坐在消閒間:「太遲?」
「沒有!」她忙說:「我在說我爸爸!」
「你和史樂圭從小就認識,世交?」
「是世交!我很小,他爸爸便認了我做乾女兒。我們很小認識,很小便分開。史樂圭十歲去了美國唸書,我們八年沒見面。」
「婚約是怎樣訂出來的?」
「去年我和爸爸、油王到加勒比海的處女島度假,史樂圭突然加入,向我大獻慇勤,我和他沒有緣份,真的不喜歡他。有天,爸爸和油王因為石油生意的事,去赴另一個油王的約,史樂圭約我出海。午餐他喝了點兒酒,竟借酒想擁抱我。我一生氣也不管他是王子還是儲君,把他推下遊艇。第二天我堅持要回英國,我以為和他已經完了。想不到學校開課不很久,爸爸在長途電話問我對史樂圭的印象如何?我也懶得答,便說不知道。後來便收到爸爸的信,因為史樂圭向爸爸提婚事,油王又表示結成親家後,送我爸爸一個油井,我爸爸便代我答應了婚事。唉!說來真氣人!」
「一切已經過去。」若望抱起她:「我們應該出門!」
今晚,尚亨特別為了王恬英在家裡開舞會,因為大家都想看清楚,這位所謂偷渡客的千金小姐。
王恬英披上白色荷葉領的小披肩,拿了個水鑽手袋,和若望出門。
尚享家差不多所有的人客都到齊了,連史妮也出席,她要看清楚她的情敵。
王恬英一出現,大家都定了眼:她的氣質、她的氣派、她的風度、她的風姿,哪兒還有田瑛那小女僕的影子,根本就是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