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芭芭拉·卡德蘭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姓呢?」他說。
「真不好意思,我早應自我介紹一下,我叫諾埃拉·沃克菲爾德。」
「聽我說,沃克菲爾德小姐,」雷文先生說,「因為我想這會對你有好處。」
他說的很慢,好像他在尋找適當時字眼兒和考慮應說什麼。
諾埃拉睜大眼望著他。她有一種預感,覺得他對她說的話很重要,但她想像不出他要說什麼。
「兩個月前,」雷文先生開始說,「我去見我的表弟羅紋絲黛爾伯爵。我帶著一項發明計劃,我想或許他會感興趣。」
「發明?」諾埃拉叫起來。
「一種新的望遠鏡,我想這種望遠鏡比現在海軍中使用的任何一種望遠鏡都先進,並且我堅信,如果投放市場,會撈一大筆錢的。」
「那太有趣了。」諾埃拉附和著。
「我消求我的表弟資助我,」雷文先生接著說,「但不必說了,他對這事兒不特別熱情。」
「為什麼?」諾埃拉問。
「因為他像他父親一樣刻薄而又難以對付。」雷文先生尖刻地說。
「我母親認為卡羅蘭表姨的丈夫是非常專橫和嚇人的,」諾埃拉說,「諾埃莉的哥哥也這樣,真太可悲了。」
「許多人說他很可怕,」雷文先生說,「我卻認為很吝嗇。」
「因為他拒絕資助你的發明?」
「我有一個朋友,他是這方面的專家,」雷文先生說,「他認為這種望遠鏡是一種很大的發明,這比現在使用中的要先進得多。」
諾埃拉不知道這些會與諾埃莉有什麼關係。
這時,好像他知道她在想什麼,就說:「經過激烈的爭論之後,伯爵說如果我能生產一種能看得更遠的望遠鏡,那我就應能找到他的妹妹。在他讀他妹妹給他父親的信以前,他也一直沒有聽到過他妹妹的消息。」
「噢!現在我明白了!」諾埃拉說,「那你真太聰明了,能找到這兒。」
「我先到了威尼斯,因為信是從那兒發的,」雷文先生說,「打聽了許多曾認識佛爾伯上尉的人,然後我又追蹤到了那不勒斯。」
「卡羅蘭姨媽和諾埃莉就是從那兒到這兒來的;」諾埃拉說。
「這我明白了,」雷文先生說,「但到了這裡,我發現我的一切努力都白費了。」
「真太遺憾了,」諾埃拉叫起來,「不幸我們無能為力。」
「事實上,我想會有辦法的!」雷文先生平靜地說。
諾埃拉吃驚地望著他。他接著說:「你剛才說你長的非常像諾埃莉。」
「是的,」諾埃拉回答說,「我們就像是雙胞胎。」
雷文先生從椅子上探過身來說:「我有一個建議。」
「一個……建議?」
「我有一個主意,沃克菲爾德小姐,你一定非常需要錢吧?」
「我想……這……是很明顯的,」諾埃拉回答說,「你可以看到我一無所有……沒有東西可賣了。」
「我很清楚,並且你也不應該這麼消瘦。」
雷文先生的目光打量著她,諾埃拉感到自己臉在發熱,她認為他有點扯得太遠了。
「我想我們自己會想辦法。我僅是為你感到遺憾,雷文先生,你的旅行毫無所獲。」她站起身來,但諒訝地發現雷文先生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僅僅抬起頭,看著陽光在她頭髮上閃閃發光,似乎產生了一個光環,籠罩著她那尖尖的消瘦的臉。
「坐下。」他突然說。
諾埃拉吃了一驚,不由自主地坐下了。「現在聽我說,」他說,「要好好弄明白我的話。」
諾埃拉只是望著他,聽他接著說:「羅紋斯黛爾伯爵一直認為他妹妹仍然和她母親及達西.佛爾伯上尉一起生活,他下決心要讓她脫離這種生活。」
諾埃拉聽著,眼中有一種迷惑的神情。
「我向伯爵保證找回他的妹妹,唉!但她已不在人世了。
不過,我想上帝真是大慈大悲,為我找來一個替身。」他說著嘴唇抽動了一下,這時他看到諾埃拉沒聽懂他的話,就又說:「我建議你代替你的表妹。」
諾埃拉驚恐地望著他,「我……我不明白!」
「我想你已明白了。」雷文先生糾正道,「你已經看到那張小照片了,你一定知道沒人會懷疑你就是照片上的人。」
「你……你在說些什麼呀?」諾埃拉說。
「好好想一想,」雷文先生尖聲說。「羅紋斯黛爾伯爵想要找到他的妹妹,我可以回去覆命說他妹妹已去世,他再也見不到了。」他停下來笑了一下說,「也可以帶回去一個非常像他妹妹的人,你剛才不是說過嗎,你倆幾乎就像雙胞胎。」「你是說……要我偽裝成諾埃莉?」諾埃拉倒吸了一口氣。
「不是我要你偽裝,」雷文先生說,「我是告訴你,如果你不願這樣做,那你真是頭號大傻瓜。」
「不……決不能……我怎能做這樣的事?」諾埃拉叫起來。
雷文先生站起來:「要是這樣的話,那我只好認倒霉白跑一趟。但我只希望你,沃克菲爾德小姐,像現在這樣等著餓死。」
雷文先生彎下腰撿起帽子,往門口走去。
正當他走到門口時,諾埃拉好像自言自語地說:「我怎能……幹這樣的事?這多麼虛偽……不道德。」
「對誰不道德?」雷文先生說,「對你自己?還是對你的僕人?我可以想像他們也和你一樣餓的皮包骨。」
當他提起她的僕人,使諾埃拉心中起了一閃念:她決不能眼看著奶媽和霍金斯餓死。只要有辦法一定不能這樣。
就在今天早上奶媽把那發霉的麵包烤了又烤,還加上霍金斯昨天捉的一點點魚送上來做為早餐時,她還說:「所有能吃的都在這兒了,如果你要上帝發點慈悲的話,你可以告訴上帝,這些東西實在少的太可憐了。」
諾埃拉低頭望著盤了。奶媽接著說:「除了白水沒什麼喝的了,兩天前茶就用完了。我想,早餐如果沒有茶,還不如早些進墳墓的好。」還沒等諾埃拉回答,她就走出房間了,諾埃拉清楚地知道喝不到茶,對奶媽來說比缺什麼都苦。
她肯定霍金斯也會和奶媽一樣這麼想的。
當就著那一點魚吃完那塊沒有利奶油的麵包時,她決定再也不能這樣過下去了。如果還這樣下去的話,就會像奶媽說的那樣,「不久就會進墳墓了」。
這時她凝視著雷文先生,想著,如果照他說的做,那不僅會解救她自己,也會救了奶媽和霍金斯。就在頭天前半夜,她不能入睡,也一直在考慮他們的事。他們是那麼忠誠,在母親此後雖然一直沒有得到工錢,卻從不抱怨。
就他們以往的處事觀點來看,他們覺得總會有什麼轉機的,雖然他們不知具體是什麼。
現在可有了解救的辦法了。諾埃拉用顫抖的聲音懇求地說:「你能否……再解釋明白一些……你要我做的事嗎?」
雷文先生臉上掠過一絲看不見的微笑,他走回到椅子前坐下來。
「事情經過很簡單,」他低聲說,「就是你提到的熱病奪走了卡羅蘭,也就是羅紋斯黛爾伯爵夫人和她的好朋友,沃克菲爾德夫人的生命。」
他停頓了一下,接著說:「當我到這兒時,你正處於絕望的境地,不知該怎麼辦。」
「可是……如果我冒充諾埃莉……伯爵一定會疑心的。」
「為什麼會疑心?」雷文先生問道。「他母親在他十一歲時就帶著他兩歲的妹妹出走了,從那以後再也沒見過他妹妹。」
「但是……」諾埃拉又說。
「不要總是『但是』、『但是』的,」雷文先生打斷她,「他們不會指望你詳細瞭解這個家庭的,你現在瞭解的已經夠了,因為你媽媽決定與達西·佛爾伯一起生活後,你的親戚都認為這是個罪孽,你媽媽當然也不會向你談起她的過去的。」
「我可以理解那些親戚……當時的……震驚。」諾埃拉喃喃地說。
她記起她母親第一次講起卡羅蘭的行為時,自己的感覺。
「他們不大可能問起這件事。」雷文先生說。
「好吧!我想我們應盡快啟程去約克郡,『你哥哥』正等著你呢!」諾埃拉輕輕叫了一下。
「但是……我不能就……這樣走啊!」
「為什麼?」他問,「我想留在這兒的一切對你都無關緊要了。」
諾埃拉目光恍惚地望著她周圍,然後說:「你知道我必須帶著……奶媽和霍金斯。」
「我的老天!那真沒必要!」雷文先生說,「我可以給他們些錢,他們可以再找其它的活於。」
「不……不!那不行!」諾埃拉叫起來「他們必須跟著我……否則我也……不去!」
「那不可能,」他說,「因為那樣就要讓他們知道這個秘密了。」
「我絕對信任他們兩個!」
她看到他有難色就接著說:「我剛出生時奶媽就來照看我,而霍金斯是從爸爸在軍團時就跟隨著他。」她輕叫一聲接著說:「他們一直這麼忠實……對我那麼好,……要麼讓他們和我一起走……要麼我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