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凱晞
即使臉上厲色都無損他本身不容忽視的俊美容貌和足以迷倒一大票女人的體格。
他每走近一步,旖娜的心就狂跳一分,到最後幾乎是不自覺的捂胸屏氣凝神。
他在距離旖娜一步之遙的地方瘁然止步,在他鷹一般的掠奪氣息下她忽然喘不過氣。
獨孤或環臂抱胸低頭看著她。
「旖娜,你說得很對,你是不同於那些賣笑女或是街上的阻街女郎,賣笑女尚懂得以物易物的遊戲規則,而你卻更貪婪,不單只索報酬,更想索心,想借由展示自己的骨氣獲得更高的報酬……只可惜我是商人,喜歡交易,連愛情都不例外。」看清楚愛情虛偽的本質,他寧願用金錢交易買賣愛情。
他踱步至桌几邊,信手燃起一支煙吞雲吐霧了起來,薄薄的唇斜咬著煙的姿態隱隱透著一種陰沉的魅力。
過了無言的一響,他接著說:「難道你在同我交往的過程中還看不清?如果說有什麼是我所厭惡的,那就是來自別人無端的威脅,特別是來自一個貪得無厭的女人。」
他信步繞過紅木書桌,捺手從抽屜中取出了一份厚度可觀的檔案,漫不經心的朝桌面上一丟。
「在你決定舉發我的「始亂絡棄」之前,我必須提醒你,我根本不在乎你想怎樣放話。但是——」他語氣蓄意一頓。「我最痛恨別人來打擾我的清靜,假使你執意要引起軒然大波,請便!只是勸你先把桌上那疊東西翻一翻,三思而後行。」
話聲方落,他捻熄了煙,順手朝空中一彈,煙蒂以完美的拋物線飛落入垃圾桶中。接著以優閒的姿態落坐,長腿交疊,渾然是置身事外的冷靜。
旖娜略微猶疑了一下,但還是走至桌邊拾起那一疊凌亂的檔案照片。
每翻過一頁,她的臉色就慘淡了一些,還不待整份翻閱完畢,她已經渾身發抖,抬起頭時,是憤怒驚懼交織的複雜眼神。
最後憤怒克服了羞懼。「你這個雜種混蛋,你竟然派人跟蹤我!」她不假思索的撕毀所有的照片。
「別白費力氣了,這些東西我多得是。」
「你這殺千刀沒良心的傢伙!」她幾乎是咬牙切齒了。
她那銳光閃爍的眸子和幾乎是充滿恨意的臉孔並沒有引來他的不悅,相反的,獨孤或性感的唇微微揚起,露出一個幾乎是微笑的表情。
是了,看過太多虛情假意,這樣一個真性情的流露要比先前偽裝的溫柔教他看了更為順眼。
他伸了伸懶腰,心平氣和的說道:「打從一開始和我交往,旖娜,你便不曾停止腳踏兩條船的行為。我早就說過,要嘛,好聚好散,你若不願意也行。一旦這些著眼的資料流傳出去,你想那些性喜扒糞的記者會對你這個社交女王的八卦艷史有興趣呢?還是相信你那些不實的指控?」
旖娜雙手緊絞著那些被蹂躪的照片,碎片自掌中飛落,宛若她曾經編織的美夢已成幻影的寫照。
她的臉孔從慘綠泛白,隨之轉為羞紅,最後只是一片灰白。
千回百轉的心思最後只化為一句無奈——「算你狠!」
「是你自己打算自毀前程。我的行為雖稱不上高貴,但充其量不過是自保。旖娜,你千不該萬不該誤以為可以威脅我。」
旖娜的雙肩垮下。她已經可以想像一旦這些照片流傳出去之後自己的命運,不但獨孤夫人的頭銜撈不著,就連社交圈恐怕再也無立足之地。別說那周家小開,所有的富貴都怕成為過往雲煙。
一想到恐怖的未來,她的心便不寒而怵,聲音表情也高傲不起來了。
她語帶祈求顫聲問道:「或,我知道自己不懂事惹怒了你,可你能不能看在我們普經有過一段美好時光的份上,你……放我一馬吧?」話聲才歇,淚已如雨直下。
有一會兒,幽暗的室內針落可聞。
過了半晌,獨孤或幾不可聞地一聲歎息。「我雖無心卻也並不殘忍,不過想借此教你認清事實打消妄想。」
旖娜點點頭,「我不會也不敢再癡心妄想糾纏你,可不可以請你放了我這一次?」
短暫令人屏息以待的幾秒過去,「下不為例。」鏗鏘、簡潔的一句話。
旖娜釋然一笑,她試探問:「那些照片檔案……」
獨孤或冷冷一笑,凌空掃來的目光幾乎穿透她。「我雖然稱不上是君子,但也沒興趣做小人。只要你不輕舉妄動,我保證這些檔案永遠不見天日。」
不知怎地,他的保證令她安下了心。雖然他行事心態詭異難測,但他那奇異的誠實作風卻也贏得她的信任。
他的一句話就是金科玉律,遠勝過世上其他男人千句巧語和花言。
忽然瞭解獨孤或的本質是很俠士風格的,因力重諾,所以不容許欺騙。然而他一直以花花公子遊戲人間的面具攪亂了世人目光,巧妙掩蓋了他俠隱性格的那一面。
她看著他面如冠玉、善於欺騙世人的風流假象,只在心中歎息自己覺悟得太晚。
點了點頭,轉身欲離去,方舉步又有些猶豫的,她又回過頭。
「不只是我,對吧?你不曾信任過任何一個女人,你也不曾真正愛過任何一個女人?」
「信任?愛?」他幾乎要嗤之以鼻。「這些不過是一些純情小說發明來騙小女生的虛無字眼,不存在現實世界裡。」
慾望是真的,愛情則是幌子,他從不隱瞞自己的原則,應付女人他是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鈞。
當然在追逐需索的過程中,不乏有女人挾愛之名故作冰清玉潔。這類自封為聖女者,他敬謝不敏。
他不招惹向他索愛的女人,不論有多吸引他。
「你難道願意一輩子活在虛情假意中?」
他這回是真心的笑了。「什麼是真?什麼是假?在我看來那些自以為愛可以改變世界的女人才是真的被蒙蔽了心智。我最看不起的便是那些不思長進,盲目相信小說中守貞的純情女,自以為玩世不恭的紈胯子弟會因為她的癡情而改頭換面的女人。」
「你從來不曾執著專情過一個人?」
執著?專情?這類文字連同愛情一般都放在圖書館中歸於「科幻類」才對。
「家裡有一個癡心人已經足夠,不需要我再來湊熱鬧。」
「你難道真沒有心?」旖娜忍不住又問。
「我早就是無心之人,哪來的心被踐踏?」
旖娜低頭歎息了一聲,「你或許看不起像我這樣的女人,但我還是必須要說,我曾經相信愛情,現在亦是……即使受盡了愛情的苦,但這只不過運氣不好罷了。我或許今天有些狼狽,但再回首走過的來時路,我也不後悔,至少我曾經瘋狂、徹底的愛過。」她的眼神因沉浸在回憶而顯得朦朧,嘴角不自覺的揚起一抹笑。
獨孤或沒有打岔,只靜靜的等著。
片刻後,她回神,望向獨孤或的表情有著溫柔,並摻雜著一絲憐憫。「我同情你,你這個自稱沒有心也不懂愛的男人……不懂得愛與付出,承諾與執著,儘管坐擁無限江山,你還是個空虛不實的人。」
他還是一貫無動於衷,只有太陽穴上一抹狂跳洩漏他的思緒。
旖娜這回敏銳的注意到了,卻不以為忤的笑笑。「說出心底話舒暢多了。」她朝陰影中的他挪近。
「或,我衷心希望有那麼一天會出現一個女人,這女人能顛覆你所有的信仰並教你吞回所有對愛情的冷嘲熱諷,我拭目以待你在愛情面前栽跟頭的模樣,到時候我一定會先狠狠地大笑三聲,再給你最深的祝福。」
獨孤或優雅的起身,嘲弄似的半鞠個躬。「有好戲不會教你錯過的,只怕你這輩子沒機會看到。」
旖娜回以一個迷濛略帶淒意的微笑。「我們等著瞧。」她在他頰上落下輕輕一吻,而後轉身走出他的生命。
室內乍然沉寂了下來,獨孤或再次隱進陰影中,落地窗外交錯的霓虹光影投射進他沉鬱的眼,一瞬間這光亮似乎窺照進他靈魂裡那巨大的空洞。
他並沒孤單太久,門外走廊上傳來的足音通知他另有訪客。
「或。」一個呢噥軟音引他抬頭。
「朱蒂?」女人的聲音雖是怯憐憐,但她的眼神、舉止卻遞送著不會錯認的挑逗訊息。
他的唇勾起一抹笑,空洞的表情在瞬間化為妖邪的慾望,回應她的挑逗。
以眼神示意她趨近,女人果然一改羞怯,以嬌媚大膽的姿態投入他懷中。
接著是一長串令人臉紅心跳的吻。
「你都聽到了?」前一刻還纏綿誹惻,不過眨眼間他便抽身主動結束長吻,轉換了面孔。
朱蒂抵著他的胸膛劇烈喘息著,氣息不穩。他怎麼能轉換表情如此之快?
「或……我……」
他以食指抵住她紅艷濕潤的唇阻止她開口。「我不在乎你偷聽的行為,只是要你瞭解別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