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芭芭拉·卡德蘭
「我想大約應該是四到六個月吧,」奶媽回答,「但這要問問伯爵,人們對這有不同的習慣。」
「那當然可以暫緩一段時間了。」諾埃拉想。
「葬禮時你要穿黑衣裙。」奶媽說,「我想葬禮過後你可以只在其他衣服上繫條黑腰帶,也許頭上要扎個黑綢揩,這樣來表示哀嫁。」
諾埃拉沒有說話;她心裡想,只要不嫁給斯蒂芬爵士,她寧願穿黑衣服,甚至是服喪也行。
她沒想到這個假叔叔死的時間這麼巧,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時間了。
奶媽又說:「你一個人不必去下面餐廳吃飯了,約翰森先生已建議你在自己的閨房中進餐。」
諾埃拉知道閨房與她的臥室相連。
但由於這城堡裡房間太多了,看不過來,而且在樓下她可以和伯爵呆在一起,所以她對那間閨房看過一眼。
這時奶媽打開中間的隔門,她看見都房間實際上非常漂亮。用錦繡裝飾的牆壁上有一個金框鏡子,室內擺著法國式的傢俱,壁爐上點綴著德國德累斯頓的瓷器。
「我感到在這房間裡很高興,」諾埃拉笑著對奶媽說,「如果你能和我一起進餐我會更高興。」
「那可不行!樓下那些人會嚇一跳的,」奶媽說,「我要保持我的身份!」
諾埃拉樓住奶媽在她面頰上親了一下。
「你的身份就是和我在一起,」她說,「你使我想起我們一起度過的快樂時光。」
她說著說著,聲音有些哽咽,奶媽趕緊說:「好了,不要自尋煩惱了,能到這裡來不挨風吹雨淋,肚子飽飽的,我們就很滿足了。」
諾埃拉笑了,這真像奶媽的為人,講話總是那麼實際。
因為她想忘掉和伯爵不愉快的口角,就拿起一本書讀起來,一直讀到晚餐開始時分。
有兩個僕人在旁侍候著,她覺得飯萊十分香甜可口,她真希望媽媽能看到她現在的處境。
當她吃完飯,僕人走後,她不知道是否該上床睡覺了。
這時有人敲門,一個僕人進來手裡端著銀盤,盤子裡放著一封信。
「這是給您的,小姐。」
「誰寫的?」諾埃拉問。
「我不知道,小姐。」
等僕人走後她看看信,信上寫著她的名字,她猜想一定是斯蒂芬爵士寫的。
她想再也沒有其他人會給她寫信了。
雖然她曾經接到過伯爵朋友的妻子們的兩份邀請,但那都是寫給林頓的,沒直接寫給她。
這時她真想把那封信扔到火裡燒了。
後來她提醒自己要理智些。
再說這樣做可能會使伯爵更加生氣.她打開信,立刻怔住了。
信箋上中央有一句話。
「立刻到四方來朝殿見我!」
她疑惑地想;這信準是寫給其他什麼人的。
這封信不是像她擔心的那樣由斯蒂芬爵土寫的,而是來自賈斯伯·雷文。
當他們向北進發在倫敦暫住時,她曾見過他的筆跡。
沒錯!他大寫字母的方式與自己的寫法不同。
這時她心裡一悸,她不知道他想叫她幹什麼。
她原以為伯爵已把他送走,不大可能再見到他了。
然而現在他這封信無異是命令,她不敢不從命,她站起身來望了望窗外。
已是黃昏了,初升的星星微弱地在天邊閃爍,她知道月亮不久就要升起來。
「我得去見他一面。」她想。
她擔心,如果不去見他,他會到城堡裡來要求見他。
她到隔壁的臥室披上漂亮的伯斯力布圍巾。
她知道這時奶媽正在樓下和其它僕人一起吃飯,現在神殿那兒只有一個當班的僕人。
她順著側樓梯下來穿過通向花園的門,這個門她曾走過。
雖然建築物已灑下長長的影子,樹木也呈黑色,但她不難穿過草坪。她從那輝煌的噴泉邊走過,泉水仍不斷地噴向空中,這時她來到四方來朗殿。
這是一個四面帶愛奧尼亞式門廓的圓頂建築物,上面雕刻著精美的葉尖。
建築內部因白色和金色交織而顯得更加堂皇。牆壁呈白色,柱子和楣梁呈黑色和金色,非常吸引人。
可是諾埃拉無心觀看,只想著有個人在暗裡等她。
他從一個柱子後面閃身出來,夜光穿過窗子射進來,照在他臉上,看上去十分陰險可怕。
她極力控制自己才沒有跑開。「晚上好,諾埃拉!」賈斯伯說。
「你……為什麼要……見我?」諾埃拉低聲問,「一定是搞錯了吧?」
「我一直等著我那好心、慷慨的表哥外出,」他回答,「當我得知他今晚不在城堡裡,我就抓住這個機會。」
一閃念間,諾埃拉知道在城堡裡一定有他的心腹向他報告伯爵的動靜。
她沒有回答他的話。過了一會,他走到一扇開著的窗子前。
她不知如何是好,也就跟了過去.他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她問:「你……為什麼要……見我?」
「我想要你幫個忙。」「要我幫忙……?」
「這很簡單,」貿斯伯回答,「你那所謂的哥哥欺騙了我,只給一點錢就想打發我,因此我想得到我應得的一份——不管他同意與否。」
諾埃拉吃了一驚。
「你不是說……你要從城堡……偷什麼東西吧?」
「我打算愉的東西多了,」賈斯伯回答,「這樣就需要你的幫助了。」
「不,……當然不可能……我怎麼能……幹這種事?」
「那很簡單,」賈斯伯嘴唇抽動了一下說,「除非你不想繼續呆下去而暴露你的身份。」
諾埃拉心頭一驚。
「你是在……威脅……我?」
「當然,我是在威脅你,」貿斯伯說,「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可愛的小騙子,你只有聽從我的命令,除非你想和你的那兩個疲於奔命的老僕被趕出去餓死。」
他把諾埃拉嚇唬住了,可以看出他很得意。
「你怎能……這樣……卑鄙?人家對我一直很好,你怎會想讓我……幫你……去偷人家的東西?」
貿斯伯獰笑著。
「那好,」他說,「你們這些人都知道沒錢的滋味,所以我想找些東西賣,這城堡裡東西很多,伯爵不會記得。」
「不,當然會記得!」諾埃拉堅持說,「伯爵知道……
他所有的東西,即使你拿了一件最小的裝飾品,僕人也會發現並報告伯爵的。」
「東西不見了,林頓又有什麼辦法。」賈斯伯說。
「你自己已陷得這麼深,我相信你該不會向他報告失竊吧!」
他惡毒地說。
突然,諾埃拉小聲叫起來。「我想出一個主意,」她說,「你沒必要偷什麼了,我可以幫助你!」
「那怎麼可能呢?」賈斯伯問。
「今天下午伯爵告訴我,他父親給女兒留下了一大筆錢,只要他女兒回到家來就可以得到達筆遺產。」
一時間賈斯伯沒開口。然後說:「這當然是我沒意料到的事。當然,錢一到你的手裡時,你願幫助,那我非常感激。」
「我發誓把所有的錢都給你。」諾埃拉以為他接受了她的建議,於是這樣說。
「我可不是傻瓜,」賈斯伯狡黠地笑著,「你的錢是托管給別人的,只能給你一點點來買衣服。對我來說,那只不過是『杯水車薪』。」
諾埃拉深深吸了一口氣,沒開口。他接著說:「我需要的是現金!我馬上就要用,這才是我的本意。」
「可是……你……一定不要……去偷!」她央求著,「我……不能……幫你。」
「你必須按我說的做,」他強硬地說,「你只要把花園的門打開讓我進來,也就是今晚你走的那個門,然後等我走了你再把它鎖上。」
諾埃拉感到自己有些發抖。
「為什麼一定要我那麼幹?」
「對我來說這樣更安全,」賈斯伯說,「等他們發現失竊時,我已遠走高飛了。」「這不好……我知道……這不好!」諾埃拉喃喃地說。
「不要再爭了,照我說的做!」賈斯伯狠狠地說,「伯爵預計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他可能……等安排好葬禮……明天回來。」
「葬禮!什麼葬禮?」
「他叔叔羅勃特去世了。」
她看出賈斯伯瞪著她,好像不相信她的話是真的.「你是說那個羅勃特·雷文死了?」過了一會兒他問。
「林頓說是他父親的弟弟。」
沒想到賈斯伯聽到這兒高興地叫起來。
「羅勃特·雷文死了!」他用明顯的幸災樂禍的口吻說。
「我可沒想到!我還以為他還會拖幾年呢!」
「為什麼?這與你有什麼關係?」諾埃拉問,「這當然與我有關,你這笨蛋!」
「怎麼會呢?我……真不明白。」賈斯伯想開口,突然改變主意說:「不要你來問,你只是照我說的做就是了,明天……。」
「明天?」諾埃拉叫起來,「我以為你今晚來!這要安全的多……林頓……他不在家!」
「我本打算這樣,」賈斯伯說,「但現在我已改變了主意,我要伯爵回來——真的,這十分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