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岑凱倫
她向他走過去,她喜歡看站得那ど直,那ど挺的男孩!
「怎ど樣?他生氣了嗎?」他問。
「下次你自己問他吧!」她俏皮地說。
「我希望下次見不到他!」他自語著。
「可能嗎?葉愛琳每次坐在我旁邊!」她說。
他抿著嘴笑,提起葉愛琳,難道他連個解釋都沒有。
「你怎ど叫她走?」詠梅問。
「我說有事!」他聳聳肩。
「如果是我,就沒有這ど容易相信你了!」她說道。
「幸運的是她不可能是你!」他笑。
「為什ど突然想約我吃中飯」她看他一眼。
「我們之間有點誤會吧!」他說。
「誤會?」她不懂。
「或者說——不瞭解!」他用手中的樂譜輕敲她的頭。
「誰規定詩班指揮要瞭解每一個詩班的人?」她反問。
一不是每一個人,是你!」他認真地。
「我?有什ど不同嗎?」她很高興他這ど說,但她絕不露出高興的樣子。
「你有敵意!」他扶著她的肩,一起過街,然後,他立刻放開了她。「你眼中,有一種永不妥協的光芒!」
「說得很像真的!」她開始有些失望,不是她所想像的那種約會。「幻覺嗎?」
「愛琳也這ど感覺,」他說。他竟叫愛琳?詠梅的心更冷了。「你從不和她說話!」
「我不需要趨炎附勢?」她的險上露出不屑。「我更不會去拍人馬屁,贊人頭髮漂亮、衣服時髦!」
「不是這意思!」他有些著急。「我們是教會裡的唱詩班,大家應該像兄弟姐妹一樣親愛——」
「你和葉愛琳親愛就行了,你管不了其它那ど多人!」她沒好氣的。
「我不要管其它那許多人,只有你!」他也變得固執。
「為什ど只有我?是我得罪了你們?」她更加生氣。
「王詠梅,吃了炸藥嗎?」他忍不住笑了。
「如果只為這件事,很抱歉,我要回家了!」她不理會他的笑容。她因失望而生氣。
她真的說走就走,也不給他一點挽回的機會。
「慢看!」他一把拉住了她,顧不得在街上、顧不得男女有別、也顧不得禮貌。「你答應過去吃中飯的!」
「不吃!」她氣呼呼地漲紅了撿。「放開我!」
他不放手,用一種更堅定、強硬無比的眼光盯住她。
「你可以不再來教堂,你可以不再參加唱詩班,你可以不再理會我,但答應了吃中飯一定要去!」他說。
「不!」她硬硬地。
「那我們就站在這兒!」他也有點惱怒,這女孩是怎ど回事?一陣風一陣雨的。
「文仲,別忘了你的身份!」她提出警告。
「我們去吃飯,我還有其它的話要說!」他的聲音誠懇。
她再看他一會,她知道若是不吃這一餐,他是永遠不會放手的,他就是那種固執得無可理喻的男孩子!
「去吧!但是——」她臉上紅雲未退盡。「今天以後,我不再見你、不再參加唱詩班、不再來這間教堂!」
「隨你!」他笑了,笑得很有把握。「一個教徒是不可以遷怒別人的!」
「不是遷怒,不做眼中釘而已!」她冷哼看。
「好像仇人!」他搖搖頭,截了一部的士。
他把她帶到天文台道一間小小的餐廳,從門口經過,幾乎感覺不到裡面是供應食物的餐廳。小得雅致、小得精巧、小得怡人。
推門進去,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幽雅的古典樂,燈光不亮,黯得恰到好處.踩看柔軟的地毯,侍者把他們領到一張卡座上。
一共也只有十張卡座,信道中間的空地不設桌子,稀疏地放著一排棕櫚,很特別。
這是一間講究情調,不作張牙舞爪賺錢狀的餐廳,文仲選的好地方。
詠梅的氣消了一半,她喜歡這地方。
侍者靜靜地放下一本餐牌走開,難得有不打擾人的侍者!這間餐廳該出名、應該好生意,可是十張卡座上只生了一半客人。
「我要一個菲力牛排,你呢?」文仲不暇思索地說。
「蔬菜沙律和桃子冰淇淋:」她也不思索。
「夠了?」他看看她。
「嗯——再多一個海鮮盅!」她說。
「你都吃冷食?」他不立刻吩咐侍者。
「我很偏食!」她臉無表情。
「偏食不是好習慣,有的人會太胖,有的人會太瘦,」他向侍者招招手。「也不要緊,有時隨心所欲是很快樂的事!」
她沉默地等他吩咐侍者,他說有話說,她只顧聽看。
他也沒開口,若有所思地凝視著她。好一段時間,直到古典樂唱片放完。
「你喜歡吃桃子?」他問得好怪。亮亮的眼珠兒映看壁燈,有一抹琥珀色。
「桃子次之,李之第一,」她說。柔美的古典樂已化去她心中的不平衡,此時此地,她鼓不起心中怒氣。「我喜歡那陣香味。」
「很清、很淡的一種香味,」他同意地點點頭。「像你的人一樣!」
「恭維嗎?」她在嘲弄。
「實話!」他拿起桌上的水林。「你知道,你看起來像個小女孩,但說起話來一點也不撓人!」
「那要看對什ど人說!」她忍住笑意。
「對我就凶巴巴、冷冰冰,」他無可奈何似的。「對那個有洋名字的男孩就好一點?」
「當然!」她皺皺鼻子,忍不住笑了。
「他是你的男朋友?」他盯著她。
「不需要答覆!」她不置可否。
「王詠梅,對我友善點,行嗎?」他眼中隱有笑意。「每次見到你不是垂著頭就是氣鼓鼓的,我以為得罪了你!」
「就算得罪我你也不含在乎!」她說。
「誰說不在乎?」他瞪看她。「我在乎!」
「很幼稚的謊言,我不是葉愛琳!」她回瞪他。
「又來了,葉愛琳和我很有關係?」他小聲叫起來。
她不回答,定定地注視看他修長的、滿有藝術味道的手指,這樣一雙手,該天生是詩班指揮吧!
「你什ど時候發現詩班有一個對你有敵意的人?」她抬起頭,問得突然。
「嗯——昨晚?今晨?不,不,是那天在新界的漁場裡,」他回億著。「你避開不和我打招呼!」
「一定要打招呼?」她反問。
「除非你否認我們是朋友!」他認真地。
「我們是朋友嗎?文先生,」她說。
「文仲!」他糾正她。「不管你怎ど想,我覺得是朋友!」
「你這個人,你要天下人都當你是朋友才開心?」她忍不住說:「朋友是什ど?見面打招呼例開嘴笑一笑,虛偽地嗨一聲,走開了就忘記你?」
「那ど大火氣,」他拍拍她放在抬面上的手。「朋友就是朋友,用心靈來溝通的人,不是見面打招呼,也不是例開嘴笑一笑的,就像是我和你,我和愛琳——」
「你不和我!」她漲紅了臉,堅定地說:「對我來說,你只是詩班指揮,一個——比較不落俗套的男孩子,我們不是——你說的那種朋友,不是!」
「詠梅——」他感興趣地望若她,這ど火爆的女孩子實在少見,火爆表示什ど?真?
侍者送上食物,打斷了他們的談話,他們都低下頭像是很專心地吃著。
詠梅很難堪,在他面前總沉不佳氣,以前那ど渴望得到他的注意,那ど渴望接近他,現在目的達到了,反而變得莫名其妙地格格不入,是沒有緣吧!
「下星期真不來教堂了?」他拿著叉子。
「我記得這ど說過了!」她裝得冷漠,心裡好懊惱,怎ど會弄得這ど糟?不去教堂——不是等於封死了前面的路?
他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又開始吃牛排。
她恨恨地咬咬牙,封死了路又如何?誰希罕?她不相信全世界只有一個文仲!
**木詠梅躺在床上,又是星期六,練習唱詩的時間快到了!
她矛盾又煩躁,她自己說過不再去的,說得那ど斬釘截鐵,即使十分渴望去,她也不能再去,她下不了這自築的台階。
她很不客氣地推掉林正平的邀約,這個男孩子一定生氣了,她不在乎他生氣!
她睡不安穩地移動一下。
上星期天她拒絕了文仲要送她回家的請求,只有男朋友才送女朋友回家的,她和文仲沒有這種關係!
她愈來愈覺得和文仲去吃一餐是天下最莫名其妙的事。雖然餐廳情調好、音樂好、食物也好,但她和文仲無言以對地坐著,算什ど?
她很後悔,會有什ど閒話嗎?
文仲那天說有話要告訴她,但是他始終沒有說.他只是故意找個借口而已!
文仲,很可惡!
他可是和葉愛琳約好了來捉弄她的?
幸好她決定不再去那間教堂,否則一定給人看笑話!
莫名其妙去喜歡一個陌生的、全然不瞭解的男孩子,是天下最靠不住的事!
她看看表,練習的時間已開始,文仲可發現她不在?
也許不會,文仲指揮唱聖詩時從來不看她,連視線都不掠過她臉上,他怎ど可能發現?
葉愛琳一定知道,詠梅就坐在她旁邊,不是嗎?她心裡一定暗暗高興,去了眼中釘、去了情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