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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文 / 芭芭拉·卡德蘭

    「是的,我寫信給了卡羅蘭,」沃克菲爾德夫人說,「她回信說真是奇怪的巧合,她也已經第二次懷孕,她在結婚後九個月已經生了一個兒子。」

    沃克菲爾德夫人回憶過去,繼續說到她和她表姊每隔一星期通一封信,互相傾訴感情和想法的。

    後來,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她們的信是同時寄給對方的,當羅紋斯黛爾伯爵夫人在約克郡打開她的信時,她也正在伍斯特郡打開卡羅蘭的信。

    兩人在信上談的是同一件事:「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醫生說大約就在聖誕節或聖誕節前後,並且我相信,親愛的,你的分娩日期也一樣;因此我想如果是男孩我們就叫他諾爾,如果是女孩就叫諾埃拉吧。」

    「我們有同樣的想法,而且說些同樣的話,其實也不足為怪,」沃克菲爾德夫人說,「因為她和我一直是非常知心的。」

    然後她笑了笑,繼續說:「我們不光思想接近,而且長的也相似。我想我倆都期望我們的孩子也長的相似,儘管她們不是一個父親。」

    諾埃拉慢慢長大了,一直對同日出生,但未曾見面的諾埃拉·雷文存有強烈的好奇心,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

    最終,她媽媽用低而發顫的聲音告訴她以後發生的事情。在羅紋斯黛爾伯爵夫人生了女兒兩年後,她發狂似的愛上了另一個男人。

    她和他的丈夫在紐瑪克特的賽馬會上遇見了那個男人,達西·佛爾伯上尉是一個英俊時髦的浪子,他每到一處就會甩下一大串心兒破碎的癡情女子。然而他非常有魅力,以至於在社交場上不論男女都很喜歡他和樂意與他接近。

    他出身上流社會,但卻是個賭徒。只要一提起他的名寧,他那些正統的親戚們就會嗤之以鼻。

    但他卻絲毫不在乎,仍然過著浪蕩的生活。因為他是個運動健將,所以賽馬會收了他當會員、連聖·詹姆斯那兒最為嚴格的俱樂部也不排斥他。

    對女人來說,他嫻於辭令,風度迷人,所以卡羅蘭在約克郡孤獨地生活了兩年之後愛上他是毫不為奇的。奇怪的是他也一條心都放在卡羅蘭身上了。

    「對我,並且我相信對所有人來說,最恢駭的是當她和達西·佛爾伯上尉出走時竟把她的女兒諾埃拉帶走了。」沃克菲爾德夫人低聲說。

    「真的,媽媽?大家真覺得很震驚嗎?」諾埃拉驚叫起來。

    「當然是這樣,」她母親回答道,「伯爵當時很氣,氣得要死。」

    「後來又發生什麼事呢?」諾埃拉問。

    「卡羅蘭寫信告訴我他們即將出國。首先去巴黎,然後到佛爾伯上尉能夠繼續賭博的歐洲許多國家。」

    「為什麼伯爵不和她離婚呢?」諾埃拉問。

    「每個人都預料他會這樣做,」她母親答著,「但他非常高傲,他不願到國會上院提出訴訟,那樣這個醜聞就會張揚開了。」

    「後來又怎麼樣了呢?」

    「此後卡羅蘭下落不明,幾年間杳無音信。」沃克菲爾德夫人的聲調使諾埃拉明白她當時是多麼惦念她。她繼續說:「後來,有一年聖誕節她寫信給我,告訴我她女兒非常漂亮,還非常想知道是否像你。」

    「當然,那是一定的。」諾埃拉興奮地說。到後來她才意識到這一點。

    當時她只聽她的母親解釋下去說,她的表妹卡羅蘭放棄了她的貴族稱號,而自稱佛爾伯夫人。

    「她希望,」沃克菲爾德夫人說,「在國外所遇到她的人都不知道和她在一起的實際上不是她的丈夫。」

    「那麼卡羅蘭留下的兒子後來怎樣了?」諾埃拉問。「當然,她把他留給他的父親,他是爵號的繼承人,」

    沃克菲爾德夫人歎了一口氣說,「我常常惦記,沒有母親他會不會感到孤獨和憂鬱。」

    這一切簡直就像一本吸引人的小說,只是情節太複雜了。

    諾埃拉當時並沒有在意,直到一年前出人意料地佛爾伯夫人和她的女兒突然光臨她家。

    那是一個傍晚,諾埃拉正和她母親坐在客廳裡的壁爐前。

    她們正在考慮怎樣把一件裙子改得時髦一點,突然前門傳來敲門聲。

    「我挺納悶,這會是誰呢?」沃克菲爾德夫人說。

    「我去開門,媽媽,」諾埃拉答道,「奶媽正忙著在廚房準備晚餐。」她迅速地離開小客廳,穿過狹窄的門廊,開了前門。

    使她大吃一驚,門口停著一輛馬車。站在門口的是一位太太,身上裹的很嚴實,大概是覺得很冷,身旁站著一個少女。

    她驚訝地看了她們好一會,才聽那位太太說:「你一定是諾埃拉吧?」這時沃克菲爾德夫人已來到門廳,驚喜的叫了起來:「卡羅蘭!真是你嗎?」

    「正是我,我是來投奔你的!」

    兩位太太擁抱,而這時諾埃拉卻驚奇地注視著與她同名的姑娘。

    毫無疑問,她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這位諾埃拉,她母親叫她諾埃莉,有與她相同的淡色的頭髮、暗藍的眼睛,連那微笑也出奇的像她。

    「我們是雙胞姊妹吧。」諾埃莉說。

    當沃克菲爾德夫人引導她們走到火爐旁時,那個雇來的車伕開始把衣箱卸下來。

    她們的經歷講起來就話長了,充滿著悲傷。

    達西,佛爾伯上尉隨著年齡的增長,賭博的癮頭也更大了。

    雖然佛爾伯夫人是輕聲對她表姐說的這些,但諾埃拉也偷聽到了。

    他曾不得不往女人身上打主意來還債。後來在一次賭牌時五人發生了激烈的爭吵,最後導致決鬥。

    他的妻子簡直要急瘋了。然而她又抹去眼淚笑了,因為她知道他曾一次又一次地決鬥,再有一次也沒什麼關係。

    但現在卻不同了,他也上了年紀,而他的對手不僅年輕而且槍法比他好,這樣,佛爾伯上尉在決鬥後三天就死去了。

    卡羅蘭和諾埃莉發現自己的確是不名一文了。

    「我想在那不勒斯我們有許多朋友,當時我們就住在那兒。」卡羅蘭說,「但他們卻像流雲消散而去,那時我才意識到我和諾埃莉唯一的生路就是回英格蘭來。」

    「這個決定是很明智的。」沃克菲爾德夫人說。

    「我們沒有錢,」卡羅蘭繼續說,「也不知道能向誰借一些。」

    「你們當然可以在這兒住下。」沃克菲爾德夫人熱情地說。

    「親愛的愛爾麗,我知道你會說這樣的話,但我實在不情願勉強你。」

    「哪裡是勉強,能和你重聚真太好了。」

    諾埃拉想,有卡羅蘭表姨陪伴她母親一定會很快樂,再說她也願意與諾埃莉一起玩。她們長得很相像,但由於諾埃莉在歐洲生活過,所以看上去要更成熟一些。

    她曾見過許多人,跑過一個又一個賭場。她講了一些諾埃拉從未聽過的事,並且總是流露出一種玩世不恭的神情。

    當然,這些與她那漂亮的臉蛋兒是很不協調的。她曾聽到諾埃莉稱呼佛爾伯上尉「爸爸」,雖然他並不是她真正的父親。

    「我爸爸真是到了窮途末路。」她對諾埃拉說。

    「你們的日子一定是……非常困難的。」諾埃拉遲疑地說。

    「有時簡直就是生活在地獄!」諾埃莉回答,「我們不得不常常向別人要一口飯吃,要不就是挨餓!」諾埃拉注意到她那語調有些異常。當她們相互更加瞭解後,一天晚上,諾埃莉向她吐露了真心話:「天天都要為吃了上頓沒下頓發愁,簡直讓我煩透了,在成尼斯時,我給我真正的爸爸羅紋斯黛爾伯爵寫了一封信。」

    諾埃拉屏住呼吸:「你還真夠勇敢的呢!」

    「我告訴他我很痛苦,在歐洲各個賭場轉來轉去,我問他是否允許我回家。」

    諾埃拉又一次屏住呼吸。

    她的第一個念頭是諾埃莉背著她母親做這樣的事是非常不忠實的。後來她理解了諾埃莉:經常身無分文是很困難的,再說佛爾伯上尉又不能與她母親結婚,可自己又總是要裝作他的女兒,這日子有多難過!「我想你會知道,」諾埃莉繼續說:「我其實是諾埃莉·雷文小姐。」

    「我從未想過那些。」諾埃拉叫起來。

    「話說回來,達西·佛爾伯雖然已死了,我還應該照顧媽媽。」她又歎了一口氣。

    「很明顯我爸爸決不會原諒她私奔的事,並且她的親戚也不會同她講話,所以我沒有別的辦法,只得像原先一樣混日子!」

    「啊!諾埃莉,我很同情你。」諾埃拉說,「但也許會有轉機的。」

    「什麼轉機?」諾埃莉問道。

    誰知後來發生的事情不僅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而且還是個大災難。

    話說當時,他們勉強維持了幾個月的苦日子,靠的只是沃克菲爾德夫人那筆錢數不多的養老金,她們常常絮叨著怎麼才能掙點錢為生。

    沃克菲爾德夫人知道卡羅蘭把她的皮衣服和其他任何值錢的東西都賣了才付出了回英格蘭的路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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