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葉起舞
「什麼生涯規劃!狗屎!沒有變數就不叫人生!」博倫氣憤的口出穢言,這是他第一次用這種強硬的態度對持儀翎。
這樣沒說服力的解釋她也說得出來,真是太小看他韋博倫了!
「你不過在替自己找借口而已,我知道你有感覺!你的眼神、你的嘴唇,甚至你的發稍,都在告訴我你不希望這樣的結束,為什麼還要欺騙自己?跟著感覺走有那麼可怕嗎?
「再說你憑什麼代我發言?我覺得你就像一座喜馬拉雅山一樣橫在我面前,想越過你尋找山後肉眼無法看得見的標的物根本難過登天,你怎麼知道我不是真心喜歡你?你怎麼知道我們不會有結果?至少我知道我現在在乎你!愛你!每天想你想到快發狂了!」
最後兩句話他幾乎是用吼的。他是真的真的愛上她了,愛到不顧一切,愛到願意為她做任何事,她至底明不明白他的用心?
儀翎被他的話震懾住了,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她的思緒陷入一團迷霧中,開始懷疑自己的理念有缺失,開始質疑自己的生涯規劃值不值得她放棄一個真心待她的人。
重點是——她是不是也像他那樣在乎他?
隱約中,她感覺有雙強健的手臂將她擁進懷中。
他突然爆發的情感告白讓她越來越迷惘,不知是該推開他,還是回抱他,只有任他環抱著她,任這複雜的情緒翻攪著她的心。
許久許久後,等她恢復意識,他早已放開她,她只來得及看著他揚長而去的背影,獨留一人站在黑夜中。
第五章
儀翎滿臉疑惑的看看四周,原來她又在這個地方睡著了。
同樣的風、同樣的景致、同樣的杉林、同一棵杉樹,真是奇怪的地點,老是讓她昏昏欲睡。
那次分別後,隔天博倫讓人送了一疊兩萬塊的現金給她。
贏得賭注,儀翎並不開心,反而像輸掉什麼似的。
其實那一夜他有機會吻她的,但他卻沒有那麼做。
為什麼?難道他改變初衷,不再冀望她當他的女朋友?
可是分手前他為何要表現得那麼異常,好像非要她不可?
奇怪!
又過了一星期,同樣這個時間,同樣這個地點,多出的人群早因為賭局的告終而煙消雲散。
儀翎正埋頭抄筆記,偶然因脖子酸疼而抬起頭來,恰好就看見博倫站在離她兩步遠的地方。
看到他的那一刻,她終於知道自己輸掉什麼了。
心,是最無法捉摸的東西,不是想去控制就能控制的。
她輸掉她的心了。
她常常事情做到一半回頭想找尋他的影子,只是想請他為她抓抓背,或是遞遞水之類的。
看不到他的日子她才明白,原來她已經習慣他的存在,原來她已經習慣對他的依賴,原來愛情就在觸手可及的地方,原來……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她一直凝神的看著他,等他開口說一切可以重來,但是他沒有,只是一味的用他深邃的眼望著她。
兩人有好一會兒都說不出話來。
最後,還是博倫先採取行動,而且他的行動很直接,直接跨前兩步抱住她就吻。
彷彿等待許久了,她不顧後果的吻上去。
他吻到她毫無招架之力,吻到她心臟卜通的跳,吻到她意亂情迷,吻到她學會如何回吻他,吻到她反身壓在他身上主動攻擊他的唇。
一直到兩人氣喘吁吁的分開來。
儀翎輕拭嘴角,開口問:「找我有事嗎?」她坐在他身上,好像剛才發生的事平常已上演過幾百回似的。
「咳!我來要回我的襯衫。」他清清喉嚨,表現的反而有點不自在,因為他不小心有了生理反應,若被她發現,肯定又被她當成大色狼。
「很抱歉,它現在是我的睡衣,你另外再找一件幸運襯衫吧!」她像只偷了腥的貓一樣滿足的舔舔嘴角,才放開他坐了起來。
從此他們成為一對人人稱羨的情侶,而襯衫則成為兩人的最愛,成為最基本的情侶裝。
後來博倫交給她一張二十萬面額的支票,原來他也參加了那場外圍賭局,那兩個被認為是笨蛋的賭徒就是他加上她啦!
狡詐的人!
但她就是愛。
就愛他利己又不損人的小詭計,就愛他狡滑又有點陰險的小缺陷,就愛他理直氣壯的說愛她。
回到現實,儀翎起身伸個懶腰,閒散的在舊日的校園中散步。看著在空曠的草皮上活動的人們,看著在籃球場上流汗的青春學子,最後甚至加入他們。
她就這樣度過一個下午,心情平靜而滿足,早就把不愉快的事情都拋到九霄雲外去。
對了,還有一件值得讓人興奮的事——
嘿!嘿!想到就做!馬上出發!
※※※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儀翎猛按著門鈴,彷彿手指黏在上頭一樣,過了好一會兒,門鈴竟然不再叮咚響,反而發出一種奇怪的低嗚聲,看來這可憐的門鈴已經被她按到燒掉了。
又過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人來開門,儀翎索性席地而坐,拿起她到便利超商買的兩瓶日本清酒對著嘴猛灌起來。
這裡是弟弟方臣功的住處,他現在已經是某家生化科技公司旗下的研究部長,而這個某公司便是博倫的母親一手掌控的思享集團投資的,公司每年捧著大把鈔票上門要他做實驗,開發最先進的生化科技,薪資加紅利、股票等,年收人破千萬元,可謂潮流新貴,早就擺脫無殼蝸牛窘境。反觀自己……唉!腦袋不同、性別不同,遭遇就更不同了。
小功是越級上大學的,比她還早上台北,剛開始當然是租學生宿舍住,不過斷炊斷糧的,極不方便,等她也上台北,兩人合租一間小公寓,一切家務自理,既省水省電省伙食,也好就近照顧。
大二時,儀翎邂逅博倫,後來搬去與他一起過兩人世界,小功只好另外找一間小宿舍重拾一人生活,後來即使她再度成為一個人,兩人也沒有再住在一起。現在小功已經有了自己的家了,儀翎仍然隻身在外,她不想破壞小功的獨立生活,一個男人應該有自己的空間,他們都長大了。
最近開始有了想回父母身邊的念頭,因為即使她一事無成,至少她還有家人的鼓勵,再說她既然在事業上沒什麼成就,住在外頭就太浪費了,乾脆回家與家人團聚還來得溫馨些。
可這會兒她為什麼來找小功?當然是興師問罪啦!背叛親愛的姐姐可是重罪吶!
她要好好跟他算算這筆賬!
一瓶酒喝了快過半時,方臣功終於回來了,他皺著眉,鐵青著一張臉看她。
「你跑哪去了?博倫一直在找你,給你行動電話你又不用。」小功邊開門邊問。
「哎呀!你知道我討厭身上帶些叮叮咚咚的東西,出門得一一清點,回家還得一個個解下來,反正會打來的都是些騷擾電話,不用還清閒些。」儀翎收收東西起身,懶懶的跟在他身後。
事實上儀翎連一般電話都沒裝,過去因工作上的關係用過一陣子行動電話,不過自兩個月前辭職起她就停掉了,因為百害而無一利——
全都是狗屎的性騷擾電話!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怎麼那麼容易接到這種電話,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幸好手機可以關機,只要她不想接電話及沒必要接電話時她就關機。
可是現在手上沒電話,想聯絡她的人怎麼辦?
還不簡單,是朋友就知道她的公司電話,要不然打給弟弟小功或好友范玉如應該就找得到她,若再找不到,就她的朋友一個個打,反正到處是手機,但若還找不到的話,這個人就得識相點,因為她這隻大暴龍在休息,千萬別打擾她。
算了!想那些做什麼?徒增困擾。
儀翎一進門就把東西往桌上一丟,直接倒在真皮沙發上。
「你喝了多少?真不像話!」小功再次皺皺眉。
「一瓶都還沒喝完呢!以我的酒量而言還沒醉,你放心。」她趴在靠枕上,彎起腿來閒適的踢著小腳,哼著不成調的小曲。
「幹麼喝酒?博倫又不是不要你了,是你自己不理人家的。」
「我高興喝就喝,」儀翎坐起身子,連靠枕一塊兒抱上來,她一副理所當然的道:「到底誰是姐姐啊?不准你教訓我!這筆賬也記在你身上!」
「我可是幫你耶!韋博倫不嫌你脾氣壞,也沒嫌你霸道,更重要的是他過了四年還沒對你忘情,你真是不知好歹。」小功把冷氣調強一些,免得火氣冒上來。
「我也等了四年啊!」她咕噥一聲。
「現在人等到了,你還要等什麼?」他忍不住問。
「等我氣消嘍!」她很有耐心的說完,接著招手叫他坐在她身邊。
小功疑惑的照做。
儀翎的表情很奇怪,好像心情好得不得了,方纔他還以為她是因為煩悶而喝酒,這下一看又覺得不像,反而像發了筆橫財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