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杜宇
「我們?」
「對!你必須協助我先一步找到他。」
翟穎從小到大在雷麒的組織裡,雖然板本信平、俊耀兄弟位居首腦,他們霸氣相同,傲性也無差,但她真正畏懼的反倒是風鑒堯。
不為什麼,或許就因為他幾乎無時無刻像雷達般,管她管得特別多,舉凡食衣住行、朋友交往,甚至起床、睡覺時間。
他不會嘮叨,只是瞅著雙利眼,她就很沒志氣的乖乖循規蹈矩。
所以她實際上已將他列為頭一號剋星,現在他發令了!依他說到做到的本事,唉……她哪能有sayno的機會?!
她的好日子結束了。
暫時沒有其它可供追尋的線索,他們只能選擇到瑞士——傑汀的住所守株待兔。翟穎記得他說過,不管什麼時候都歡迎她前往,就算他不在,隔個幾天總會回去瞧瞧的。
「MT-0為什麼會和……他扯上關係?」在她還沒離開雷麒時,印象中那應該是機構內即將與台灣的許仲文博士合作的研究。
風鑒堯沒有馬上回答,「飛機要起飛了,繫上你的安全帶。」
「死不了的,除非真那麼倒霉,船難沒事又碰上空難。」
他一言不發「啪」地站起來,彎身替隔著走道的翟穎繫上安全帶。
「不用你雞婆。」
不習慣讓人如此接近的翟穎渾身不自在,偏偏風鑒堯他這種強勢的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根本不理會別人的想法。
「你最好不要自找麻煩。」他低聲輕斥,可是那威脅的意味教她負氣吞聲不再妄動。
找不到另一邊的安全帶,他身子前傾,手往她臀下探……翟穎差點沒跳起來,因為整個呼吸空間被他包圍,跳也跳不離他遠一點的距離。
「我自己來。」翟穎囁嚅道。
她自己知道,雖然臉上表情應該仍是一貫沉靜得看不出端倪,可是他男性的獨特氣味衝入鼻間,卻已造成她腦筋一片混亂,呼吸不順。
她討厭這種不受控制的感覺!
風鑒堯依然故我,非達成目的不可。
這時,走來一位時髦的空姐停在他們的面前。
「風先生,請讓我來服務,您回座位就可以了。」
「不必了,抵達日內瓦之前不許讓人再過來打攪。」他頭也不抬的拒絕,一心專往在調整好安全帶長度,扣好,完成。
翟穎滿同情那位制服上名牌刻有蘇珊·伯特字樣的漂亮空姐,實在很想好心告訴她,在風鑒堯有工作在身時,她那種滿臉委屈的嬌憐模樣是打動不了他的,時機不對嘛。
風鑒堯站起來發現空姐尚未離去有些不悅,蘇珊·伯特擺好笑臉再接再厲,標準的顧客至上禮儀。
從事空中小姐這個工作最好的優點就是能結識上流社會的政商名人、富紳巨賈,女人圖的不過就是能找到將來的幸福歸宿,機緣碰上既富且貴,而本身條件又像風先生這般五官俊挺,身材矯健,渾身散發男人軒昂的氣勢者又更難求了。
不貪他的背景,單憑他個人的條件已足以令異性蓬勃心動。千載難逢,對!不行因為一時的氣餒而放棄,蘇珊不斷給自己加油打氣。
「需要喝些什麼飲料嗎?」
「我不希望再重複一遍我剛說的。」風鑒堯回座後,冷峻的命令簡直教蘇珊·伯特倉皇落荒而逃。
嘖,真不給人面子,翟穎很慶幸那個人不是自己,她可吃夠了他的苦頭沒那麼想不開。接下來幾分鐘,她怕被掃到颱風尾,非常安分守己的乖乖不吭氣。
風鑒堯斜睨她一眼,隨即打開電腦檢查E-Mail,讀了幾封函件亦迅速地批閱兼下達指令。
翟穎偷瞄了裡面的內容幾眼,他的工作能力、效率自然不需要再錦上添花了,欲言又止,她忍不住先開口。
「MT-0是怎麼回事?就算……傑汀接續許博士的研究計劃,有必要引起這麼大的恐慌嗎?竟然會有人要擲架他,甚至你也慎重其事親自出馬。」
「我以為你不清楚MT-0的計劃?!」他挪揄道。
落井下石沒安好心又極沒風度的小人!
翟穎心中暗罵,拿她之前的話諷刺她很有趣嗎?
「在醫藥相關的領域方面,當然多少會聽說許博士的研究,但這種精密龐大的計劃,又怎麼可能是沒參與其中的人所能輕易清楚的。」她硬將意思掰離原意。
他要笑不笑的嘴臉真的很教人不滿,翟穎氣歸氣,卻弄不懂自己不常起伏的內在情緒為什麼一碰到他就失序了。
「你該知道凡是每項科學研究,有正面效益便相對的有負面影響,端看有心人是善或惡。」「傑汀只是個研究者,他不可能……」掙扎了許久,心中既尚未承認這個父親的定位,翟穎決定以姓名稱呼,何況西方教育亦習於如此。
但是這麼想替他辯駁是為什麼?何況自己又瞭解他多少呢?不過是半年多的認識罷了……
這次,她連看都懶得看風鑒堯奚落的神情了,總覺得他老愛嘲謔她。
事實上,風鑒堯卻是全副心思投注在看她未變的神色半晌,眼中閃動難辨的精光,嘴裡談的是再也嚴肅不過的公事。
「即使研究者本身立意純良,但背後的支助者呢?我們查到線索,證據指出贊助研究的美國東葉財團幕後和中東恐怖分子有掛勾,這其中的線拉一拉不難歸結出一個可能性。」
分子轉換對人體的結構是項劃時代的假設,研究成果如何至今未知,但是只要想到其中摻有一絲邪惡的改變……風鑒堯語中的意思乍聞下,難以想像那會造成人類多大的恐慌,她瞠眼想從他眼中求證。
「這一切都還是我們的推論,真實情況還需由麥可斯博士當面澄清。」
「你方纔所說的線索是指?」
「曾有剛死不超過三十六小時的人失蹤,而在幾個月後出現,生活與常人無異但性格劇變,凶殘噬鬥,連家人也無倖免,最後猝斃,原因不詳。」
再如何冷靜的人,也不由得驚喘,顏色慘白。這是傑汀的研究嗎?天!希望不要……多可怕……
像洞穿她的憂慮,他沉靜的聲音穩定了她驚恐的思緒,「凡事都要等博士本人印證才能定論,以他在學術界的地位、素來的風評,這種研究不像是他的作風。」
實事論事,有沒有安慰的意味在內不得而知,但是她的確逐漸鎮靜下來,就如同從前一樣。
細細想來…風鑒堯老是對她公事公辦的嘴臉,而每次在她難得幾次的傷心難過時,他的某些話或動作又總是無意識中安撫了她,是什麼道理?
翟穎凝視他的側影,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每逢佳節倍思親。
也是聖誕夜。
每家每戶滿是溫暖的燈光,相映她孤冷的人影單個。
前幾日未癒的高燒,她頭異常昏沉,心特別脆弱。
尖銳的鈴響叮咚、叮咚高八度,一時間,她以為錯聽,因為心底深處不願承認對溫情的渴望……
但不放棄的噪音堅持不斷。
翟穎半信半疑地開門,外頭站著的是她從不曾預期的人——風鑒堯。
「你……」
風鑒堯原本斜插在口袋的手,自然而然伸出貼在她背後,輕輕微推,瀟灑自在的登堂入室。
她猶愣愣的看他打量室內裝潢。
「坐啊,有吃的沒有?」舒適找個位置坐下了,而她仍傻愣站在門邊。
「我不曉得……喔,我看一下冰箱……」她茫然的回答又在他拱起的濃眉威脅下,迅速改口跑到廚房。
雖然同機構不可能不知他如雷貫耳的大名,但實際認識卻不到一年,他那怒氣前兆的表情她很熟悉,也是最常看見的一號表情。
真不懂她幹麼小媳婦似唯唯諾諾地伺候,現在可是假期又是下班私人時間,但是……不管了,至少現在有人陪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大概看不慣她在廚房的笨手笨腳,他乾脆捲起衣袖接手,為二人洗手做羹湯。
已經晚上十點多了耶?「你怎麼還沒吃?」毫無貢獻的侷促一旁,她沒事找話聊。
「剛下飛機,只想吃個安靜地晚餐。」事實上,他從前幾天便開始加快工作速率,以便今晚能趕回東京。
她想問,為什麼選擇這裡?為什麼選擇她作伴?張口欲言,卻始終開不了口。還是因為島田伯伯的委託?
幾次偏頭凝視,看她將問號掛在臉上。他溫和的朝她彈了幾滴水漬,讓她回神,「不要偷懶,把冷凍玉米餅先拿去微波兩分鐘。」
她愉快的銜命照辦,很高興有事可做。
飽食一頓似乎也能治癒傷感的心,因為她現在不再寂寞。
「那……」你要走了嗎?
「才不到十二點,我們談談。」
「談什麼?」他們的生活未有交集。
風鑒堯只是瞅著她看,良久。
輕微的歎口氣,她方二十豆蔻年華,急不得的。
「明年元月初二,英國赫曼爵士的獨子指定你前行醫治,他們看遍各家名醫,束手無策,希望完全寄托在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