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芭芭拉·卡德蘭
她還站在與他分手的地方,並揮手致意。
侯爵一面向前走,一面低聲咒罵。
第三章
侯爵醒得很早,他下樓吃早飯的時候就對司膳總管說:「對阿什利少校說我找他。」
他知道他的秘書會在他的辦公室裡,這個秘書是一個很不尋常的人。
幾分鐘後,阿什利少校來到房間。
他儀表堂堂。然而在他和侯爵都參加過的一次危險的遭遇戰中,他失去了—只眼睛,當時他們兩人是在陸軍中。
由於侯爵很幸運,在戰場上死裡逃生,一點沒有受傷,因而他覺得對這個曾經是他的上級的軍官負有某種責任。
在阿什利少校因受傷退役約一個月後,侯爵繼承了他的爵位。
他接著問這位少校能不能來當他的秘書。比侯爵大九歲的阿僕利少校欣然抓住這個機會,事實證明這是侯爵作過的最成功的決定之一。
這位少校有組織天才。在同侯爵的關係方面,這位少校與其說是一位秘書,不如說是一位財務總管。
他先是接管同侯爵的私生活有關的一切事務,不久就掌管了侯爵的各種產業。
他管理他的賽馬養育訓練站、狩獵小屋、松雞獵場以及其他一切東西。
這兩個人相處得極好。少校是侯爵能推心置腹的唯一的人。
他們兩人在服役期間都參加了諜報活動。因此對侯爵來說,能同少校討論他的生活中的這個隱秘的部分真是一大快事。
當他代表女王或者外交大臣執行使命的時候,他可以徵求少校的意見。
不管是在採取行動以前還是以後,他都完全理解他的談話的內容。
在阿什利少校走進早餐廳、僕人們退下以後,侯爵說:「請坐,布賴恩,我有話對您說。」
少校照辦。他拿起一張椅子放在桌邊,坐了下來,同侯爵面對面。
一隻眼睛上的黑色眼罩使他顯得很粗俗,簡直像是一個海盜。
他身高七英尺多,肩膀寬闊,仍然有軍人風度。
凡是同他接觸的人都覺察到他的權威的神氣。
他問道:「出了什麼事?爵爺。」
他堅持對侯爵使用正式的稱呼,儘管他們是這樣親密的朋友。
在侯爵提出異議以後,他解釋了這樣做的原因。
「我是您僱用的,因此我必須為下屬樹立一個我認為非常重要的榜樣。」
後來侯爵就不再爭辯了。
然而在只有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他總是用教名稱呼少校。
侯爵在回答他提出的問題的時候說:「我遇到了麻煩。」
少校在椅子上動一動身子,以便坐得更舒服一點。
他輕聲地說:「我想,德比勳爵昨天同您見面,不完全是為了同您交往!」
侯爵回答說:「是的,不完全是如此,這是為了談另一次調查,他說只有我才能進行這種調查。」
少校簡短地問道:「在哪裡?」
「在摩洛哥,確切地說是在非斯。」
少校點頭。「我早猜想您遲早會參加這種工作!」
侯爵帶著驚奇的眼光看他。
「你究竟為什麼有這種看法?你聽到什麼情況?」
少校解釋說:「我在外省的—個朋友在大約一個星期以前對我說,關於販賣白人為奴的活動的消息增加了,在這方面必須採取某種行動。」
他露出笑容以後接著說:「在他向我提供這種信息以後,我認為我可以轉而向您提供。」
侯爵說:「然而你並沒有這樣做。」
阿什利少校回答說:「我認為目前您手頭的事情很多!」
侯爵知道他是指赫斯特夫人。
在出現短時間的沉默以後,他說:「這件事結束了!」
少校豎起眉毛。「這樣快就結束了?」
侯爵說:「並沒有提前結束。老實說,我正在考慮怎樣避免在『幕落』的時候總是會接著出現的沒完沒了的戲劇性場面。後來到非斯去的問題就出現了。」
少校問道:「那末麻煩是什麼呢?」
侯爵面帶笑容地想道,少校深知事情不只是他聽說的那樣一些。
他放下刀叉,推開碟子,接著說;「布賴恩,我要告訴你一切——從頭說起。」
他接著首先對他說了德比勳爵對他說過的話。
然後他還說,當他離開外交部的時候,他已經下定決心不操切行事——如果他非去非斯不可的話。
他對少校說:「我沒有向你提這件事的原因很簡單:我曾經對德比勳爵說,我在倫敦過得很愉快,至少我覺得如此。」
少校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使這種愉快生活受到破壞呢?」
侯爵扼要地敘述了赫斯特在前一天晚上同法國人使在一起的時候的表現。
少校知道侯爵一向認為凡是同他交往的婦女都不得有任何失禮行為。
一些時候以來,他一直認為,赫斯特夫人雖然無疑很美,卻缺乏自制力和尊嚴。
侯爵對這兩者都要求極高。
少校確實認為,他非常喜歡的侯爵同她交往是錯誤的。
侯爵接著談作家在晚會上是怎樣勸他到非斯去的。
他說:「對你來說,這也許無足輕重。然而我要向你說明,一切是怎樣發展到使我不得不去,而不管我是否希望這樣做。」
阿什利覺得好笑。他從來沒有聽說過候爵不得不做他不想做的任何事情。
他比其他任何人都更加清楚地瞭解,儘管侯爵抱怨,他肯定很喜歡執行他過去被派人執行的秘密使命。
其中有幾項使命是極其危險的,但是侯爵總是「化險為夷」。
他很佩服他侍候的這個年輕人。
他在服役的時候就知道侯爵是一個出色的軍官。
少校既佩服又尊敬現在成為他的僱主的這個人。
他帶著疑慮的心情猜想他說他「遇到麻煩」是什麼意思。
他用他僅存的一隻好眼睛注視著侯爵,並等他繼續講下去。侯爵接著說:「我很早就離開貝勒夫人的住所,你知道她的住所就在這裡附近,因此我決定步行回家。」
他常常這樣做。
在人頭擁擠的晚會上或者濃香撲鼻的臥室呆過一段時間以後,他需要呼吸新鮮的空氣。
侯爵接著說,「我快要走到南奧德利大街的街尾時,聽到一個年輕的女人大叫抓小偷!」
他接著談他是怎樣見到娜達的。
由於他的記性很好,他能把彼此說的每一句話重說一遍。
他談到不管他怎樣同她爭辯,她還是堅持說她決心到非斯去。
他說:「她終於使我實際上落入圈套,答應她我今天將讓她知道,我究竟是帶她到摩洛哥去,還是讓她一個人單獨去,在摩洛哥同我見面。」
侯爵用越來越低沉的聲音說:「當然,整個想法是荒唐可笑的!荒唐可笑透頂!然而我知道,如果我拒絕做她要求做的事情,她這種年輕女人真會設法一個人單獨到那裡去。」
少校大聲說:「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她像您所說的那樣年輕漂亮的話!」
侯爵表示同意這種看法,他說:「這當然是不可能的!這正是我說過的話,但是她就是不聽!」
少校說:「我想您是不是可以派人把她的哥哥找來?」
侯爵回答說:「我也有過這種想法。然而用這個女孩自己的話說,這樣做將是缺乏運動家風度的。」
少校笑了起來。
「我同意她的看法,因此爵爺,我認為您應當帶她一道乘坐海豚號。」
海豚號是侯爵的遊艇的名字。
在少校說話以後,侯爵用驚奇的眼光注視他。
他問道:「你當真建議我採取這種將會受到指責的行動嗎?當然,除非你期望我帶一批人同行。」
在少校還沒回答以前,侯爵憤怒地接著說:「你像我一樣知道,我最討厭許多蠢女人抱怨海浪大,並且由於我沒有帶她們上岸而產生疑心。」
少校張開嘴準備說話,但侯爵仍然憤怒地接著說:「非斯似乎甚至不在海邊。它是在內陸遙遠的地方,因此我不打算同一大批咯咯地笑個不停的觀光客一道到達!」
少校很快說:「我不是建議這樣做。」
侯爵問道:「那麼你建議怎樣做呢?如果有許多社交界的白癡緊跟在我後面,我怎麼能同對我稍微有點用處的人接觸呢?」
侯爵停了下來,因為他幾乎有點上氣不接下氣了。
少校說:「我理解您的困難處境,我知道如果讓任何規矩的少女單獨越過法國和四班牙到摩洛哥去旅行,那將是一種罪過。即使她在頭兩個國家能夠挺過來,她在第三個國家肯定挺不過來!」
侯爵同意這種看法,他說:「這正是我的想法。我確信教長想強姦她,她之所以沒有被教長強姦,只是因為她顯得比實際年齡大。另外,事實也證明項鏈更加有吸引力。」
少校爭辯說:「這一點我明白,但是由於這個女郎很年輕,她豈不是可以作為一個親戚——也許是您的妹妹或者您的侄女——同您一道旅行嗎?」
侯爵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少校接著說:「我料想您在旅行的時候是不會用真名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