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杜宇
「我有事,抱歉。」
只見他和旁邊兩位醫師嘀咕幾句,引起哄堂大笑,望著她的惡意眼光直教她心底泛寒。
「任何時候有空,我都可以奉陪。」李醫師調戲道,手不規矩的想拍向她屁股,被她驚怒的閃了過去。
憂藍正待發作,蘇主任也剛好經過走廊,嚴厲不阿的目光掃詢他們詭異的氣氛。
「李醫師,護理站廣播有事找你,你沒聽見嗎?」
李醫師訕訕的拂袖而去,其中一位年輕醫師悄聲對憂藍說聲抱歉,才和另一位同事離開。
「這裡不好談話。」蘇主任示意她走到另個迴廊,憂藍猶豫,行動不太配合。
「難道你因為這樣就和我避嫌?還是說,以後我有公事還得另外找個見證者才能找到你?」
憂藍低下頭,「我不是這個意思。」
「唉,我聽說了,這次正巧我也有事回鄉下家裡,沒想到會被渲染成這樣,對你抱歉了。」
「主任不介意嗎?」
「要是什麼都聽憑別人的風言風語做事,那我不必當這個主任了。」以前是針對他,現在卻對扯進她,「你是女孩子,對你的確比較吃虧。剛才的情況我丟看見了,李醫師素來有女同事投訴,有關下年度的聘約,我想我會慎重的評量,至於其他醫師多半是起鬧、湊熱鬧,沒有惡意的。」
「主任沒看過茱蒂福斯特主演的『控訴』那部電影嗎?強暴的人可惡,旁邊搖旗吶喊鼓勵而未加阻止的煽動者一樣不可饒恕,他們這樣太過分了。」
「你可是連我也罵進去了?」
「沒有。」但他也怪,他應該可以釐清事實真相的,卻因為自己習慣了,把她的名聲順便拖累。
蘇國恩站在她對面,看她倔強的悶聲不吭,突然外套口袋的Call機「嗶」、「嗶」作響,他拿起看了看。
「病人有狀況。我找機會訓斥那些談論是非的人,人的忘性大,謠言傳久了就換成別的版本,你放心吧。」
她不置可否,直覺和他反方向避開其他人的注目,蘇國恩苦笑,隨即趕赴病理大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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謠言並未沉寂,憂藍懷疑這禮拜自己是怎麼硬撐過去的,醫院簡直就變成了煉獄。
秋致悅來接她時,看她悶悶不樂,便表示他也聽見傳聞了。
「咦?」他不太管醫院的事,而天城也不過是他事業體的一小部分,她不懂他為什麼會聽見這種芝麻小事。
「老闆家中坐,也能知天下事,尤其這種詆毀、扳倒有利益衝突的對手的事。」
「劉醫師那派和蘇主任爭院長之位?」
秋致悅讚賞的賞她一個吻,「好聰明。」
熱吻教她暈頭轉向,他蘊含強烈索求的眼光,更讓她心猛跳,急忙將他臉轉過去。
「你故意吃豆腐。」她沒好氣。
說也奇怪,剛才滿肚子的不平與窩囊鬱積,怎麼都無法宣洩,可是被他這一鬧一笑,那些委屈就好像沒那麼嚴重了,輕鬆不小。
「哎呀,女暴君,連心裡想想也不行?」
秋致悅低沉的笑聲迴繞,震得她耳朵發紅。講話真不正經!
「承不承認?你根本比我還霸道,這不准、那不許的。」在這場情愛中,他的確默許她更強勢,誰教他愛上了呢,不願她有任何不高興。
「你要我插手嗎?」在纏綿溫馨的氛圍中,他枕在她胸前輕問。
緋聞主角有蘇主任換成秋致悅,她不認為有什麼幫助,想生事的人總有借口。
「嘴巴長在別人身上,你能有什麼辦法?」她反倒懷疑他居心不良。
秋致悅印證了她的想法,在她頸窩「嘖」、「嘖」烙吻。「我的女人和別的男人傳緋聞,我這個正角當然要平地大反攻,以明正身。」
憂藍兩手一擠,當場幫他的帥臉塑型成豬八戒。
不甘示弱的秋致悅,滿屋子追著她跑……少不了又是連番索吻,魂兒都被他吸走了。
然後他又第N次提及要拜訪她父親--
逃避煩人的窺視目光,趁工作空檔,她躲進廁所,坐在馬桶上沉思。唉!想到她討厭的事情呢?心情馬上像斷線的風箏直垂落地。
秋致悅的父母遠在國外逍遙,他提過先拜訪她家人,再找機會帶她這個媳婦去國外見公婆。
她不曉得他為何如此自信,姑且不論她想不想這麼快嫁人,但是以秋氏集團的背景,難道秋家二老不會反對她這個小家碧玉嗎?
「你『朱門恩怨』看太多了。」他取笑道。
雖然他一派輕鬆篤定的神情,可是她不免憂在心中口難言。她怎麼也不可能讓家裡只剩爸爸一個人,李嵐心是不用指望了,更何況……她那喜歡勾引男人的本事。
「小藍、小藍,」秋致悅最愛摟著她輕搖,像寶貝嬰兒般。「有什麼煩惱都交給我,我的致『悅』剛好解去你的『憂』藍,我們是天生絕配,你不覺得嗎?」
憂藍不可聞的歎了聲,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戀愛中男人的甜言蜜語真的會讓人沉迷不已。
冥想中,她聽到有人進廁所,於是不敢再放任自己喃喃自語。緋聞纏身已經夠倒楣了,她不想再被冠上「神經衰弱」的頭銜。
三個女人六雙腳,一進廁所分別解放後,站在洗手台前補妝、整理儀容、塗口紅,少不了八卦彼此交流一下。
「你們聽過最新消息沒有?井憂藍最近好像挺拿喬的,就連蘇主任都看她臉色。你們想,要不是真的有什麼,主任幹麼要聽一個新進小醫師的話?明明有鬼。」
「我是不曉得啦,不過井醫師人看起來很單純、隨和,他們男未婚、女未嫁的,就算談戀愛也沒什麼大不了啊,何必刻意將他們傳成這樣?」
憂藍難得聽句不失偏頗的公道話,豎耳想聽清楚這個人是誰。
「哎呦,醫院本來就這樣,不然整天不是病人就是雜務的,無聊嘍!何況談戀愛不是不可以,像麻醉師追你,我們也不會說什麼啊!問題是那井憂藍欺騙蘇主任的感情,同時和幾個男人糾纏不清,你們不知道喔,連出了名的大色狼李醫師,她都有興趣。」
「真的嗎?李醫師那個人很差勁耶,看是好欺負的女人都會動手動腳的。」
「所以你看,以此推論,你們就知道他們是臭味相投的一丘之貉,人品能高尚到哪裡去?」
憂藍絞緊醫師白袍衣角,氣得發抖。明明是李醫師調戲她,為什麼會變成她和他糾纏不清?這些人實在太不可理喻了!
剩下的惡毒話,她沒興趣聽了,多聽多難過,隨便外面那兩個女人胡說八道好了。
可是先前較有口德的那位小姐,似乎又在轉問她旁邊的人想法。
「你覺得呢?夕芬,你和井醫師不是同期的同學?」
天打雷劈也不會讓憂藍如此震驚,別人說閒話是因為他們不瞭解她,可是夕芬是多年的朋友,竟聽任她們毀損她而不幫忙澄清辯解?!
「以前她人是不錯,」憂藍可以想像夕芬此刻惡意的笑容,就像往常和原綸爭辯時的好勝模樣,「不過人心隔肚皮,為了事業、前途、名利,每個人都可能會變的。」
憂藍再也無法忍受了,「砰」的推開門走出來,一時大家尷尬的面面相覷,沒想到剛才的閒話都讓話題女主角給聽了去,眾人全都安靜無聲。
尤其牧夕芬,臉色乍青乍白。
憂藍沒事般的洗手,抹乾手,只有她知道自己氣得手部發抖了。臨走前,她直視夕芬閃躲的眼神,片刻,方挺直胸膛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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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出廁所,憂藍跌跌撞撞,急著找個清靜的地方冷靜。
牧夕芬那番話徹底將她對人性的信心打如谷地,她們朋友多年,想當初還是牧夕芬主動與她接近,口口聲聲說喜歡她心無城府,相處沒有負擔,如今全盤推翻的也是她。
或者那句話從頭到尾只是笑話,暗諷她沒有大腦?
人心真是善變得可怕,她承認有些人正如夕芬所言,面臨利害攸關的節骨眼,不得不維護自己的權益,但她們朋友一場,有什麼利害衝突……憂藍突然想到了。
為了蘇主任所提過的出國名額……夕芬種種積極的言行……
「小藍?」遍尋不著她的原綸,恰好在樓梯間碰上.
憂藍調頭就跑,這時沒心情和他講話,她還記得他可能正和夕芬交往。
「小藍,你幹麼見到我就躲?我們值的班剛好錯開,我只有這段時間有空檔來找你,好久……」
「我記得那個說有事忙的人是你。」
原綸一時沒料到她的咄咄逼人,愣了一會,急急解釋道:「那時我必須單獨思考一些問題,所以……」
「所以現在是我必須單獨思考一些問題,請不要打攪我。」
「小藍,你心情不好?」原綸很瞭解她,她一定是受氣了,「是不是醫院裡面的傳言?」
憂藍悶聲賭氣道:「你確定那是傳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