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滴滴
「MyGod!」一如預期,碧姬的驚叫聲由浴室竄出來,弄得瑞凡耳鳴。
等他慢慢踱到浴室門邊時,她早就耐不住性子,整個人撲向前來,追問道:「這是什麼?」她指著浴室裡多出來的那一大塊白色。
「浴缸呀!可以泡在裡面舒舒服服洗熱水澡的東西,你不是一直都很想要一個嗎?」
瑞凡覺得她的驚訝與眼底藏不住的興奮都太沒道理了,好像那個白色浴缸有多了不起,她連碰它一下都不敢。開玩笑,她怎麼可能不敢,當它還好端端被擺在人家店裡的時候,她都敢大方爬進去白白享受了,現在它神奇地出現在她的地盤上,她竟然不敢靠近了,哪有這種怪事呀?
「我當然知道這是浴缸呀!可是它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我買下它,送給你當禮物。」瑞凡淡淡地答道。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跟他提過想要一個浴缸。昨天她在人家店裡呼呼大睡,他就想到要買下它,送給她。
聽了他的回答,碧姬高興得跳起來,迫不及待整個人窩進浴缸裡,滿足地躺在裡頭,不安分地一直咯咯笑。
「為什麼送我禮物?」碧姬的一雙腿擱在浴缸邊緣,美美地晃著。
瑞凡實在不願回答這個問題,不過她既然問了,肯定不得到答案不會罷休。
他答道:「前晚的派對上,我對你不規矩,我鄭重向你道歉。這個東西不能補償你,但是希望你收到以後可以開心一點。」
他不希望她認為他想用一個禮物就收買她,好掩飾自己的酒後亂性,只是昨天她親眼目睹的殘酷畫面,肯定使她大受打擊。無論如何,瑞凡只盼望她至少有一樣值得開心的事情,送她一個意外的禮物,雖是一個很笨的爛方法,可是他的傻腦袋也想不出其它的了。
「前天晚上的事?」碧姬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想不起來有啥事發生。
「我們上床了。」瑞凡小聲說道。
「我們上床了?!」碧姬大聲復誦這個句子,讓瑞凡差點衝過去拿肥皂塞住她的大嘴巴。
碧姬認真地瞅著瑞凡,兩秒之後。「哈哈哈……」她的如雷爆笑聲,劃破了一室的寧靜,她躺在浴缸裡左滾右滾,抱著肚子笑到眼淚都流出來了。
不給這個呆頭鵝一個明朗的答案的話,實在太可憐了,碧姬只好暫且收往笑,很認真地瞅著瑞凡說道:「聽好,我們沒有上床,OK?」語畢,她望見他臉上完全石化的表情,忍不住又激烈地笑了起來。
「你確定我們沒有……?」
「如果我連自己到底有沒有跟人上床都弄不清楚的話,那就未免太遜了,那一晚本姑娘肯定只是脫了衣服爽快地呼呼大睡而已;至於你,誰脫了你的衣服,那我就不清楚了。」除了他自己,恐怕沒有別人了。
瑞凡真的覺得自己丟臉丟到家了,說的也是,回想一下當時的狀況,誰肯定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一個人胡亂臆測遐想罷了。現在可好了,自己連有沒有和人上床都搞不清楚的笨事,八成一輩子都會被碧姬當笑話來說。啊!他真不想活了。
瑞凡抱著頭懊惱著,碧姬開朗的聲音傳進他的耳裡。「這個浴缸就當是遮口費好了,這件事我不會告訴別人。」
平白得到一個免費的浴缸,她高興地賴在裡面,一整天都不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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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這裡真的不要緊嗎?不會妨礙你嗎?」畔寧百無聊賴地玩著西蒙的刺青工具,她趴在西蒙買給她的貴妃椅上,懶懶地問道。
這把貴妃椅是隔天一大早西蒙特地從跳蚤市場辛辛苦苦搬回來的,花了好半天功夫才修補成現在這副完整模樣。他把它擺在攤子旁,當畔寧的貴賓席,反正他們最近都黏在一起,誰也離不開誰。
他有空就帶她四處閒晃紐約市,沒空就讓她陪他一起擺攤,幾天下來,她倒也和對街的幾個販子熟稔起來。如果他有客人上門,她就會跑到對面和他們閒聊,生活過得很愜意,害畔寧愈來愈沒回台灣的念頭了。
幾個販子裡,畔寧和瑟提交情最好。瑟提是個街頭藝人,常扮成自由女神在街頭晃來晃去,連中午用餐時,他還是一張鐵綠色的自由女神臉,只不過那副德性坐在路邊閒閒吃熱狗的模樣,常引起觀光客的側目,他就靠這個賺足餬口的生活費。
「反正我的生意本來就不頂好,我看如果到中午還沒有半個客人上門的話,就把攤子收起來,下午我們去攀巖。」
西蒙的提議讓畔寧眼睛為之一亮。「真的嗎?我們要去攀巖?」
「不是真的要上山,只是在假的岩石高牆上練習而已。」
看她那副興奮的模樣,西蒙開始後悔了,畢竟攀巖不算是項溫和的活動,他掛心嬌小纖細的畔寧會受傷,早知道帶她去乘渡輪也好,到帝國大廈去眺望也行,就是別提攀巖這樣危險的活動。
「我要去,我要去!一定很好玩。」被過度保護的金絲雀,一旦出了鐵牢,急欲嘗鮮的心理使得她大膽無比,愈刺激愈沒試過的她愈中意。
拗不過畔寧甜蜜的糾纏,西蒙還是點頭允諾了。
他們正收拾著攤子的時候,眼前卻來了一名光彩耀人的美麗女子。「你們還做生意嗎?」
「對不起,我們收攤了。」西蒙頭也不抬,繼續收拾著。
「那你們明天什麼時候擺攤?」
西蒙聳聳肩,回道:「這我也不知道。」這還得看他明天的心情會不會非常非常想一整天跟畔寧黏在一起,如果那麼想,明天索性就不擺攤了。
女人火起來,一屁股坐在他的營業椅上,她翹起美腿。「那你還是今天就幫我刺一刺,我可沒有那麼多美國時間每天來找你。」
「你不會找別人替你刺嗎?全紐約這麼大,又不是只有我在人的皮膚上塗鴉。」西蒙根本不想理她,他只想趕快和畔寧離開這裡,任何人膽敢來阻撓都是該死。
「我就是要你刺,你敢說不?」像模特兒一樣冷艷的女子趾高氣揚地翹著鼻子說話。
「你就幫她刺吧!我到對街去找瑟提,他說中午去找他有熱狗吃。」畔寧不想惹麻煩,反正肚子也餓了,跟瑟提一道兒坐在路邊咬熱狗引人側目,其實也頂好玩的,回台灣就沒這等機會了,要玩就要趁現在。
「你別跑太遠了,自己小心一點。」西蒙叮囑她,畔寧朝他擺擺手,到對面去了。
「她是誰?你的新歡?一個東方小女孩?」漂亮的女人通常嘴不饒人,她對西蒙的眼光嗤之以鼻。「我還以為你和碧姬肯定能夠長長久久呢!」
她的話引起了西蒙的注意。「你……?」她怎會知道碧姬?
女人摘下名貴的太陽眼鏡。「你不認得我了?我去參加過你和碧姬的結婚派對呀!喔!你不認得也難怪,我現在比當年瘦了將近二十磅,還拿到了綠卡,順便告訴你,我跟路卡已經一點關係都沒有了。」
對了,眼前這個出言刻薄的女人,正是他的故鄉老友路卡的青梅竹馬。當年他和路卡都剛從加拿大到紐約,在一個陌生城市遇見同鄉,他們感情自然熱絡起來,那時路卡和她還曾經連袂出席他和碧姬的結婚派對呢!
「想不到我和路卡分手了,你和碧姬也玩完了。我倒是有個提議,你把你的東方小情人甩了,陪我一起玩吧!」
「抱歉得很,我對你完全提不起興趣。」西蒙知道對付這種女人只能簡潔了當把話挑明,否則她會自負地以為他是愛在心底口難開。
她的臉色霎時大變,口氣也很差。「你快刺一刺,別耽誤了我寶貴時間,等會兒我還有一組照要拍呢!沒辦法,人紅大家都搶著要。」西蒙生平最瞧不起這種裝腔作勢的虛榮女人,冷血敗金良心被狗啃是形容她們的最佳詞彙。
儘管客人的態度著實惡劣,他還是得強忍住要在她身上亂刺的衝動,工作歸工作,不該牽扯私人恩怨。在短短時間內,西蒙便在她的右臂上完成了一副巧奪天工的刺青圖案,一朵荊棘玫瑰。
她滿意地付了錢,臨走時,轉過頭來問道:「不知道你有沒有路卡的電話或者地址?我們好久沒聯絡了。」
誰曉得她是心血來潮還是怎麼的,忽然之間問起了路卡。向來都是路卡去找她,她從沒回應過隻字片語,現在她又為何關心起來?
或許她與路卡之間,還有轉圜的餘地也說不定,即使是那麼微渺的一線生機也好,西蒙不想毀掉路卡的希望,於是他隨手寫下路卡的資料在一張小紙片上,交到她冰冷的手心,並且由衷盼望他們能夠得到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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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明白這次的逮捕行動自始至終都是一樁烏龍事件,那麼現在誤會解開了,瑞凡覺得自己也沒理由再賴在紐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