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芭芭拉·卡德蘭
她把頭別開,不想讓他看到她害怕的表情。這時,他換:了另外一種聲調說:
「今晚我不想讓你不快樂,我送你一件可以取悅你的禮物吧!」
他一面說著,一面從口袋中拿出一樣東西,然後拿起她.的左手,把一枚戒指戴在地手指上。
好一會兒,塔笛卡只感到非常討厭他碰到她。
她看見戒指是一顆很大的綠寶石,大得使她的手看來更小更脆弱,不過卻增加了它的美。
那顆綠寶石四周鑲著鑽石,不但閃閃發光而且似乎還有深度。
「這是我們家傳的,」克勞利爵士解釋給她聽。「另外還有一根發替、一串項鏈、一隻手鐲以及一些笑飾物,是一套的。塔笛卡,沒有任何寶石比綠寶石更配你了。」
塔笛卡不回答,她在想:綠寶石雖然漂亮,但卻會變成一條被這個男人繫著的鎖鏈。跟他那樣接近,使她感到戰慄和恐懼。
「現在,你要謝我吧?」克勞利爵士問。
她正在沉思,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直至他用一隻臂膀圍住她。
她死命地掙扎,但是太遲了。他粗魯地把她拉近,緊緊地摟住使她不能動彈,然後用手把她的小下巴抬起,使她面向他。
他看著她好一會兒,他眼中的表情使她感到從來不曾這樣驚慌過。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人,他是陰險而邪惡的,他使得她感到被捕和無助。
「你逃不掉的,塔笛卡!」克勞利爵士說,他彷彿看穿了她的心事。
於是,無論她怎麼掙扎,他的嘴巴終於覆在她的唇上。
他的雙唇是有力的,獸性的而貪婪的。塔笛卡從來不曾接過吻,不過她也察覺得出他嘴唇所顯露的慾念。
克勞利爵土對她只有肉慾而無愛情這使她感到更加殘酷。
他的態度使得即使純潔無邪如塔笛卡都知道這是猥褻和淫蕩的。一個正當的男人不應該對一個他想娶為妻子的女人這樣做。
她以超人的力量緊閉自己的雙唇,同時還使自己全身僵直。
她的整個身體都是硬直的,她集中每一條神經來拒抗他,而不徒勞無功地在他的強力下掙扎。
有好一會兒,他沉灑在自己的情慾中而沒有察覺她的作為,然後他抬起頭來望著她。
「原來你恨我恨到這樣!」他大聲地說。「但是,我告訴你,塔笛卡,我終會征服你的。我將會把這件事當作我這一生中最感興趣的事去做。」
第四章
那個晚上塔笛卡睡得很少,一睡著了便醒過來。她有一種恐怖的感覺,覺得自己在被人追逐,卻又沒有辦法逃脫。
八點鐘的時候,艾倫捧著她的早茶進來。她從床上坐起來,說:
「艾倫,我快要絕望了!我知道媽媽也不願意我嫁給克勞利爵士的。但是,我怎麼辦呢?」
艾倫放下一個托盤,那上面有一壺茶、一隻杯子、一小瓶牛奶,還有一片很薄的塗著牛油的麵包。她走到窗前,把窗簾拉開。
「我整晚都在想你的事,塔笛卡小姐。」她用擔憂的聲調說:「我認為你是無能為力的。」
「我不會嫁給他!那是不可能的!」
「你為什麼這麼討厭那位先生呢?」
「我也說不上來,」塔笛卡回答。「不過我知道這個人是陰險而邪惡的,他使我害怕。你知道我判斷人從來不會錯的。」
「那是真的,塔笛卡小姐,」艾倫說。「你的母親也一樣。有時她會對我說:『艾倫,那是個壞人!』結果她總是說對了。」
「嗯!我也知道克勞利爵士是個壞人,所以我不要嫁給他。那是我絕對無法做到的,否則我寧願死。」
「不要這樣說!」艾倫急急地說。
「我說得到做得到,」塔笛卡固執地說。「我寧可自殺也不要嫁給這樣一個人。」
「即使這樣說說,對上帝還是有罪的。」艾倫責備她。
「那麼你幫我忙!」塔笛卡大聲說。,「幫我想辦法逃走!」
艾倫作了一個無助的手勢,當她望著黑髮垂肩;坐在床上的塔笛卡時,她和藹的臉顯出深受困惱的神色。
她的黑眼中帶著痛若的表情;當她在絕望中時就更像俄國人、更像她的母親。
「不要難過,親愛的孩子!」艾倫說。「當你出生後,你母親把你放到我懷裡時,我就發誓要照顧你。你知道,自從她去世後,我就把你當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我怎麼辦?」
「新的女主人決定要把你嫁給那位紳土,誰能反對她呢?」
「我可以出走。」塔笛卡說。
「你靠什麼生活呢?」艾倫問。
「我可以去找好幾種工作呀!」塔笛卡台糊地說。
「像你這樣一位小姐能做什麼工作呢?」艾倫又問。「即使是牧師的女兒,也只不過能夠做一個女管家或者女伴罷了。」
塔笛卡拾起頭望著艾倫,眼裡突然閃過一道亮光。
「女伴!」她叫了起來。「這是很容易做的一件工作,你還記得跟隨外婆的葛瑞維斯小姐嗎?她是一位羞怯的、很、容易受驚的老小姐,但是我們都很喜歡她。我有二封她的信,說她已抵達澳州,跟她的弟弟和弟婦住在一起,過得很愉快。」
「那個時候葛瑞維斯小姐已超過四十歲了。」艾倫說。
「當然老年人會喜歡僱用年輕人來照顧他們的。」
塔笛卡開始數她的手指頭。
「葛瑞維斯小姐常常讀書給外婆聽。她替她去換圖書館借來的書。她替她插花、佈置餐廳,還替她寫信。」
塔笛卡把雙手一摔。
「那些事情我通通會做,而且我相信我會有許多時間去閱讀;要是找到出版商肯替我出書,我還可以譯書。」
「那是不可能的!」艾倫打斷了她。「你是一位貴族小姐,就算對方再高貴,你也不能去侍候她呀!」
「我會去擦地板,去洗盤子。我什麼都可以做,就是不要嫁給克勞利爵士。」塔笛卡激動地叫著。
她從床上起來。
「艾倫,我有一個主意!今天早上我要到蒙特街的傭工介紹所去,看看他們的登記簿上有沒有合適我的工作。』,
「這是一個瘋狂的主意,我不讓你去做。」艾倫緊張地嚷了起來。
「你又有什麼辦法阻止我?」塔笛卡向她笑笑。「去告訴我的繼母?你絕對不會那樣做的,艾倫。」
「我求求你,塔笛卡小姐,不要做出這樣瘋、這樣笨的事來。」艾倫說。「天曉得你會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
「假使我去做女管家,那也許會惹上麻煩。」塔笛卡慢慢地說。「我聽過很多年輕女管家被男主人或大少爺追求的故事,那可能是真的,也可能是假的,不過我遇到男人的時候我都不會處於那種情況的。我討厭男人!你聽到了沒有?艾倫,我討厭所有的男人。假使我從此再也看不到一個男人,那我會很快樂。」
「你自己也知道是在說傻話,塔笛卡小姐。」艾倫抗議說。「你把自己的美貌躲藏在女人堆裡,那是違反自然,是有罪的。此外,無論你走到哪裡都會引起忌妒,一定還會有女人像你的繼母那樣,因為你的光彩遮蓋了他們而感到怨恨。」
「我要替一個老得不會忌妒我的人工作。」塔笛卡微笑說。
她眼中的憂傷消失了,她不再絕望。她覺得她可以做一些事情,起碼她開拓了這條逃走的新道路給予她希望。
「繼母今天上午要做什麼?」她問。
「我聽見夫人吩咐九點半要用馬車,她要去看牙醫。」艾倫回答說。
「這正是我們的好機會。」塔笛卡說。「我現在要穿衣服了。艾倫,你跟平常一樣到樓下去吃早餐。等夫人一出門,你和我就到蒙特街去。」
她停了一會兒,又說:
「你還記得去年奶奶過世時我戴孝所穿的黑衣嗎?那件你不喜歡的,你說我穿起來不合適和太老氣,我相信你是放在樓上的什麼地方?」
「是的,我收起來的。」艾倫簡短地回答。
「那麼請你拿下來放在衣櫃裡,」塔笛卡說。「還把那頂我常常戴的小黑帽也拿來。還有一件事,我還要借用你縫衣服時用的眼鏡,它會使我看來老成一些。」
「塔笛卡小姐,你可不要胡來。」艾倫叫嚷著;「這個主意太荒唐了。你自己也知道,沒有人會相信你是女伴的,而且,你又沒有證明書。」
「這一點我考慮到了。」塔笛卡回答。「兩三天以前,我注意到樓下夫人放信紙的那個抽屜裡,還有一些信紙上面刻著聖阿爾本斯曼諾公館的標誌。」
「它們一定是你奶奶死後留下來的。」
「當然,我要用這些信紙替我自己寫證明書。」
「你不能那樣做,塔笛卡小姐!」艾倫慌張地叫了起來。「這是偽造文書呀!」
「那不是的。因為我用我自己的名字來寫。」塔笛卡說。「我要象替葛瑞維斯小姐寫推薦書那樣寫,只不過她在離去之前沒有向我們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