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杜欣怡

    他起身回答，「來了!」走向那女孩的方向。

    終於走了，理美鬆了一口氣。對於他，她感到莫大的壓力。雖不討厭他，但絕不可能喜歡上他。

    在同學眼中，自己是個不合群的人吧!

    班長在講台上宣佈星期日要到遊樂園，讓同學互相認識。

    「要參加的同學請到我這報名。」班長說。

    互相認識嗎?那是遲早的事，何必急於一時呢!不過，健一又不回來陪她，待在家裡也挺無聊，不如就參加吧!她暗忖著。

    「你要參加嗎?」

    聽見鄰座的女同學問她，理美收回飄往窗外的目光，「要啊!」

    「那我順便幫你報名羅?」

    「謝謝!」

    「別客氣了，我們是同學啊!」停了一會，見理美沒開口，她又說：「你叫什麼名字啊?我到現在還不知道。」

    「山田理美。」

    「我叫櫻井靜美。」

    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她，該說些什麼話題，理美只好保持沉默。

    「那我星期日跟你一走好嗎?」她又問。

    有伴，那太好了!「好啊!」

    說著，櫻井就起身到台前報名。

    ******

    下午健一來接她時，她告訴健一要到遊樂園的事。

    「我已經和同學約好一起去了。」

    「不行!」健一一口否決。

    「我已經十六歲了，難道我連出去玩的自由都沒有？!」理美生氣的問著。

    歎口氣，健一開口：「那叫阿良和你一起去吧!」

    「不要啦，我和同班同學出去玩，還帶別人去。」

    理美說謊，其實班長也說過鼓勵同學攜伴參加，她純粹是為反對而反對。況且，和阿良出去不如和永吉出去，永吉比較斯文；雖然阿良人也很好，可是他看起來就是一副凶悍的樣子，一看就知道他是在極道混的。到時要是因為他而被人知道她和山田組的關係，那她同學對她不就又敬而遠之了。

    「我不放心。」

    他剛說什麼?理美捏捏自己的臉。他說他不放心，他還是關心她的吧!理美高興得想大聲歡呼，雖然仍不清楚他為何忽冷忽熱的，不過這一刻，理美真的很高興。

    健一不解的問：「你在笑什麼?」

    「有嗎?我有在笑嗎?」理美不自覺摸摸自己的臉，果然是在笑。

    「還是叫阿良陪你去吧!」健一堅持。

    「好啊!」

    健一奇怪的看了理美一眼，懷疑她今天怎麼這麼好說話，不過為了要和理美保持距離，所以他沒問。

    第六章

    和櫻井約好在校門口，理美和阿良一起去，理美猜想櫻井一定想不到她會帶個伴吧!

    「喂，笑一笑嘛!」理美推推阿良，「是不是因為和我出來而妨礙你和女朋友的約會呢?」

    「沒有的事，小姐。」

    「那你幹嘛擺一張臭臉?像死魚一樣。」

    他牽動嘴角笑笑，看來很勉強。

    「好醜哦!」

    「我會改進的，小姐。」

    「還有，別再叫我小姐啦!不然我真的會發瘋。」

    「可是……」阿良有點遲疑。

    「叫我理美。」

    「什麼?」他以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似的。

    「叫我理美，要我說幾次啊!」

    他猶豫了一會兒，看見理美開玩笑的瞪著他，「那就——理美。」

    他急急的念完，她真不明白他到底在顧忌什麼。

    櫻井由他們前方走來，向理美打聲招呼。

    「你男朋友嗎?」她問。

    理美看看阿良，「不是，只是鄰居的大哥哥而已。」

    「怎麼樣呢?」

    「什麼怎麼樣?」理美不明白的問，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是不是會有進展的那種大哥哥?」

    「真是的，」理美擺手，「怎麼可能嘛!」

    「是朋友就不能騙我哦!」

    「騙你的是小豬。」理美說著。

    當他們到達時，大部分班上同學都已到達。

    這次來的同學約有三十幾個，這麼龐大一群人在遊樂園出現已是司空見慣的事。

    等全部的人都到後，班長說：「現在分成小隊去自由活動，中午到烤肉區集合。」

    他一說完，理美立刻拉著阿良往前跑，「快，阿良，我要坐雲霄飛車!」

    「喂，等等我，山田。」櫻井在後面叫著。

    「快啦，我等不及了。」

    理美像個小孩子似的，令櫻井覺得好玩，開學以來還沒見過她這麼開朗!

    理美在雲霄飛車上坐定，興奮得很。

    當雲霄飛車停了，理美下來後，發現石原慎站在櫻井旁邊，正在和櫻井聊天。看到理美下來，他笑著和她打招呼，眼光同時望著她身後的阿良。

    「男朋友嗎?」

    真是的，怎麼總有人愛問這些問題。理美不耐的想著，隨即發現他看向阿良的目光帶點敵意。阿良似乎也感覺到了。

    「不是啦。」

    他還想再問，察覺理美不耐的語氣，便沒開口問了。

    「跟我去玩搖滾樂吧!」他改說。

    「好啊，好啊!」

    走在石原慎後面，阿良問理美：「他是誰?」

    「石原慎，我的同班同學。」

    「在追你嗎?」阿良有些緊張。

    「你不會去問他啊!」理美看了阿良一眼，「幹嘛問東問西啊?」

    「這些事都要向健一少爺報告的。」

    「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少爺很關心你，所以你最好盡量別讓少爺操心。」

    理美實在搞不懂這些人為何會對健一那麼「死忠」？！這一路上玩下來，阿良開口閉口都是少爺；少爺要她怎麼樣，少爺要她小心，好像她不會照顧自己似的。不過她很開心，知道健一這麼關心她!

    中午在烤肉區，參加的同學盡興的玩著，理美根本無視於這是同學互相認識的大好機會，只是一逕問著阿良，所有有關健一的事。

    「健一少爺很孤單，他一直都是一個人。」

    理美不以為然的說著：「怎麼會呢?那麼多人陪他。」

    「他一向擅於解決自己的問題，組長一直教導他不能輕易相信別人。」

    「他從來都沒有朋友嗎?」

    「有，他的朋友很多，但那些都只是表面的。」

    「什麼跟什麼?阿良，你說清楚點嘛!」

    「國中的時候，他曾經有一個知心朋友，但是他死了。」

    「什麼!」理美驚叫。

    「他被錯認為少爺，被人活活燒死。」

    理美掩飾不住的驚喘。

    「他死了，會笑的健一少爺也死了，他的媽媽哭著跑來罵少爺，要他還她一個兒子，結果她被老爺毫不留情的趕出去。」

    「那健一呢?」理美追問。

    「少爺早就知道老爺一定會這麼做，他在二樓房間的窗口看她走出去。他沒有哭，只是拚命抓緊窗框。他的表情連我們這些人看了都哭了；從那天起，他就搬離主屋到現在的小樓住了。」

    理美拿出手帕，擦著不明所以冒出的淚。

    「你哭了，理美小姐，健一少爺不會喜歡你哭的，讓他知道我會被罵的。」

    她一邊吸著鼻子，邊擦著眼淚邊說：「叫我理美。」

    見他不說話，理美催他，「繼續呀!」

    阿良猶豫的看著她，慢慢的，才又開口：「健一少爺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過不久之後，健一少爺去找他朋友的媽媽，被她趕出來；試了幾次，她終於肯讓少爺進屋，少爺認他做乾媽，每個月固定看她一次。」

    「他生他爸爸的氣嗎?」

    「少爺跟組長的關係原本就不太好；組長一直對少爺很嚴苛，加上少爺是獨子，壓力很大。」

    「他怎麼對健一?」

    「他訓練少爺保護自己，還訓練少爺殺人。」

    「殺人？！」理美不可置信的眨眨眼皮，恐懼的吞吞口水，「健一他會——殺人?」

    「少爺沒告訴你嗎?」

    「他從來不告訴我他的事，或者他在想什麼。」

    阿良納悶，怎麼可能?健一少爺對小姐那麼好，不告訴她關於他自己的事，實在很奇怪。

    他對小姐的態度實在不同於他對其他女人，因為她是妹妹嗎?可是少爺對她的保護及對待她的方式，根本不像是對妹妹，少爺他……

    不行，這件事要和永吉討論一下，最近健一少爺對什麼事都沒勁，難道和小姐有關?

    理美坐在旁邊，表情呆滯，她被阿良的話嚇到了；她直告訴自己不可能!不可能!阿良一定是騙人的。

    ******

    晚上，健一正準備出門，阿良和永吉來找他。

    「理美回來了嗎?」

    阿良正要開口：水吉示意他稍待，「少爺既然這麼關心，何不親自去看看呢?」

    健一挑挑眉，沒有回答。

    永吉又說：「今天下午我和阿良討論了很久。」

    健一在沙發上坐下，揮手要他們也坐下。

    「你們都說了些什麼?」

    「少爺和理美小姐的事。」永吉平靜的說著。

    健一不悅的皺皺眉，「那你們得到什麼結論?」

    「我希望少爺快樂，阿良也是。」頓一頓，他遲疑的提起健一不願別人說的話題，「自從廣平死後，少爺就開始封閉自己，大家很擔心。」

    「是嗎?」他面無表情。

    「可是自從理美小姐出現後，你開始又會去在乎、關心人；最重要的是，她可以使你愉快，讓少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