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楷隸兒

    吃過王執信做的晚餐，他們偷懶地坐在沙發上，把門打開，一面聽海潮的聲音，一面擁著彼此談夭。

    「你以前為什麼討厭女人？還說女人是禍水？」幹幹雖然已經知道答案，還是想聽他親自說出來。

    他玩著她捲曲的頭髮，輕聲回答：「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跟女人就是有這麼多孽緣！」

    千千點個頭，安靜地看著他，等他自己說出心中的想法。

    「其實我母親對我還不錯，七歲以前我一直認為她是很愛我的；但我父親的個性，就和從前的我一樣，冷漠而難以親近。六歲那年，我父親錄取了一位助理，我都叫他周叔叔，這也是我們家庭分裂的開始，父親常常不在家，周叔叔和我母親變得很親近，我甚至幫他們把風過，門口一有動靜就要敲主臥室的門。那原本是我父母親的臥房，卻變成他們幽會的地方。

    王執信說到這裡，情緒有些激動而停了下來。

    「總之，過了半年，他們的關係才被發現。我母親被鎖在二樓的房間裡，不許出門。父親去上班時，交代我絕對不可以開門．但她一直哀求我，還答應我不會離開，只是想出來抱抱我，我好幾天沒看到母親，所以就心軟地幫她開了門，但她一出來以後就收拾行李，頭也不回地離家了。直到三、四年後，我接到她的一封信，上面只說她和周叔叔結婚了，也有孩子了，要我好好唸書而已。從我放走母親那天起．父親再也沒有對我笑過，他只是把我送到寄宿學校，給我一切生活該有的物質需要，我們大約一年才見一次面吧，我不太記得他的樣子了。」

    千千聽到這邊，輕輕地挽住他的手臂。

    「我父親離婚以後，把所有心力都放在公司的經營上，居然愈做愈大，成了跨國企業，我也算是個有錢的小開了。但我只專心在化學的研究上，從來沒想過那些事。這樣木訥又平凡的我，卻能吸引一些女人的注意，我不用猜也知道，那只是為了名利，所以我下了決心，一定要找到只愛我的人。」

    「我前妻程盈君，和我是同一所大學的。她的純真和直率，讓我以為終於有一個人是只愛我，而非愛我將來的遺產，我真的相信她，也和她結婚了，但婚後，她像變了個人似的，處處挑我的毛病，每天都有不同的題材和我吵架，這樣過了半年，我終於提出離婚的要求。她也在這個時候露出本性，請一個律師來替她爭取權利，她的目的很簡單，只要大筆的贍養費，我照給了，她和那位律師也結婚了。」

    千千主動坐到他腿上，親吻了他的面頰。「你還好嗎？」

    「我以為我不會再愛人了，我也以為我不會再動結婚的念頭，但是老天竟給了我一份大禮，一位從天而降的天使！」他撫摸她柔嫩的肌膚，感慨道：「第一次看到你的時候，真沒想到我會深深愛上你呢！」

    「那時候你可凶得很！」她微笑說。

    「說說吧，你在天上是怎樣的一位天使？」

    她心中陡地一震，但勉強自己鎮定的說：

    「我啊……還不算天使，候補的而已！而且我笨得要死，連射箭都會射到自己，我師父都快氣瘋了。」

    「那我就放心了，既然你這麼笨，你不回天上應該沒關係吧？」

    「噢，你這什麼話，敢說我笨！」她故意生氣道。

    王執信吻上她先潔的額頭。「我只是好擔心，會不會有一天，有個天使來迎接你回到天上呢？」

    「不會的，你放心。」就算去，也是由她自己決定回不回去。

    他露出安心的笑容。「暑假快到了，你想作個六月新娘嗎？」

    「你又在求婚了啊？」

    「上次在婚紗店是問過你，但怕你忘記了。」

    「我才不會忘記，不管，你非娶我不可！」她像個小霸王似的那麼說。

    他寵愛地摸摸她的臉頰。「當然，除了你我誰都不要。等放了暑假，我們結了婚，你想去哪裡度蜜月？」

    「我想去海邊，去山上，去小鎮，去一大難我沒去過的地方！」

    「好了，我們就去環島旅行吧！我會帶你去看流星和螢火蟲，吃你沒吃過的東西，還要教你潛水、滑草，你說好不好？」

    「好棒，我最愛你了！」千千好感動，聽著他這樣描述未來，未來好像真的真實地呈現在眼前！但真的能達成嗎？她也不確定……

    「你想生幾個小孩？」

    「沒想過！執信，我們的小孩會不會像我一樣，到處去欺負別人的小孩？」千千很認真地閃著。

    他聽了為之莞爾。「傻瓜，我們當然要好好教孩子啊。」

    「教他們功夫？」

    「如果他們被欺負的話。」

    「那……我們的小孩就叫百百、十十、個個、角角、毛毛，你說好不好？」

    他愣了一會。「為什麼？」

    「因為我叫千千，他們是我的孩子，不就這樣叫嗎？」

    王執信試著想像一屋子的「錢幣名稱」，心中有點難以消化這種事實。「把這個當作小名好嗎？」

    「為什麼？」這可是她最大的心願呢！

    「我……我怕孩子們長大以後，會不諒解的。」沒有人希望自己叫毛毛吧？

    「怎麼會？」千千的邏輯無法想像這個。

    「該如何解釋呢？」王執信碰上難題了。

    他們說說笑笑，居然就這麼過了大半夜，才在彼此的臂彎裡沉沉睡去。

    翌晨，王執信又被摸醒了。

    千千奮力地想脫下他的衣服，但技巧還是不夠熟練，讓王執信癢得受不了，大笑著醒過來。

    「你的衣服好麻煩哦！」

    這台詞通常是由男人說出的吧？王執信好笑地想。世上就只有他的千千會這樣說，真是與眾不同！

    「別急，我們的時間很多，你有五十年的時間可以練習。」想到婚後愉快的家庭生活，不禁讓他滿心歡喜。

    千千卻突然停下動作。「時間？」

    時間會是他們的朋友，還是敵人呢？她不知道……

    「怎麼了？沒耐性了？我來替你效勞吧！」他很快除去兩人的束縛，丟到一旁。

    千千這才回過神來，命令自己笑道：「哇！你永遠都讓我感到驚奇！」

    「有什麼獎勵？」他閉上眼睛，等著她的吻。

    「煮飯給你吃。」她故意逗他。

    他立即睜開眼。「那算到下次吧！今天我只想吃你。」

    「壞蛋！」

    激情的纏綿過後，兩人一起沐浴，幫忙對方穿上休閒服，這才不捨地離開「愛的小屋」，他們開車到處閒逛，每次發現一些新奇的事物，兩人就像小孩子一樣大叫，連走路都是一蹦一跳。

    千千是多麼地急著快樂，因為她知道這可能是她最後的快樂……

    「我愛你！我愛你！」她不斷地向王執信表白她的愛，希望他永遠記得。

    不知情的王執信又是感動又是詫異：「你今天好像有點不一樣。」

    「你不喜歡聽我說嗎？」

    他微笑著把粉紫色挑戰野花戴到她耳邊。「我愛聽死了！我常想，如果能不喜歡你就好了，但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因為我愛上你了。」

    「不管怎以樣，還是愛我嗎？」

    「我愛你，永遠。」

    「答應我，你不會忘記哦？」

    「我忘不了，我怎麼能呢。」

    但假期終究會結束，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儘管依依不捨，曲終人散的時刻依舊會來臨……

    第十章

    這夜，一反數日來的晴朗，天空落下了串串雨滴，雷電也在遠方隆隆作響，世界顯得陰暗而憂愁。

    十一點五十分，千千悄悄地從床上爬下，並未驚動沉睡中的王執信。

    她伸手到床邊，取出萬萬交給她的銀箭，它正閃著冷冽的光芒，似乎預言著什麼危機。

    怎麼辦？怎麼辦？她看著床上的王執信，著牆上的時針，內心的掙扎隨著分針一點一點地加劇，握著銀箭的手也在發抖。

    王執信仍在睡夢之中，這時轉了個身，輕聲喊道：「千千…」這再明顯不過了，他在夢中仍舊惦記著心愛的千千。

    千千的眼眶霎時紅了．掩住嘴說：「我……辦不到…」

    天！她怎麼能夠離開這個男人呢？就算擁有永恆的生命，卻也比不上這感動的瞬間！

    房裡突然出現一道光芒，萬萬出現在她背後，喊了一聲：「千千，快動手！否則就來不及了，為了你、為了我，你一定要這麼做!」

    「不行！」她堅決地搖頭，想要拒絕師父。

    「你真的忍心放棄夢想？忍心看我被罰？」

    千千內心無比地痛苦，再看一眼床上熟睡的王執信，閉上眼叫道：師父，對不起，請原諒我！」但此時，她顫抖的手一不小心卻鬆開了，銀箭朝王執信的胸膛落下。

    事情發生得大突然，千千和萬萬還沒弄清楚情況，就只看到銀箭準備刺入王執信的心臟部位。

    「不！」她無法置信地大叫：「不要！」

    銀箭在王執信的胸膛上發出淡藍色的光芒。王執信猛地睜大了眼，緊皺起眉頭，表情很痛苦。「天！我－－我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