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獵夫記

第16頁 文 / 芭芭拉·卡德蘭

    「連拜倫爵土都被它驚住了!」愛芙琳這樣告訴安妮妲。「而且,他只有在卡洛琳·藍普夫人厭倦之後,才准她和別人跳這種舞。」

    雖然拜倫爵土前年便已離開倫敦前往意大利,但是有關他和卡洛琳·藍普夫人的醜聞依然為倫敦人所津津樂道。安妮妲對這位有名的大詩人和那場桃色糾紛的女主角早就耳聞,但是她實在沒有心情去管他們後來如何如何:目前她只關心怎樣不讓凱柔和雪倫沾了任何風言風語。

    同時她還有樁擱不下的心事:但求這個想到就做的雪倫,不至於把她的青春美貌、智慧和魅力浪費在那些沒有希望的年輕人身上。

    「畢竟,」她低喟了一聲,好像自言自語,「我們只有一點點時間了。」

    兩個月……只有兩個月,在這區區兩個月中,她必須為凱柔和雪倫找到乘龍快婿!假如失敗了,她們就只好回到那個窮鄉僻壤去——孤孤寂寂的在陋室裡渡過一生。

    這種後果她是從不願想的,但是這種恐懼感卻不放過她,就好像要提醒她似的,在她腦海裡總是不時出現。

    時鐘每滴答一聲,就好像在警告她期限又近一點——等到她們把錢用完時,就算公爵不惡言相向,她們也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為了慎重其事,安妮妲已經去把所有有關依凡·勃肯特夫伯爵的資料都找來了。

    她探知,他來自俄國一個非常高貴的家族,但是卻沒什麼錢,而且還只是個初出道的外交家罷了。而倫敦社交界早已流傳,他仗著一表人材和與生俱來的魅力,有心娶位英國貴族,好賺得一大筆陪嫁。

    關於這一點,安妮妲對雪倫也說得一清二楚了,可是此刻,在舞會上,她竟又和伯爵在一起,並且依然一副快樂稱心的樣子。

    「她怎麼來到這種地步,也不想想,今晚是怎樣一個晚上?全倫敦的重要人物都在這裡了!」安妮妲禁不住自問,「有哪一個女孩子能像她那樣幸運,連攝政王閣下都趕來參加她的舞會?還有哪一個女孩子能夠在開個舞會之後,便會得到倫敦所有名流的邀請?」

    安妮妲決定要和雪倫好好一談,於是當她的妹妹隨著舞伴繞過舞池來到她身邊的時候,她走了過去。

    伯爵看見她後便停了下來,但是他的手臂依然圍在他舞伴的腰上。

    「你的裙擺被絆住了。」安妮妲說。一邊假裝去整理它,然後趁著雪倫回頭,便湊近前去,壓低著嗓子,在她耳邊說:「去和公爵跳舞!假如他沒來請你,你必須去請他!」

    她沒等她回答,便側身後退了,好像已經完成任務似的,還對伯爵笑了笑。

    「希望你玩得很好!」她說。

    「哦,太好了,我這輩個從沒象此刻這樣快樂呢!」

    他一面說,一面禮貌地欠了欠身,但是等到準備繼續跳下去的時候,這支曲子已經過了。

    「你跳得棒極了,簡直出類拔萃:」就在樂隊停止演奏的這一晌,安妮妲聽到他對雪倫說,「我有幸再和你跳一支舞嗎?」

    安妮妲能夠感覺出雪倫又要答應了,於是她伸出手,摟著她妹妹的肩膀,說:「我想,親愛芙琳了。」

    她還沒說完就看出,雪倫似乎要拒絕她的樣子,正在這個時候,她身邊有個聲音突然響起:「愛芙琳要我來看看,你們兩個是否都有舞伴了?」

    竟然是公爵!安妮妲立刻回答說:「我們都有,閣下。

    但是我們當然還等著主人帶我們步下舞池,我想,這樣比較對吧!」

    「我一向都沒有這樣的規矩,」公爵回答說,「但是,我當然可以,假如你……。」

    安妮妲明白他準備邀請她了,於是她迅速把雪倫推向前。

    「雪倫一直都希望,您閣下能和她跳上一支舞,」她說,然後又望望雪倫,「是不是這樣,親愛的?」

    同時,她握住妹妹手臂的手指猛然加了幾分力氣,雪倫也只好馴服地說:「假如你不認為我夠重要的話,我就要非常失望了,閣下。」

    「我想,既然我們談的是禮儀章程,」公爵輕鬆地說,聲音裡含著一股笑意,安妮妲一聽就明白,他已經知道她正在做什麼樣的手腳。「那麼我應該按著順序一個一個來,首先我該帶的應該是老大。」

    安妮妲看著他,發現他嘴角上又浮起那一絲惡作劇的微笑,便馬上猜到,他也明白了她最不喜歡做的事便是和他跳舞。

    「這是我的榮幸,閣下,」她說,「但是很不幸的,我已經答應別人了。」

    她一面說,一面慌亂地向四面張望,企圖在附近或在那些正伴著舞伴回座的男士們中間,尋找一張熟悉的面孔,但她一時之間實在搞不清楚誰是誰。然後,就在她身後,一個她最不喜歡聽到的聲音響起了:「我想,美人兒,你所答應的是我吧!」

    安妮妲朝著聲音迅速地望去,果然,她看到了那個在她第一個晚宴上,便弄得她不愉快,令她頗感厭惡的克洛赫德伯爵。

    除此之外,她在阿美社又遇見過他一次,只是那時他一直都在和卡絲拉特夫人及費爾法絲公主談話,只對她遠遠地行了一禮,並沒近前與她談話或邀她跳舞。

    顯然他己聽到她對公爵所講的話了,這下再要拒絕他可就不能了,其實這樣也好,這樣公爵便必須請雪倫跳舞了。

    「你說對了,閣下。」她說,「我一時糊塗把舞伴都弄混了。」

    「別去管那些人了,我們只要自已玩得高興就好。」克洛赫德伯爵這樣回答說。樂隊已開殆演奏,安妮妲望都沒有望公爵一眼,便隨著克洛赫德伯爵走下舞池。

    他跳得很棒,這令她大感驚訝。但是她覺得愈發不喜歡他,連讓他的手觸到,都會令她噁心,雖然他是裁著手套的。

    幸好這一支舞不是華爾滋,不需要貼近著跳,而是一種方塊舞,因此兩人也沒有什麼機會好交談。

    等到一曲終了,克洛赫德伯爵托著安妮妲的手肘,很技巧地把她帶出舞池,跨出落地的法式長窗,進入花園。

    她卻沒注意他要帶她上哪兒去,因為她在跳舞時,只顧著四處尋找雪倫和公爵的身影,看他們是否正如她所希望的一起共舞,而沒能專心。

    舞池內擠滿了人,她沒辦法找到他們,就在那時,她卻好像看見了凱柔白色的身影正消失在花園小徑的一端。

    直等她追到花園中央,才看出那位此刻正和男伴觀賞噴泉的女孩並非凱柔,她只不過穿了與凱柔相似的衣服罷了。

    安妮妲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終於把心事放下,這時她才注意到,她和伯爵疾走了那麼久,卻還沒有說上一句。

    她轉過身來,第一次拿眼仔細打量他,在燈籠的照亮下,她可把他看得一清二楚了。

    那張臉要比她所記憶的更討人厭:深陷而有著發黑眼眶的眼睛,和那充滿肉慾的厚嘴唇。她暗自皺起了眉頭!

    「你是不是一直都這樣子監護你的妹妹?」伯爵這時才開口問道。

    安妮妲一時被問住了。她沒有想到,伯爵竟會注意到她追蹤那位女孩子的舉動。

    「凱柔和雪倫太年輕了,」她回答,「卻又生得那樣漂亮,再說,這又是她們第一次來倫敦,我不得不格外照顧她們。」「那麼又有誰來照顧你呢?」伯爵又問。

    他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聲調特殊,又是那種愛撫的聲音,她不悅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我敢說,我自己絕對能夠照顧自己!」

    「這樣就好了!」他輕笑了一聲,「來,過來這裡,我有事情要對你說。」

    他一面說著,一面拉起她的手,往一條小徑走去。安妮妲妲又心不在焉了,她的心思又完全落在凱柔的身上。

    直到走盡了小徑、置身於一座設有座椅的小亭子裡時,她才突然警覺。她甩脫了他的手,說:「我必須回舞廳去了!」

    「急什麼?」伯爵仍是一派悠閒。

    「當然急啦!閣下,」安妮妲立刻辯駁:「下一支舞就要開始了,我的舞伴正在找我呢。」

    「讓他去找吧,我想和你談談,安妮妲,只有在這裡,我們才不會被別人打擾。」

    她注意到他喊的是她的教名,便有點不高興地說:「我們只不過見過兩面次而已,閣下!」

    這次,伯爵對於她的話並沒有裝得聽不懂的樣子。

    「關於這點,我也正想和你談談,」他仍然堅持地說:「我們還是坐下的好。」

    他一面說著,一面故意擋住了安妮妲的歸路,安妮妲很想發作,但是還未弄清他要跟她說什麼之前便跟他瞪眼挑眉,則未免太孩子氣了!

    她在鋪著椅墊的椅子上坐下,然後勉強的開口說話:「剛才我還在一意防止凱柔上這種地方來!」

    「是的,你已經告訴我凱柔還十分年輕,」伯爵一下子抓住了她的話柄,「而你則可以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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