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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文 / 凱晞

    「帶她一起走吧。」

    ·····································「風雪大大了,連路標都看不見,這片山林範圍大大,憑我們有限的人手要找到人恐怕有困難。」月影小組的保安人員用對講機通知。「繼續找!」石湛天大吼。「死也不能放棄!」

    一定要找到她!深沉的絕望緊揪住他的心,恐懼也加影隨形,他不能忍受失去她,光是想都讓他的心像被撕裂了一般。不,水笙絕不能有絲毫差錯!風雪狂嘯,猙獰厲風夾勁吹過他的頓邊,他卻不理會,他只是不停的尋找。當所有的人都認為無望且宣告放棄的時候,他仍不為所動;當風雪大到車子再也無法行駛的時候,他乾脆棄車步行。雪地反射著刺亮的銀輝,淒厲的風雪看在其他人的眼裡卻只是更心旌撩亂,平添絕望。一個小時,兩個小時,三個小時……時間逐分逐秒過去,所有的人員的心情都益發凝重,水笙小姐……怕是凶多吉少了。儘管大多數的人心裡都有道共同的想法,卻沒有人膽敢將之說出,生恐刺激前頭儼然發狂的男人。冷意由腳底竄上,石湛天卻還是一步步繼續往前走著,全心全意只有一個目標,那就是找到水笙。每個消逝的一分一秒都是充滿恐懼的永恆,他的臉僵了、腳麻了,心漸漸陷入絕望了,但他不願意放棄,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他就絕不放棄,他會一直找下去,直到他倒下去為止。所有的人都覺得他瘋了,試圖要求他放棄這無用的掙扎,他在一位工作人員企圖拉住他時揮拳相向,死命的擋著沉重的身子蹣跚向前。然而體力已經漸漸耗盡,筋疲力竭的昏沉感漸漸侵襲了他的腦子,他知道自己就要倒下去了。「水笙——」在倒下的瞬間,他發出野獸般的長啤。

    那聲音,恍如風中的鬼哭神號。

    第六章

    九年前日本東京三月的東京正是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絡繹不絕的人車都無暇欣賞街邊怒放的櫻花與映襯的蒼綠,轉角一楝高大巍峨的古厝是眾人的目光焦點。大屋寧靜地聳立在高聳蒼木中遠離塵囂,綠色的光影搖晃著,枝葉發出沙沙的聲響。從高牆外圍走過的人總會緩下腳步,為這兒的清幽而駐足。

    不知道是哪個大戶人家,竟能在寸土寸金的東京市區擁有這樣的宅邸,不禁會遙想在這庭院深深深幾許的豪宅中,必定也有個與世隔絕的佳人,正穿著和服優雅的品茗,要不就撥弄著琴弦,奏著醉人如天籟般的旋律……「哇!我不行了。」年輕的女聲衷衷大叫,「咚」地一聲以額撞地。「我跪到兩腳都要報廢了!」「水笙小姐,您快坐正呀,被老夫人回來看見,不又討一頓罵。」服侍老夫人多年的老傭人在一旁著急著。身著和服的水笙恍若未聞地繼續以額親吻著光可鑒人的木造地板,閉著眼含糊的低語:「真要命,什麼站如松、坐如鍾、笑不露會、行不聞聲……哇咧見鬼的禮教!」「小姐!」老傭人不以為然的皺眉,顯然是聽見她的粗話。

    匍匐在地上的水笙微偏過頭,慢慢地睜開一隻眼,再睜開另一隻眼。「李嬤,好不容易今天奶奶不在家,你就行行好,放我一馬,今天的修儀課就到此為止好嗎?」「可是……」

    「求求你嘛,李嬤,」水笙依偎過來使出渾身解數撒嬌,大眼閃爍著年少青春獨有的光彩。「我知道你最疼我了。」這小妮子!李嬤暗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的弱點就是心太軟,總挨不過她的細語請求。沒辦法,她打小看這孩子長大,別提這孩子可人兒的模樣,又是小小年紀就沒了母親,怎麼不讓人多疼借些?偏偏這孩子礙了後母的眼,硬是從台灣被送至日本的奶奶家。老人家在自己的孫女面前始終表現出一副威嚴不可侵犯的尊貴,對孩子的教育都沿用傳統的日式教育模式,要求水笙表現出所謂大家閨秀的貴族模樣。老夫人也真是的,都什麼時代了,還來這麼一大堆規矩!十幾歲的少女青春可貴,她偏偏老是用一些儀容、插花、品茗、書法等等不切實際的課程綁住年輕想飛的心。「李嬤,求求你啦!」

    「唉,真拗不過你。」李嬤又氣又憐的搖搖頭。

    「萬歲!」水笙興奮地一躍而起。「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她摟著李嬤對著她的臉親了一下。「這下可好,我可也變成共犯了。」李嬤無奈的說。

    「只要你不說,我不說,奶奶不會知道的。」水笙俏皮地眨眨眼,露出一個心照不宣的笑容。·····································一輛耐人越野重型機車快速奔馳在環狀道路上,高速穿過冷凝的空氣追逐前方的落日。騎士專注的目光落向前方,隱藏在安全帽護罩下的嘴唇微微揚起,像是極為享受這種挑戰極限,和奔馳的快感。車行馳了一段時間後,騎士的眼光犀利落在照後鏡上,銳眼一瞇。

    呵!又是哪個不自量力的小子又慕名而來挑戰了。

    後方的HCR重型機車正以不要命的速度急追而來,眼看就要超越了他。騎士的唇彎成一個嘲諷的弧度,這樣的技術就想來挑戰了嗎?他油門一催,車子以臻於完美的技術幾乎貼近地面的衝越過一個弧道,將來車遠遠拋在後方,一下子又拉開了兩輛車的距離。後方的騎士猶不死心的努力追趕,兩輛機車就在夕陽餘暉下展開了一場追逐戰。喧!這小子還挺倔的嘛,挨了這麼久還不肯放棄,他雖然不情願承認,但後方那小子的拚勁碓實打動了他,眼看暮色漸濃,這場遊戲就倒此為止吧。他漸漸減慢車速,預期後方的騎士會乘機超車呼嘯而過。

    奇異的是對方並沒有這麼做,那小子只是跟著減速以五輛車距的空間緊跟在他後方,既不遠離也不靠近。他在打什麼主意?石湛天微蹙眉,這人詭異的行為惹惱了他,遊戲到此也乏味了。他索性將機車駛向路邊停住,拿下安全帽,雙手環胸以待,倒要看看那小子想使出什麼把戲。HCR的車主也將車停住,下車。

    當那小子將安全帽順勢拿下時,一頭如雲黑爆也隨之而洩。

    女人?!

    該死!他這時候的表情一定像個十足的笨蛋。石湛天發現自己的下巴有點僵硬,連忙收起渙散的心神。如此的俊美,他英挺的眉眼間勾勒出蠱惑懾人的男性魅力,一襲黑色騎士勁裝包裡著至少一米八的男模身材,但明明是年輕的臉龐,卻隱隱透著幾分憤世的冷嘲……石湛天被她衝口而出的問話一驚,趕快回過神。情難自禁又如何?此時終究不是他心動的時機,也許這種感覺只是一時的失常。他長腿一跨,重新落坐。

    「不管怎樣,天色已經很晚了,趕快回家吧,小心別遇到了大野狼,『小女孩』。」他加重語氣強調,一邊發動引擎、催油。「我不是小女孩!」

    在她咬牙切齒的回應聲中,石湛天加速狂飆離去,發出一串朗聲大笑。

    ····································「相親?!」水笙杏眼圓睜,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老婦人。「奶奶,您一定在開玩笑。」一個穿著和服,一臉威嚴肅穆的老婦人沉下臉,「開玩笑?我從來不閒玩笑的。」這倒是真的,水笙偷偷吐了吐舌頭,奶奶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幽默的細胞。「但是奶奶,我還太小了呀。」

    「夠大了,我像你這個年紀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媽了。」

    難怪早衰!水笙心想,但這都什麼時代了,奶奶竟然還這麼的古板。

    水笙的奶奶是傳統守舊的日本婦人,一向重男輕女成性。當水笙的母親因病早逝,她就鼓勵自己的兒子另娶新婦,好早日達成替方家傳宗接代的任務。也因此,她總將這個不得後母人緣的女娃兒視為燙手山芋,越早丟開越好。不顧水笙的抗議,老婦人不為所動的說:「不管怎麼說,我已決定,下個星期的宴會你無論如何一定要準時出席。」····································「哼!想要我乖乖聽話,門都沒有!」水笙在黑夜中宛如一隻靈巧的貓般,無聲無息地翻過牆,融入夜色中。她漫無目的的走著,一心只想逃離這桎梏的命運,全無意識到自己所走的方向。一陣七彎八拐後,她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身處全東京最聲名狼藉的地方。沿路上閃爍著俗麗的霓虹燈和一大堆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再怎麼沒大腦的人都會知道自己涉入了什麼樣的狀況。水笙不停地閃躲著一張張醉醺醺、外帶著色迷迷的臉孔,幾個男人籍著酒膽企圖靠近挑逗她,都被她一一閃過,她鑽入一條昏暗的小巷尋找遠離的出路。「瞧瞧我們發現了什麼寶貝?」兩名看起來流里流氣的傢伙不懷好意的圍了過來。她企圖躲開,卻被他們一前一後的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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