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愛米莉·布萊德莉
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龐,將她未編上的亂髮向後捋了捋。「我不是隨便什麼人,姬熱拉,我將要統治這片土地。」
「放我走吧。」
「如果我說不呢?」
「你並不是真想要我,阿爾漢,你佔有我只是為了讓你的人敬畏你,你想把我的法力變成你自己的。」
阿爾漢笑了,他的手臂環抱住她的腰。她想推開,但他抱得太緊。「你果真是個女巫,將人的心思看得這麼準清。但是不要以為我不想擁有你本人。愛爾坎加作阿頓領主時,你母親就是這樣服侍他的。你這樣服侍我看起來順理成章。」
「不是這種方式!」她用手拍打他,可他只是笑。
「阿爾漢,我警告你!如果你敢非禮,我讓你那根硬挺挺的玩意縮成個小青蟲,讓你的手癱瘓成一根木頭。」
「只要讓我教教你這是多麼快活,你就不會這樣了。」
「狂妄的東西!」
他低頭吻她的嘴,把舌頭硬伸進她口中,姬熱拉感到一種濕漉漉的討厭的東西馮了進來,蜂蜜酒和奶酪的酸味混雜著汗腥氣和血腥氣,沖得姬熱拉有點暈,她使盡全身力氣推開他,躒了起來,阿爾漢嘴裡罵著要拉住她,可是姬熱拉敏捷得像只小鹿,使阿爾漢抓不著她。刀子並不怕阿爾漢欲求不得時的滿臉怒氣,她知道阿爾漢絕對相信自己身體的法術,還不敢冒險強迫她。
「放我走。阿爾漢,找瑪特露德發洩你的肉慾吧,她會歡迎你的。」
「該死的野女人!過來!」他站在那裡,兩腿叉開,兩隻拳頭緊緊握著放在身體兩側,雙眉緊鎖,「以偉大的弗雷亞的名義,女人!我沒想傷害你,只是想使你快活。」
一聲可怕的嗥聲打斷了他的申辯,營地空場邊上,月光在一片銀色的皮毛上閃爍著。一雙琥珀色的眼睛向上斜看著,發出陰森森的光。
阿爾漢哆嗦著吐一口氣,罵道:「賤女人,你要把男人搞得難以生活!」「不,阿爾漢,你自己把自己搞得難以生活。」阿爾漢惡狠狠地瞪著她的同時,她走幾步站到那隻狼旁邊,用手輕輕地捋著它一身厚厚的毛。賽爾活眼睛一動不動盯著這個撒克森首領。
「你那條該死的狼應該回到森林裡它該呆著的地方去。」阿爾漢抱怨一聲,滿是沮喪與敗興。
「賽爾沃就在它該在的地方,」姬熱拉平靜地說,「倒是我們呆在自己不該呆的地方。」
第二天早上,阿爾漢把姬熱拉像奴隸一樣使來喚去,以此發洩怒氣。她拒絕幹這些雜七雜八的差使,逕直做自己的事去了。那個自命的撒克森人的拯救者也許在氣急敗壞,可她才不管呢。她不願意他來誘惑自己,他這樣只是因為他認定她身上具有法術,於是想用這種方法佔有她的法術。多虧了大多數男人對她的魔法的畏懼,她已經將自己的童貞保持到了十九歲這樣成熟的年齡。她不願向阿爾漢或任何別的只把她當作獲取力量的手段的男人屈服。
上午的太陽爬到了正頂,空氣很熱,沒有一絲風,姬熱拉決定將蒲公英葉子和山楂拿出來曬。格露達也幫著她幹。一個傷兵的手爛了,這引起了這姑娘對治病的興趣。姬熱拉雖然現在也找不到有效的辦法讓他恢復,但仍樂於將自己的醫療知識教給格露達。恩馬爾那天正好留守營地,他也對這些樹葉和花瓣產生了興趣。
「姑娘,你能給我調一劑藥。除掉我胳膊下面的那個疥子嗎?」
「我可以給你一副膏藥。」姬熱拉答道。「不過你得讓我把它割掉放了膿,膏藥才會有效。」「割掉?」
「我以前不是跟你說過嗎?」姬熱拉笑了,搞不懂為什麼男人們能夠在血肉橫飛的廝殺面前毫無懼色,可一見她拿根針給他們縫合傷口或拿一把小刀割掉他們身上的瘡時,卻都無一例外地嚇出一身冷汗來。
恩馬爾一臉苦相,「割掉?噢??這??」
恩馬爾正苦於作出決定時,阿爾漢策馬回到營地了。他來到近前,猛地勒馬,那匹黑馬前蹄騰空,揚起一陣塵土。
他的十個隨從緊跟著他,因為沒有馬,都跑得氣喘吁吁。這一行人一衝到營地,便歡呼起來。
阿爾漢粗嗥一聲,從馬上扔下來一個人。這個已經癱軟的人,頭朝下撲通一聲重重地落到地上。
姬熱拉看看地上的人,努力使自己說話的聲音不要顫抖。
「這是誰?」
「一個法蘭克人。」阿爾漢說「法蘭克人」這幾個字時,就像這是個罵人的詞似的。然後他嘿嘿笑了。「他還不錯,給我帶來一匹好馬。」
「發生了什麼事?」
「我們到黑水泉那邊的田里去,正好有三個法蘭克鬼子騎馬進了森林,他們離我們這麼近,吐口唾沫就能吐到他們身上。我們從樹上跳下來攻擊他們。這個人的馬跌倒了,另外兩個跑了。他們見我們人多,就不管這個人了。」
格裡斯走到這個人身邊,用腳踢了踢他。「這個法蘭克人打起仗來還算不錯,但最後我還是把他擊敗了。」他輕蔑地唾了一口。姬熱拉想,如果他是一隻公雞,這會兒可能正咯咯叫著理自己漂亮的羽毛呢。她走到這人身旁,跪到地上,查看了一下他腦後將頭髮都粘結在一起的血污。「我看你是從背後擊敗了他。偉大的格裡斯。」
這位武士高高挺起的胸膛稍稍落下去一點。
「你們幾個人才把他幹倒?」
沒有一個人回答,地上的人輕輕動了一下,姬熱拉的注意力被他吸引過去。
「他還活著。」
「是的。」阿爾漢說道,「現在,痛痛快快給他一刀太便宜了這個法蘭克人。留著這個蠢貨,我有更好的用處。」他用腳把地上的人翻了個個兒。這人臉上一道一道的全是血,汗水和塵土。盔甲??若是曾穿著??已經被剝掉了,亞麻布的襯衫上透血。「你在法蘭克人營地裡呆過,姬熱拉,能識出這個人嗎?」
姬熱拉低頭注視著這個先前抓過她的人。他的臉上似乎帶著驕傲,儘管有厚厚的一層血和泥污,「我認識他。」她說道。
魯特加覺得自己像是從一個黑色的大漩渦中慢慢游了出來。
模模糊糊的記憶閃過了他的意識??他栽倒在地上,兩個撒克森人揮舞著寶劍向他劈來,然後是一道白熱的光劈進了他的腦袋,到現在脈搏每跳動一下還覺得頭疼呢。不知哪個撒克森混蛋從背後襲擊了他。
魯特加閉著眼睛一動不動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體和四周的聲響。他感到自己躺在軟軟的什麼東西上。手在頭上面被捆著。鹿肉的香味飄進鼻孔,撩撥得他食慾大發。臉上吹過一陣輕風,涼涼的,也聽不到鳥叫聲,這使他知道天已經黑了。遠處有談笑聲,既有男人也有女人,近處卻非常安靜,沒有腳步聲,沒有呼吸聲,也沒有衣服悉悉索索的聲音,盔甲嘩啦的響聲和刀劍碰撞磨擦的聲音。
魯特加在黑暗中睜開了眼睛,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小棚子裡??樹枝搭在一棵樹的樹幹上,用獸皮蓋著,便成了一個小棚子。小棚子裡有小塊地方開著口,外面的火光昏暗地透過來。他自己躺在一個樹枝搭成的床上。赤裸著身體,只有腰部以下被一塊毯子蓋著。他試了試捆著自己的繩索,紋絲不動,大概捆他的人想讓他躺在這裡一點兒也別動彈。
小棚的門簾一挑,進來一個人,體形像是個女人。由於身體擋住了外面的火光,這人的臉在暗處看不清楚。
「醒了。」她輕聲說。
「你!」她還沒點起牛油燈,魯特加就認出了她的聲音和身影,燈光更證實他的判斷。柔和的光線在她頭髮的波浪和褐色的眼睛裡微微閃爍著。「上帝!我早該想到你和這件事會牽連在地塊的。」
「真的?尊貴的先生,那為什麼呢?」
「不管什麼時候,只要有你,我就倒霉,你從我那裡走的時候給我頭上留下一個雞蛋大的腫包。」
她在他身邊跪下來,看了一眼纏在他胸上的繃帶。「你僅僅是為了高興才希望我被捆在你的帳篷裡嗎?」她用細長的手指輕輕解開他頭上纏的繃帶,雖然動作很輕柔,人還是感到了一陣劇痛。
他臉上露出很痛苦的表情,但馬上又暗罵自己不該這樣。好像有一道閃過他的腦海。「這一切都是在報復我嗎?女人?」
「不,這些事都跟我沒關係,我要是真想害你,當時從你那兒走的時候就用戰斧的另一面了。」
他樣子很可怕地看看她,而她只是微微一笑,這姑娘真是懂得如何羞辱一個男人。
「你要是走運,頭上的傷能恢復,你到底著了什麼魔,竟敢只帶兩個同伴騎馬進撒克森的森林裡來?你那兩個同伴也真熊包,把自己的夥伴扔下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