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艾倫·凱
「不要告訴我令尊錯過了這個可愛的夜晚哦,包小姐。」
「哦,不,他在這裡,」婕絲解釋著,「我想他應該在那兒玩撲克牌吧,畢先生。」
菲力閉上眼睛,像是為了他的發現而感到驚訝,眾所皆知的包洛伊和菲力一樣重視社交,而牌桌通常比宴會廳更引人注目,而他竟然這麼快就安頓好他的妻小,坐到牌桌上去了,「我想,我去看看洛伊玩得怎樣了。」菲力說得一副這是個不尋常的舉動似的。
「你去吧,親愛的。」希妲拍拍他的手臂說,「我們會待在這兒。」典禮的儀式開始之後,希妲和菲力互相看了一眼,然後菲力就向著剛剛婕絲指示的方向往牌戲的房間走去了。
「黛麗!」菲力酒紅色的禮服外套消失在轉角後,瑪芙就笑著說,「我真是替你高興,」黛麗抬起頭,迷惑地看著瑪芙,「哦,少來了,親愛的,」瑪芙繼續用一種曖昧的語氣說著,「你和那個英俊的盧先生……」
「我們是朋友,包夫人,從小就認識的朋友而已。」
「這我當然知道啦,昨天他很高興又遇到你,然後和你跳了一整晚的舞,但是黛麗,說真的,你不必對我隱瞞你的好消息的。」
「好消息?」黛麗不明就裡地回答著。
「至少今天下午在街上有很多人看見你們在一起,而且我聽說你們很親密哦。」
「親密?」
「好了,好了,」瑪芙拍拍黛麗戴著手套的手臂說道,「別看起來這麼驚訝,這裡是倫敦,而且是社交的季節,我想盧安森可以這麼明白的表示他的心意是滿好的,為什麼大家都在偷偷談論你們會在月底前訂婚?哦,你們真是一對可愛的金童玉女。」
黛麗閉上眼睛,無奈地搖搖頭,跟往常一樣,瑪芙又充分發揮了她自以為是的想像力,把她跟安森想成什麼關係了!瑪芙天生有那種把任何事情說成合乎她的奇想或期望的能力,就像今天下午她和安森在車上的事一樣。如果她和安森之間有任何進展,她也希望能保持他們的隱私,她不希望全鎮上的人都仔細觀察,興致勃勃地等著看她和安森的最新發展。
「瑪芙,」黛麗覺得她一定要在安森來之前,趕快把瑪芙熱心的想法改變過來,「我相信他……」黛麗停下來,瑪芙、希妲和婕絲好像她頭上長了奇怪的樹出來似的,突然全部靜止不動了,尤其婕絲的眼睛更像是要掉下來了,黛麗很可疑地看著她們,突然她瞭解到她們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後的東西。
一個男性、低沉而磁性又有點熟悉的聲音從她肩後傳來。「雷小姐,有這個榮幸和你跳支舞嗎?」
黛麗的心狂跳了一下,但是她讓自己保持鎮定,她還是背對著他的,為什麼經過早上那場對峙和不愉快,他們應該會彼此憎恨了,他竟然還會在這裡?而且站得靠她這麼近,她都可以感覺到她肩膀上從他的胸膛所傳來的熱氣。
黛麗努力地找回她的鎮靜,慢慢地轉身面對紀查德,他看起來一副不在乎另外那三名女士在不在那裡的樣子,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只是凝視著黛麗,他的眼神有點難懂,有點深意但是黛麗覺得他沒有敵意,也沒有一絲今天早上那種不愉快的感覺。
紀查德伸出戴著手套的手,挑起他濃密的眉毛問道,「雷小姐?」
黛麗知道如果她拒絕他的話,就會造成另外一個轟動一個禮拜的話題,她或許不瞭解倫敦社會,但是她至少知道這點,拒絕他就像是砍他一刀,而且對方是這麼受歡迎又是這麼有身份地位的一個人,於是慢慢地,她把手放到查德手上,瞪著他看表示她答應了。
查德把她手中的香檳接過來,交給希妲,然後點個頭,帶著黛麗走向舞池,黛麗把手牽進他穿著黑色禮服的手臂,像是被護衛著進入舞池。
「你很喜歡眾人矚目的感覺吧,紀先生。」她簡慢地說,因為查德引著她走到舞池的正中央才停下來,而這個位置讓全場的人都能很清楚地看見他們。
「事實上正好相反,雷小姐,我比較喜歡保有個人的隱私,但是既然不論我們在哪裡,他們都會十分注意我們的一舉一動,我想我們就不妨讓他們看得清楚一點。」樂隊指揮揚起他的指揮棒,查德向黛麗行禮之後就把手環上她的腰部,開始跟著樂隊奏的華爾茲起舞。
黛麗發現自己的臉幾乎快碰上他的肩膀,於是不得不抬起頭面對他那張猜不透的臉,不然別人就會認為她是個不懂禮節的年輕淑女了,「你總是這麼引人注目嗎?」她問道。
「很不幸地,我過去的經驗和現在結合起來似乎造成一股很大的魅力,讓整個社會相當注意我的每個舉止。」查德解釋著,嘴角的不屑和輕視的口吻充分表現他對這種矚目的厭惡,「我保證我真的不是故意讓他們來注意我的。」
因為菲力和希妲曾經談論過這個侯爵,而且還告訴她他所經歷過的事,因此黛麗對他相當感興趣,她注視著這個正在和她跳舞的高大的陌生人,他就像只優雅的貓……他的舞技實在是無懈可擊。他們在舞池各處漫舞,他輕輕地握著她,不會像有些人死黏著她不放,也不會像有些人握得很鬆很鬆,好像希望把她推到舞池最遠的那一邊而不是現在的幾寸近。但是黛麗仍然可以感覺到他手臂的力量,還有讓她呼吸不平衡的那股強烈的氣勢。
查德的嘴唇浮上一層笑意,抬起一隻眼睛,低下頭看看舞池地板,「我很失望地發現你今天晚上竟然有穿鞋子。」他很愉快似地告訴她。
黛麗的臉倏地刷白,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他對她的狼狽輕叫兩聲,然後輕描淡寫地繼續說道,「我覺得我比較喜歡你早上的樣子,打著赤腳,臉上還沾著泥土。告訴我,親愛的雷小姐,你的戰草種得怎麼樣了?」
對於這份不熟悉的熱心,黛麗皺了皺眉頭,花了一點時間決定怎麼回答他的話,「它們很好啊。」她終於說道,「就像我所說過的,它們放在面西的位置會長得比較好。」
「你對其他的植物也很有研究嗎?」
黛麗小心翼翼地瞄了他一眼,「還不錯吧,為什麼這麼問?」她覺得他這種態度相當可疑。
「我的一個園丁告訴我,他在照顧我去年從法國北部帶回來的玫瑰的時候發生了一些問題,我猜想你是不是可以給他一點建議。」
「我對玫瑰一竅不通,」黛麗撒謊,反叛性地揚起下巴,「紀先生,如果您是想要嘲笑我的話,那我們現在就可以結束這支舞,相對的,如果你是想要讓我覺得我們志趣相同,而以為可以改變我不賣雷瀚的心意的話,那麼你就錯了。所以不論你的目的是哪一個,我都覺得我們沒有繼續下去的必要,你不可能真的對你的玫瑰有興趣,而我,就像我今天早上已經說過的,我對賣雷瀚一點興趣也沒有。」
「為什麼你這麼確定,我對你的興趣只有你的產業?」
「因為,」黛麗說,她的怒氣更加提高了,「這就是你要的,老實告訴我,侯爵閣下,當昨天晚上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你好像要朝我走過來是嗎?」查德點點頭,「你那時候對我的興趣就是想要跟我討論雷瀚,對嗎?」
查德再一次同意地點點頭。
「然後今天早上,你來拜訪我也是告訴我你對雷瀚很有興趣,而你會提供一個你覺得我一定會接受的價錢?」黛麗繼續說道。
「沒錯。」
「你看吧!」黛麗獲勝似地說,「你想要買下雷瀚,而既然你的前兩步都沒有成功,你就想試試看另外一種方式,這就是了,這只是你的另一種戰略罷了。」
查德笑了,而她沒辦法不去注意他灰色帶著溫柔和熱情的眼眸,「我承認我很想得到雷瀚,但那只是因為你並沒有表現出讓我覺得你在積極保有它們所應有的表現。」
黛麗很生氣地瞪著查德,她所有的防衛意識都被他的話挑起了,「你對它一點也不瞭解,你怎麼可以說……」
「我敢這麼說因為那是真的,」他打斷她,「而我可以向你保證,我在決定買下某項東西之前一定會先弄清楚一切事情。」
她揚起下巴,對他的話充滿了挑戰性,「你還沒跟我把事情弄清楚吧,先生?」
「但是我對你的事很清楚,遠超過你所認為的。」
「比如說呢?」
「比如說,」查德一邊說著,一邊覺得跟前這個脾氣暴躁的悍婦,簡直比他所碰過的任何男人都要厚臉皮,「你讓那個產業關閉就已經是個錯誤了,而你又沒有任何收入,所以你更加沒辦法提供資金來培育新的穀物或是牧產,還有,你也沒有積極地去尋找一個能夠幫你保住雷瀚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