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長鷹伴我行

第1頁 文 / 葉起舞

    楔子

    鷹揚實業董事長劉慶不是什麼名門公子,長得也不比潘安,談吐更是充滿不懂修飾的江湖味,只是他俠義仁心的氣魄、粗獷有型的外表,不管是三教九流還是名媛淑女,被他吸引的還是大有人在。

    他這個人少年時期混幫派,退伍之後混飛車黨,混完飛車黨混賽車界,混完賽車界混企業界;混呀混地,竟給他混出名堂來了!

    剛開始,他只是試著在不參與賽事期間賣賣零件、改改組裝車,想不到越玩越大,給他玩出個專門代理機車零件經銷的商號,成為全亞洲最大的機車零件經銷商。

    只不過他實在混得凶,工作全丟給「馬兒」何田去做不說,連上班時間都猛打電動,把辦公室當運動場,活像個長不人的過動兒,沒一刻能靜下來。

    「馬兒」總經理何田走進來時,劉慶正在玩他新安裝的設備——一種高爾夫球遊戲機。

    這款遊戲機結合了運動與電玩,以高科技的運算功能算出球的速度及方位,加人天候、風速及地型等參數後,最後將演算結果投射在大型布幕上,完全模擬出真實高爾夫球的玩法,在室內同樣享有戶外活動的真實感。雖然昂貴了點,但絕對值得!

    「我打算投資電玩代理,尤其是這種無法拷貝,完全靠硬體流通的遊戲機,前景看好。而未來電玩與運動的結合,在空間及時間有限的都曾地區將是大熱門;高爾夫球已經成為平民化的運動了,目前已經有十幾家公司在和我洽淡中。」劉慶眼睛緊盯著螢幕,頭也不回的對來人說。

    這就是他,光玩樂也能玩出一門生意來,真是天生的玩樂命!

    「有你的快遞。」何田沒對他的新玩具發表任何意見,只是舉高手中的文件,眼睛跟著球路跑。

    若說劉慶是天生的玩樂命,何田一定是天生的勞碌命。

    何田認識劉慶時,劉慶已是日本機車職業賽的常勝軍。

    剛開始,何田擔任的是劉慶的技師,不知為什麼,漸漸就變成幫劉慶處理雜務,為他擦屁股的公關。

    何田比劉慶敬業、比劉慶細心、比劉慶讀過更多書,絕對有能力自立門戶。但若說要打江山,一定會打得很辛苦,因為他是有生意頭腦,沒有生意手腕的人。

    若要談大生意,商場上講的不是條件,而是交際的手腕,誰能得人心,誰就是勝利者。

    劉慶剛好和何田相反,他這人沒什麼長處,就是會做生意,客戶看到他的人,彷彿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樣,什麼合約都跟他簽了,就算讓他給賣了,還會高高興興的他數鈔票呢!

    他就是能讓人混除戒心,很容易跟他成為朋友的那種人,不用三分鐘就和人家勾肩搭背一起去喝酒了。

    所以何田為何甘願為劉慶工作?

    就是因為劉慶能輕易拉到生意,業務上完全沒問題。他只要為劉慶處理文件,安排劉慶簽約後的後續動作,負責財務分析,花點腦筋保持進出貨的通路流暢就好了。

    何田實在不想自己比現在更辛苦啊!有時候還希望劉慶別想那麼多新點子,別結交太多提供新生意的朋友了!

    劉慶頭也不回的說:「東西放我桌上吧!你要不要揮幾桿?我可以讓你哦!」看準方向,將球漂亮的打出去,落在預想的位置上。這對他這個天才運動員來說,一點也不困難。

    「我沒你那麼好命!整天吃吃喝喝、打打球、玩玩車,這樣也能年賺幾十億,真是沒天理!」何田將快遞往桌上隨手一仍,變手插在口袋,心裡有點不平衡。

    「那就賺少一點吧!我再過百分之十的股票給你。」劉慶回頭瞟他一眼,笑笑的說。

    「再過百分之十給我?這樣我們兩人手上的股票就一樣多了,誰當董事長?」

    鷹揚是個賺錢的企業體,好賺到股東都捨不得讓股票上市,光自己分紅就夠他們捂著嘴偷笑了,誰都不想忍受上市後,上市公司管理法的一大堆規則——又得給發行證券商多少股?又得給員工多少分紅?

    多浪費!

    簡直是自找麻煩!還是自己偷偷賺就好了。

    「你想當嗎?」劉慶突然停止揮桿,眼睛一亮,轉身認真的面對何田。這時,何田的話比遊戲機更吸引他注目。

    「叫我當?你想的美!我知道你希望我當上董事長後,自己丟下工作出去玩,以為我不知道?到時我會比現在辛苦十倍,我又不是傻了!有命賺沒命花有什麼用?你知道現在多流行過勞死嗎?」何田啐他一聲,帶著不滿的情緒,從旁邊的球袋挑出一根球桿來。

    「不當就不當,趁機罵我那麼多句,婆婆媽媽的小蓮!」

    小蓮是劉慶對何田的呢稱,因為他記得曾在國文課本裡讀到「蓮葉何田田」這個句子,當他第一次聽到何田的名字時,立刻聯想到這句子,所以就這麼稱呼他。

    「死劉鷹!又叫我小蓮,不清楚的人會以為我們搞同性戀。」何田用球桿推開劉慶,自己就發球位置。

    「要說同性戀也是你,你連女朋友都沒有,我可是有個如花似玉的老婆。」劉慶一臉得意的靠坐在自己的豪華辦公桌上,繼續調侃何田。

    劉慶有個老婆,是個嫻良淑德的女性,只是他有時候實在猜不透她在想什麼。就像這一次,兩人已經冷戰一個月了,他還不知道自己哪裡開罪她了。

    「對啦對啦!你最行!大嫂愛你愛到要用快遞告訴你她有多愛你!」何田吃味的道。

    「快遞?對了,你怎麼會淪為送郵件的小弟?什麼重要文件要勞駕你親自送?」劉慶試著從屁股底下抽出差點被他遺忘的快遞。

    「重不重要我不知道,不過是大嫂寄的,我想你是不是在等,所以就順道幫你拿過來。」何田揮出一桿,但成績不理想,倒楣的他還打中一隻小鳥!他看了整張臉都垮了下來。他決定繼續玩,一雪前恥,他才不承認這種爛成績咧!

    「真的是思鴒。」劉慶看著快遞上的署名,疑惑的皺起眉來。

    思鴒從來沒有寄過什麼給他,怎麼突然送來一份快遞呢?

    薄薄的一張,難道……

    他急急忙忙拆開來一探究竟,果然——

    竟是離婚協議書!

    第一章

    多年前,在某個深秋的夜晚十一點多,一個穿著俗艷大禮服的女人牽著一個小女孩來敲門。

    屋外雷雨交加,天氣十分惡劣。

    第一次看見白思鴒,劉慶十二歲,她四歲。

    站在門邊的白思鴒身著白色公主皺紗洋裝,淺色的頭髮燙得鬈鬈的,柔順的貼在頰邊,像極了精品店裡限量收藏的洋娃娃;懵懂無知的大眼睛隱含著害怕,紅潤的櫻唇緊抿著,活像個不知何故被貶落凡塵的天使。

    天使的媽媽和她一點也不像,她頭頂著大波浪的長假髮,臉上一層厚得像牆似的粉,完全讓人無法看她的真面目與年齡。

    這樣的裝扮,對劉慶來再熟悉也不過了——她是個舞女。

    住在這棟樓的女人,幾乎全是做舞女的,連劉慶的母親也不例外。

    身世淒涼的劉慶只有母親,沒有父親。

    據母親說,他父親得知她懷孕後就落跑了,還跑得無影無蹤;對於父親的瞭解,劉慶只知道他是個北上找頭路的細工。

    母親劉惜月十六歲時未婚懷孕,從此開始她不幸的生活,家人沒有適時給予關愛與同情,只有不斷的唾棄與責罵。無法相信家人在她最需要愛的時候,竟只會落井下石,最後,她選擇逃家以換取尊嚴。

    奈何造化弄人,經濟桔據的她,只能住在這種龍蛇雜

    處的舊公寓裡。

    這附近的鄰居不是流氓就是舞小姐,什麼三教九流的

    人都有,想在這種環境下出污泥而不染,就像奇跡一樣難

    如登天。

    劉惜月生下劉慶後不久就下海了,為了生計、為了兒

    子,她透過樓上樓下的姊妹向舞廳借了不少錢,不下海還

    能怎麼辦呢?哪來的能力還錢?

    所幸她還年輕,有的是肉體本錢。不同的是劉惜月還算有點自尊,做了兩年舞女,還完債就不做了。

    但她就這麼逃出生天了嗎?還早得很!

    天公不做美,劉惜月還是常給男人騙,而且常常被騙到負債纍纍還無怨無悔。就這樣,她徘徊在做與不做之間,進進出出舞廳好幾回,總是無法擺脫這種出賣靈肉的生活,始終住在這種骯髒的環境裡賺骯髒錢。

    劉慶從來不會看不起母親,當然也不覺得有什麼可恥的。他只覺得她是個可憐的傻女人,為什麼老是遇人不淑呢?

    白思鴒和她媽媽是三個月前才搬到劉慶家樓上的,沒聽說他媽媽有丈夫,進進出出的情人倒是不少。

    小女孩從來沒有出過門,總是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待在屋裡,從沒人聽到她發出任何聲音,彷彿她是不存在的一樣。

    再怎麼說,也該有看看電視或玩玩洋娃娃之類的聲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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