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遺落的愛情故事

第17頁 文 / 丁羽嬙

    也許是今天格外的出乎常軌吧!在走出筱崎房間時,小安便顯得有些疲憊。當瀚雲在廚房專心烹飪時,小安突然沒聲沒息的出現在他身後,瀚雲轉身時,險些沒踩著他。嚴瀚雲吃驚的放下手中的盤子,不是因小安嚇到他,而是——

    在他面前的小安是一絲不掛的。

    「小安,你怎麼不穿衣服?」

    「洗澡澡,」小安半瞇眼睛,疲倦地道。

    「先吃飯。」

    「洗澡澡!」小安的眼睛只剩一條線了。

    好吧!至少洗完澡會有精神點,他打如意算盤。一進浴室,他就發覺他實在太小看小孩子了,尤其是小看了眼前的這一個。誰知道小安天生有本事,像夢遊般的洗淨身體,還不住地點頭,標準的邊睡邊做事。

    「小安,要吃過飯才能睡覺。」沒辦法呀!某位專家學者說過,發育中的小孩需要均衡的營養。

    小安同意地將那小腦袋瓜猛點。

    「好吧!」他歎了口氣,伸手探了一條浴巾,擦乾了他的身體,胡亂地替他套上衣服,抱著他走回餐廳,餵了一些打算煮給筱崎吃的小米蔬菜粥,又帶著還在半夢半醒的他,到浴室刷了牙,洗了臉,才將他放到他的床上。

    看著那張可愛的小臉,瀚雲加深了嘴角的笑容,他想都沒想的親了親他的粉頰,憐愛地替他蓋上被子,輕輕的合上門。

    如果辦公室那些同事知道,那個平時在辦公室中,瀟灑不羈,英風颯颯的總經理,在此當個家庭主夫,甚至還當得頗自得其樂的,不知會有什麼表情。他笑著走進筱崎的房間,說真的,第一次覺得,這種角色所獲得的成就感並不比事業上的成就感低,難怪常有人直嚷「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自由的枷鎖」,卻又一頭的猛栽進去。

    ☆☆☆

    筱崎醒來時,月光正隱躲在雲朵之後,屋內是一片幽暗。是她的移動,驚擾了身旁的瀚雲吧!只聽他那低沉的聲音關切的問:「怎麼了?」

    「我想喝水。」

    「等會兒,」他像安撫小孩似的在她手背上輕拍。不久,嵌在天花板上的電燈亮了起來,刺得筱崎不得不瞇起眼時,伸手擋在眼前,以適應這突如其來的強光。在她總算適應這光線時,一杯裝滿水的玻璃杯無聲息的出現在她眼前。

    「謝謝!」她撐起身子,伸手欲接。

    嚴瀚雲並沒有將茶杯遞給她,只是直直的瞅著她。

    「你變了很多。」半晌後,嚴瀚雲在她身後塞了個枕頭,「堅強多了,而且多了點成熟的美。」

    「謝謝!」筱崎雙頰微紅,聲音乾啞,全身上下被他那雙若有所感的雙眸,弄得非常不自在。

    「可是你睡覺的樣子沒什麼進步,」他宛若自言自語似地喃喃道:「還是像一個天真的小孩子一樣。」

    筱崎的心立刻少跳一拍。

    天!你又不是只有十八歲,鎮定點好嗎?可是她卻發現自己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在迎視他雙眼的同時,就彷如冬雪遇上春陽,迅速的消失殆盡。

    「所以,你打算讓我眼巴巴看著這杯水,干死,甚至渴死!」她本能地保護自己,扯了一個毫不相關的話,尖銳的道。不管怎樣,現在兩人之間有著一股異常平和的氣氛,而這氣氛,令她深埋心中的情愫,翻騰不已。

    「也許吧!」他看了看手中的玻璃杯,漫不經心的回答,好像直到現在才發現它的存在。接著,他看她的眼神卻變深了,彷彿想從她臉上搜尋什麼似的。

    筱崎挫敗的閉上眼眸。她知道自己即使五年來多了點世故及幹練,但都瞞不過呂秋桂和詠傑了,更何況眼前這個在商場上翻滾的人,在他眼前,自己大概像一本易讀的書吧!她下意識的往被子裡鑽,反正,她又不是很渴。

    正因她合上眼,所以她看不見嚴瀚雲嘴角的那抹含意深遠的笑容。而在她還沒來得及躺回床褥裡,嚴瀚雲有力的手臂已扶住了她,冰冷的杯子抵著她的唇,然後,玻璃杯中的水,不疾不徐的注入她口中。

    「謝謝!」她抬頭道。一抬頭,才驚覺兩人之間是那麼的接近;一抬頭,才知道兩人的樣子有多親密。他就坐在她身側,將她擁在懷中,整個臉離自己的不到幾公分;這一抬頭,無意中使兩人的距離更近。

    她連忙的撇過頭,卻無法讓自己的心跳減速。

    是她幻想還是看錯?那一瞬間,她彷彿看見他眼中有著與五年前相同的深情。

    「欣怡結婚了。」嚴瀚雲費盡所有力氣,所有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無波,沒有透出此刻在他內心難平的衝動——吻她,愛她的衝動。

    天!他怎麼會有這種衝動呢!他震驚於自己的衝動。

    沒什麼好吃驚的,另一個聲音響起;因為你是一個正常的男人,而一個正常的男人,在正常的情況下,懷中抱著一個溫軟纖細的女人,都會有這種正常的反應。何況,五年前跟她在一起的纏綿,自然而然會有這種反應。

    「她幸福嗎?」

    「什麼?」他的思緒全在那兩片誘人的雙唇。

    該死,他在內心低咒,放開了她,讓自己離開這溫暖的床褥。

    「她當然幸福!」他帶著怒意的口吻,活似小孩在賭氣時的口吻,一點都不像妹妹現在很幸福,反而像此刻正慘遭丈夫凌虐。

    「再幸福不過了。」他用平和的語氣強調。

    「爸爸知道了,一定很開心!」她感歎道。

    是呀!爸爸一直希望欣怡能重新出發,接受另一份愛情,現在可好了。想到此,心中不免又浮起一陣哀傷,為什麼自己就是辦不到呢?就連她現在拚命的想在腦海中擠出一點詠傑的影像,卻是破碎得無法成形。而他——她抬起頭,所有的思緒凍結起來,嚴瀚雲那雙冰得不能再冰的眼眸,正不客氣的掃著她。

    「他當然開心,」他恨恨地道,「終於擺脫了一個大包袱。」

    「不是的,爸——」

    「何必解釋,」他冰冰的說,「現在他終於可以不再像縮頭烏龜似地東躲西藏了,可以大大方方的重新接掌公司,也不用擔心會有不利於自己的緋聞傳出,弄得自己聲名狼藉,被迫下台了。」

    「原來你還在恨爸!」她晃然道。下意識的替父親辯解。「不管你信不信,爸是真的愛她,真的不想傷害她。」

    「如果我告訴你,我真的愛你,真的不想傷害你,你信不信?」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句話實在太過狠毒了,更何況——

    他壓下心中那股異樣的感覺,心疼的瞅著臉色慘白的筱崎,更何況,她是無辜的,他沒理由再拿過去的事來攻擊她了。她勉強給自己一個「不太能同意,但勉強還能接受」的答案。

    「對不起,」他幹幹地道。心裡卻不知為什麼想跪在她面前,求她不要難過,呵護她在懷中,告訴她,他真的——他咬了咬嘴唇,抹去心中那股在此時看來,荒謬異常的想法,什麼也不做的看著天花板。

    你愛她!

    哼!一定是你的生理反應在做怪。

    「爸死了!」她好不容易才從齒縫中擠出這句話,聲音中卻有隱藏不住的孱弱。

    「你說什麼?」

    筱崎疲憊的合上眼,一顆心因嚴瀚雲方纔的攻擊而無法拼湊。五年來,她之所以一直躲著所有認識她的人,也就是怕自己會在過多的情感及壓力下,將父親的事說出,而現在——

    既然嚴欣怡已經結婚了,她沒有必要再隱藏了。

    「我說他死了,早在五年前,我們分手的第二天,他就死了。」淚水已經開始在眼眶打轉,她咬緊牙,不讓它滴下來,至少不在他面前滴下來。「爸就是因為不希望欣怡為他賠上她的一生,所以才欺瞞大家,欺瞞著自己的病情,偷偷找個地方殘度餘生。直到他臨死之前,他還求我,不要發佈他的死訊,因為欣怡是一個慧黠的女孩,她一定會猜出所有的事情的。」

    「如果真是為她好,一開始就不該接受她的感情。」

    呵!多可笑呀!當年她也曾說過同樣的話。

    「他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濱臨死亡了。」

    「哼!借口。」

    「信不信由你,我只要你知道,他所受的痛苦與煎熬絕不比欣怡少,他不希望欣怡在五年前就知道他已經死了,所以他交代要在第七年才發喪。瀚雲,別再恨爸了,他也只是一個飽受愛情摧殘的可憐人。」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他冷笑道:「為什麼要我寬恕你父親?要我因愧疚而回到你身邊嗎?」

    「我壓根兒沒這麼想過,」他的苛責令她發怒。「否則五年前我直接帶你去見他那憔悴瘦弱的遺骸就行了,犯不著無故消失?我有我的傲氣,如果你根本不愛我,我又何需強留一個沒有靈魂的軀體?」

    「但我們彼此需要不是嗎?親愛的筱崎!」他朝她走來,「我想你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夜,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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