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戴·勒克萊爾
她注視著他,感到迷惑不解。他這討厭的決心使她心情不安。「你說……我以為你不想娶我。」
「娶你並不是我的第一選擇,他他承認。「不過,我越考慮這個問題就越重視你這個要求。」
她喘著氣嚷道,「這是我受到的最大侮辱。」
他冷笑道:「記住,我曾經受到過比這更多的侮辱。」
「我可不接受你的請求,」她很快地從狂怒中恢復過來。「即使你希望我接受我也不幹。」
他低下了頭,她也不清楚這是偶然的動作還是表示接受挑戰.他們兩人進行了一場無聲的意志較量。這可不是勢均力敵的對抗。慢慢地,莉亞垂下眼睛。亨特滿意地問:「你同意啦?」
「我沒說同意。』」她在拖延時間——並不是說這樣做對她有什麼幫助。她已筋疲力盡,無法集中精力思考了。她需要一個人想想,把亨特對他所說的一切愛穿起來,估計前景如何。不過她十分懷疑是否有這人時間。「銀行怎麼樣?你能保證我得到貸款嗎?」
他的表情嚴厲起來。「我是有點影響的人。我已經不是八年前的那個窮牧場雇工了。」
「我從來不那麼看你,」她馬上說,鄙視那種粗野的比較。「如果我父親那樣看你,他錯了。」
他聳聳肩,不理睬她的反駁。「莉亞,你到底怎麼打算?」
這一次她真的想掙脫了,雖然沒有成功。「你到底急著要什麼?」她問。他的動作變得溫和了,與其說是抑制不如說是撫慰,和他千脆短促的腔調極不和諧。他是不是幻想以溫柔來軟化她?如果這樣想,他很快就會發現自己錯了。
「我不想有任何人打亂我們兩人間的交易。你可以有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做出決定。把牧場賣給我或者嫁給我;我不在乎你選擇哪一個。因為我瞭解一切,」他緊逼著她。「我調查了你的經濟情況。你瀕臨破產了,得不到貸款你就得破產,而沒有我你就得不到貸款。」
她喘了一口氣,「我不信!」
「當銀行通知你沒有我你就得破產時,你不信也得信。」
她搖搖頭,拒絕相信他的話。「你怎麼可能做到這一點?」
「你對我所能做到的會大吃一驚。」
「你怎麼啦?」她低聲問道。「過去你一向是仁慈的。」
他冷漠地注視著她。「現在沒有了。這你知道。決定由你來做。為了幫助你做決定……」
她知道他的企圖;她看出他的熱情和眼睛裡的決心。她以極端厭惡的心情抬起頭來接受他的吻。她自欺欺人地想,這樣做不過是出於好奇。然而這是謊話。她的好奇心在前些時候已經得到了滿足。從他們重逢後的第一個吻以及她的反應,她就知道,儘管分別了八年,彼此的熱情並沒有變。
事實上,她對他的吻的回應不是出於好奇,而是想再嘗嘗當年和他接吻的美妙滋味,重溫他的吻和手帶給她的愉。即使這種愉悅不過是曇花一現,因為只有他才能使她心蕩神馳。他充分利用他的時間來享受她那火熱的、迫不及待的感情。
不過這一切都是幻想。她知道他想得到牧場。為了這個可以不擇手段——甚至可以引誘她、娶她。她如果忘記這一點就是個大傻瓜。
他抬起頭來,凝視著她。「我們的事情還沒談完,莉亞,」他用粗啞的聲音對她說。「咱們之間還有事需要解決,一勞永逸地解決。」
她往後退了一下,「你認為我們兩個結婚就能解決了嗎?」
「不嫁我就破產。」他明確地告訴她。
「你沒有給我多少選擇的餘地。」
「我只給你一個選擇。我是認真的。」
他放開她,表情又顯得冷漠與疏遠。剎那間,她恨起他來。恨他使她又想要這種感情,恨他使她極力要忘掉的事又重上心頭,更恨自己無法擺脫對他的感情。儘管她希望自己的感情不要那麼容易受人控制。
「莉亞,二十四小時。過了這個時間你就完蛋了。」他不再說什麼就離開了她。
在他騎馬離開後很久,她還站在前廊,無法移動,無法思考。最後,她用手摀住臉低聲哭了起來,眼淚不停地潸潸而下。
第三章
亨特走進他的辦公室,把手提箱放在書桌上。身後傳來一陣短促的敲門聲,接著他的助手凱文·安德森伸進頭來。
「啊,您回來了。事情進行得怎樣?她同意出售牧場了嗎?」
亨特打開手提箱,拿出一大堆文件扔在一邊:「她還沒有。不過我會很快把牧場弄到手……不管用什麼手段。」他轉過身來,面對著他的助手,滿臉的不高興。「你為什麼沒告訴我布爾·瓊斯這個人以及他現在的情況?」
「那個工頭?」凱文猶豫了一下,然後聳聳肩,「我還以為不重要呢。」
怒氣使得亨特說話又凶又狠,「他媽的,這事非常重要。你不需要做什麼決定,那是我的事。」
「對不起,老闆,這種事再也不會有了。」凱文輕生道歉,接著又小心地詢問,「我想您已經和這個工頭打過交道了?
「可以這麼說。」
「他認出您了嗎?」
亨特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向窗口走去,凝視著休斯敦市內遠遠近近的眾多建築。來自墨西哥灣的濃濃濕氣在厚厚的玻璃外面凝成了水滴,這說明南德克薩斯的熱浪又來了。最後他開口了,「不,他沒有,不過當時我也不想介紹自己。」
「這樣可能更好。您打算怎麼處理他?」
亨特轉過身來對他的助手說:「目前就算了,不過以後可能會對他幹點什麼。」
「您是老闆,我一切聽您吩咐。」
亨特的頭向前傾,對他的助手說:「在你走以前還有一件事。」
「什麼事?一定照辦。」
「從現在起,事無鉅細都要隨時向我報告,我可不想有第二次措手不及的情況出現。」
「是,先生。對不起,先生。」凱文悄悄地走出了房門。
亨特稍稍猶豫了一下,然後走到書桌旁,打開標有「漢普頓·霍特」字樣的文件夾,將一堆白色信箋、文件和若干張照片散放在光潔的烏木桌面上。他挑出兩張莉亞的照片——一張和他在漢普頓書房中所見到的相似,另一張則是她剛滿月時的快照。
他仔細看著第一張照片,心中突然進發出一股野性,是一種急迫而又兇猛的慾望。他仍然想要她想要解開她的髮辮,摸著她那緊靠自己的像絲綢般柔滑的身體,再度感受一下他下面的那段溫柔。
他把照片扔到桌上,下定決心要盡快得到她。
「我們必須談談。」羅絲祖母把一個大瓷杯子砰地一聲放在莉亞的面前。
莉亞閉著眼睛,悶哼了一聲。她昨晚徹夜未眠,現在還受不了早晨無情的太陽,也受不了更加無情的老祖母。「如果你要談亨特,那我可沒興趣。」
「正是亨特。」
「我不想談。」
「你這倔丫頭。我要向你作個坦白交代,你必須從頭到尾仔細聽好,不要非逼我把你摔到地上,再騎到你身上。」
祖母的體重只有四十公斤,但她威嚴的樣子就像真的在摔跤場上要把莉亞摔倒在地一樣,這讓莉亞感到好笑,她說:「能不能讓我休息五分鐘,喝點咖啡,聊聊天氣,然後再談亨特?」
「現在陽光明媚,樹陰下只有攝氏二十度。希望你喝快點。好,現在開始談亨特了。」
祖母略呈紫色的藍眼睛直盯著莉亞。她與祖母的共同處有兩點眼睛的顏色和不屈不撓的決心。不幸的是,祖母的決心與固執甚至超過了莉亞。莉亞終於讓步了。在和祖母的爭辯中她從來沒有贏過,看樣子今後這種情況也不會改變。她歎了一口氣。「關於亨特,你要說什麼?」
羅絲祖母說:「他說的有關行政司法官的話都是真的,一個字也不錯。」
莉亞從椅子上一下子挺直了身體,「你聽見了?你偷聽我們談話?」
「我是聽了,而且我並不為承認這一點而羞愧。我真正感到羞愧的是八年前我辜負了你的信任,把你的秘密告訴了你父親。」
她的手指骨節突出,上面戴著粗粗的結婚戒指。她不停地轉動著戒指,這是她心裡不安的表示。
「你告訴了我父親,說我打算和亨特私奔。」這已經不再是個問題了。莉亞已經明白了一切。當年她只向一個人透露過自己的計劃,這個人就是現在坐在桌對面的老祖母。她並不想把這層紙捅破。
「是的,是我告訴了你的父親貝恩。我告訴他是因為我自私,不想讓你離開這裡。」
「不過我向你保證過,我不會走的呀!。」莉亞把椅子往後一推,站了起來。她盡力掩蓋自己的痛苦,又倒了一杯咖啡。她告訴過羅絲,她要和亨特見面只有一個簡單的原因:她不能一聲不響就離開她所愛的、護她撫養成人的祖母。她沒有料到祖母告訴了她一個壞消息——她的父親得了癌症,已經快不行了。這個可怕的消息讓她更無選擇的餘地。不管她怎麼想和亨特在一起,她決不能在父親最需要她時把他拋棄。逃避責任不是她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