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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文 / 芭芭拉·卡德蘭

    事實上,當她到來時身上僅存有幾英鎊了。

    她們四個人都明白她們不可能永遠像現在這樣一起生活下去。一天早上,佛爾伯夫人收到一封信,當她看完諒喜地叫了起來。

    「好消息!」她叫道,「天大的好消息,愛爾麗!你會和我一樣高興的!」

    「什麼好消息?」沃克菲爾德夫人間道。

    「我的一個朋友,一個非常要好的朋友李奧·羅斯曼明天就要到英國了,他希望馬上能和我見面!」

    她望著女兒諾埃莉繼續說:「你記得嗎?親愛的,我們離開意大利時在他的別墅留了一封信,說我們將回英國,並希望定居在這兒。」

    當她向沃克菲爾德夫人解釋時,她的語調中有一種從未有過的口氣。

    「當時他在非洲,所以直到一個星期前回到那不勒斯時才見到我的信,現在他馬上趕來了,我們會有好日子過了!」

    「卡羅蘭,你的意思是不是說你要嫁給這位紳士?」沃克菲爾德夫人輕聲地問。

    卡羅蘭諒異地望著她,然後說:「和他結婚!不,那不行!他已結婚了。但他很富有,非常富有!他一直是一個忠實的……朋友。」

    卡羅蘭在「朋友」這個詞前停頓了一下,這比她說的什麼話都更說明問題。

    諾埃拉有些迷惑,但她母親很明白,當她站起來時,眼睛中流露出不贊成的神情。

    「我希望你不會感到失望,親愛的卡羅蘭。」說完後停頓了一下,她走出房間。第二天早上卡羅蘭和女兒諾埃莉雇了一輛驛遞馬車前往伍斯特,羅斯曼先生信中說他將在那裡的最好的旅館中等待她們。

    「他一定希望我們立刻一起和他去倫敦,」卡羅蘭自信地說,「我們得派人來取其他的行李。當然,我希望他會給我們買一切必需品。」

    她和諾埃莉帶了足夠兩三天的衣服,坐上馬車啟程時,她們都很興奮,而諾埃拉也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明白她母親對眼前發生的一切是多麼不高興。

    她們回到客廳,沃克菲爾德夫人突然說:「唉,我親愛的,如果你能有機會認識我年輕時的那種朋友我該會很高興的。」

    「他們是什麼樣的人?」諾埃拉問道。

    「他們都是讓人敬佩的女士和紳士。」

    她握住女兒的手,把她拉到身旁的沙發上。

    「聽著,諾埃拉,」她說,「你已經快十八歲了,也很懂事了,你會明白有些人在他們一生中常做一些古怪的事,有時甚至是錯事。但這與我們無關!你一定要永遠做一個行為端正的好人。」

    「那當然,媽媽!」

    她的母親語言真摯。過了一會諾埃拉說:「是你的表妹卡羅蘭讓你不痛快了吧?又為什麼?你是不是認為她這麼激動地要去見那位紳士不大妥當吧?」

    她停了一會,看到她母親不想回答。

    後來她說:「我愛卡羅蘭,自從我們還是孩子時就這樣,但你,我親愛的,必須要知道她拋棄她的丈夫與一個不能和她結婚的男人出走是不對的。」

    她稍微停頓了一下,很明顯她在考慮用什麼合適的字眼兒,然後接著說:「不管他是誰,去和這位紳士見面並要他來照顧她是不對的,因為他是有妻室的人。」

    「我明白你的意思,媽媽!」過了一會諾埃拉說道。

    「愛情是一種奇妙的感情,」她母親繼續說,「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當一個人正戀愛時,周圍一切在他眼裡都會變形,就會不顧其它一切只看到愛情的光輪和幻境。」

    她吸了一口氣,接著平靜地說:「但愛情是上帝賦於我們的,如果我們濫用,甚至做些不道德的事,那我們就是在褻瀆神靈,褻瀆美好的感情。」

    諾埃拉看上去有些驚奇,她母親彎下腰親了她一下。

    「我全心全意地祈禱,」她說,「將來你會遇見和愛上一個和你父親一樣高尚的好人。那時你就會明白,任何違反上帝意願的愛情都會使接受這種愛情的人身敗名裂。」

    沃克菲爾德夫人說完話後就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出去,她怕女兒看見她的眼淚。

    她走後,諾埃拉把媽媽說的話琢磨了好一會兒。

    她情不自禁地想,諾埃莉真是不幸,她不能堂堂正正做她生身父親的女兒,得到她本該擁有的一切。

    「或許將來有一天他會原諒卡羅蘭姨媽的。」諾埃拉充滿希望自言自語地說,「那時諾埃莉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過著她所渴望的奢華的生活了。」

    因為她自己以前從不知什麼是奢華,所以她並不想得到它。但她卻不知道,就在這時災難即將來臨,命運將會改變她的生活。

    卡羅蘭和諾埃莉只去了三天就回來了。

    當諾埃拉跑去開門時,她意識到可怕的事情發生了。

    她們進屋時臉色蒼白,心煩意亂,卡羅蘭在客廳中一坐下,她的腿就幾乎站不住了。她對沃克菲爾德夫人說:「我幾乎不忍心告訴你——我自己也不能相信,李奧.羅斯堡先生死了。」

    「死了!」沃克菲爾德夫人驚叫起來。

    「今天清晨他死了,然後我們就迅速離開了。」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非洲傳染上了一種熱病,本該一回到那不勒斯就去住院,但看到我的信,就下決心來這兒幫助我,我在信中是這樣要求他的。」

    卡羅蘭說不下去了。停了一會,她才抑制自己繼續說:「來英國的路上他病情惡化,體內隱藏的病毒已擴散到全身。」

    她嗚咽著繼續說:「當我們到那兒時,他的男僕告訴我們他的病情很重,已請醫生看過了,但醫生對此病束手無策。」

    當卡羅蘭繼續說下去時眼裡充滿淚水:「他與疾病作了鬥爭,用做生意時的那種決心爭取活下來,可他還是死了!我覺得是我害了他,但他已不在人世……

    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卡羅蘭放聲哭了起來,沃克菲爾德夫人把她抱在懷中,「……太突然了,太意想不到了。」她低聲說。

    「唉!愛爾麗,我該怎麼辦呢?他是我最後的希望,現在我只想早一點死才好!」

    沃克菲爾德夫人盡力安慰她,因為知道她已筋疲力盡了,就勸地上了床。

    第二天早上諾埃拉一醒來就驚聞卡羅蘭母女倆都傳染上了奪去奧·羅斯曼性命的那種熱病。請來了當地醫生,但他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是建議臥床休息。

    醫生開了一些藥,但在沃克菲爾德夫人看來只不過是些帶顏色的藥水。

    沃克菲爾德夫人堅持不讓諾埃拉靠近她們母女二人,說只要她自己就完全可以照料她們了。

    諾埃拉一定不肯,但她母親卻不讓。

    「不准你進她們的房間,我親愛的。」她對女兒說,「你可以幫助奶媽在廚房做飯,把食品端到樓上來,但你靠近她們,那我就要非常非常生氣了。」

    「好吧,我聽你的話,媽媽,」諾埃技回答道,「但你也要注意不要過累了。」

    後來她母親由於過於勞累而且身體也不好,也染上了熱病。卡羅蘭和她的女兒相差不到幾個小時之內就先後去世,但屍體還來不及抬走,她母親也病逝了。

    起初諾埃拉認為這只不過是一場永遠做不完的惡夢。

    葬禮結束後,她和奶媽孤獨地身無分文文在空蕩蕩的房間裡時,她們才發覺,日復一日,生活變得更為艱難了。

    第二章

    「我必須弄些錢!」諾埃拉自言自語地說。

    她不知道這所房子裡還有什麼可賣的東西。

    實際上她這樣打算也沒什麼用了,因為她把她母親臥室及其它房間可賣的東西都已賣光了。

    奶媽早就說卡羅蘭及諾埃莉的衣服也應賣掉留著實在沒有什麼用處。然而諾埃拉猶豫了好一陣才同意。

    「也許這些衣服……帶有病菌會傳染別人的。」

    「我們已經打掃了房間,」奶媽說,「為了保險,我還是把這些衣服去曬一曬。」

    醫生曾強調說,卡羅蘭及諾埃莉的房間一定要進行消毒。房間被關上,裡面燃起了帶怪味的消毒劑。這種氣味透出來瀰漫了整個房子。

    門窗全部被打開了,並且她們盡可能地在戶外呆著,這樣諾埃拉才感覺到逐漸聞不到那種死人的氣味。

    奶奶已把卡羅蘭姨媽和諾埃莉的衣服拿出去放在花園的繩子上晾曬,一直晾了三天諾埃拉才覺得不會再帶有傳染病菌了。

    她把衣服賣給那個每星期只到村裡來一次的搬運夫,換幾個先令,這個搬運夫只要能賺錢什麼都願意買。

    然而諾埃拉卻不得不把那件晚禮服留下,因為那件精製衣服過於袒胸露肩,英國文雅的姑娘是不會穿的。這樣,晚禮服依舊還桂在卡羅蘭住過的房間內。

    她也把屬於沃克菲爾德夫人僅存的睡衣給搬運夫拿走了。把這麼多衣服都處理掉使諾埃拉傷心,但此刻吃比穿要重要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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