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婉君
哎!怎麼連王爺、王妃、郡主等人都來了?
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啊!
段王爺一見步登天出來,立即趨前作輯,恭敬說道:「步大人自尹爾返抵,本王不克親迎,失敬之處尚請多多包涵!」
步登天連忙回禮:「王爺千萬別這麼說!步某親屬在此養傷,叨擾二月餘,才真的要請王爺多多包涵!」
然後又誠懇致謝王府中人這段日子以來對金小米的照顧。
兩人傾談一陣,步登天提出辭意。
段王爺大力挽留,直說要設宴款待他、刀振、金小米及一眾侍衛們。
盛情難卻,步登天遂答應在王府逗留一天。明日再啟程返昆明。
段王爺等人走後,金小米將蚩寅拉到步登天面前,準備……
步登天剛開口向這慈眉善目的太醫致深深謝意,金小米已巧笑著打斷:「不必謝啦!大家自己人嘛,客氣什麼呢?」
自己人?什麼意思?步登天不解的瞅著她。
蚩寅卻開始擔心,步登天聽到「青天霹靂」後,不曉得會不會勃然大怒?
「小登登,告訴你哦,我已經和蚩寅爺爺相認作爺孫啦!」金小米笑不攏嘴的宣佈喜訊,並親暱挽著蚩寅:「從今以後,我就是蚩家的孩子,和金家沒關係,和你們步家也沒關係!」
步登天差點昏倒。天啊!發生了什麼事?
一旁的刀振卻忍俊不住,激賞的望著金小米:小娃兒人可愛,就連玩的花樣也這麼可愛!
「別光會吃驚,還不快恭喜我和爺爺?」
「姨婆,這……」
「誰是你姨婆?以後不准再這樣叫!」她微微不悅,覺得他並沒有慎重看待這件大事:「我現在是蚩小米,不是金小米!咱們再也不是姨婆孫侄的關係!聽清楚沒有?」
「姨婆,這種事開不得玩笑,你別胡鬧……」
「你敢說我胡鬧?」她豎眉瞪眼,怒不可抑:「我和爺爺是真心結為爺孫的!你什麼都不懂,就說人家胡鬧?大笨蛋!我永遠不要再看到你!」
說完便轉身飛奔而去。
「姨婆……」步登天只好追上前。
蚩寅愁眉苦臉的目送兩人消失,心直往下沉:唉!看來我和小米要爭取到名分,還得經過重重磨難!
「太醫,這招的確不錯。」刀振微笑讚道:「讓他倆先脫離親戚關係,才能建立更親密的關係啊!」
「只怕步大人始終冥頑不靈!」蚩寅搖頭側歎。
***
可想而知,為了令小魔女息怒,步登天賠罪得有多慘。
最後,她終於破涕為笑:「你自己親口說的,不准賴哦!以後你要當人家是蚩姑娘,不可以當人家是姨婆哦!」
「是。」步登天努力回應得心甘情願,以免絲毫遲疑又惹惱她。
「哎,你那麼恭敬幹嘛?咱們現在是朋友、是平輩,你不必再用對長輩那種態度對人家!」
「知道了。」
步登天的想法是,既然自己面對她完全沒轍,只好暫且承認這對「蚩氏爺孫」,一切待回到家裡再打算。到時候,步太公及裘太君自會作主。
金小米當然也知道,要成功「棄金取蚩」,最重要的關聯人物是師兄及姐姐。步登天小自己兩輩,承不承認根本沒關係。
不過,想到由邊城到昆明這一路上,自己能和他以平輩相待,她可就樂了。
於是,一場「認親風波」總算平息。
金小米一勝利者的姿態,喜滋滋地將好消息告訴蚩寅。
步大人在步家只是小輩,但他肯接受此事,也算是咱們抗爭成功的第一步!蚩寅忖思,甚為高興。
***
靖城王府大殿。
華燈璀璨勝白晝;曲聲繽紛賽仙樂。
座上的步登天、刀振及眾侍衛由於休息過了,風塵僕僕的疲態盡去,個個顯得英姿鑠然,神采煥發。
步登天坐在段王爺及段知崇中間,三人暢言朝中大事,頗為投契。
金小米知道他必須應酬王爺兩兄弟,因此便很識大體的暫時不黏他,轉而和蚩寅汲汲經營祖孫情。
這對老小頑童,「童話綿綿」個不亦樂乎。
段潔雖已解禁,但赴宴前遭段王爺嚴厲告誡,此刻只得正襟危坐,絲毫不敢放肆。
看著金小米的盼兮美目、倩兮巧笑,他心底不由自主地湧起憾恨:
唉,如果當時能得逞就好了!
現在只能望梅止渴,真恨啊!
段潔身旁是段縈。她愁眉顰鎖,神情鬱悒,似乎有什麼心事。
歡宴曲終人散,已近深夜。
步登天回到廂房,正欲上床就寢,敲門聲卻響起。
會是誰?他納悶開門。
「小登登。」金小米噘著小嘴,一臉委屈的走進來。
「怎麼啦?」他掩上房門,關切地探詢她的神色:「發生了什麼事?」
「爺爺向王爺請辭太醫一職,準備到昆明行醫,這樣就能天天見到我。可是王爺卻百般挽留,見爺爺辭意堅決,最後才無奈答應,不過要三個月後。」
「這是難免的啊,總得讓王爺有時間去另覓良醫。」原來是這回事!步登天不禁希望期限能更長些,好讓這一老一少熱情退卻,打消結親之意。
「三個月好久呢!如果爺爺明天就可以跟咱們一塊上路,那該有多好啊!」她側側惋歎。
「事情已成定局,你煩惱也沒用。」他憐愛地捏捏她的小下巴,哄道:「別想那麼多,乖乖去睡覺,恩?」
她任性地大力搖頭,偎進他懷裡,嬌嗔:「不讓你疼你一下,人家睡不著啦!」
「傻孩子。」他圈住她,愛憐而疼惜地輕撫她似流泉般披灑在背上的黑髮。
幽幽清香襲鼻,步登天心中蕩漾著一片寧靜滿足:如果能永遠這樣……
這念頭一起,良知便張牙舞爪冒出來:她是姨婆,是別人的妻子,而你,也是別人的夫君!
唉!他暗歎一聲,雙眉不禁緊蹙。
突然覺得,還是不要長大的好。那就沒有婚嫁的問題,兩人可以永遠在一起,永遠像自小以來那樣。
她愛使詐,他就乖乖被騙;她愛搗蛋,他就甘心被整;她生氣,他就百般呵哄;她哭,他就疼惜地替她拭淚……
敲門聲忽爾響起,打斷步登天的洶湧思潮,也驚醒沉醉中的金小米。
糟糕!難道是刀大哥?讓他看見姨婆深夜在我房中,可又要誤會了!步登天忐忑不已。
門開處,卻是段縈。
步登天詫異,金小米則低聲驚呼:
「郡主,是你!」
段縈焦急慌亂,與兩名貼身丫鬟匆促入房,丫鬟迅速關上門。
「步大人,金姑娘,深夜騷擾,冒昧之至啊。」段縈作輯致歉。
步登天由她神情,猜出必有要緊事,於是直截了當問:「郡主有何吩咐,但說無妨。」
「吩咐豈敢,實是有事相求步大人,又因事關重大,只能深夜密訪,以避人耳目。」
段縈當下便將事情道出。
原來,靖仁侯段知崇有一獨子,名段綮,官居全城總督,稟賦雄才偉略,辦事英明幹練,深得民心,並極受府中眾官將的敬重愛戴。
段王爺亦甚喜這侄子,尤其一拿他和荒淫無能的段潔相較,總教段王爺唏噓慨歎不已。
偏偏,段知崇與子卻極不投緣,常起爭執。兩人都是倔強的硬脾氣,往往鬧得很僵。
兩天前,段知崇以段綮蔑父為由,將他監禁起來。段王爺一再求情,段知崇堅決不予釋放。由於和堂兄自小就感情彌篤,段縈深為此事煩擾,並曾數度落淚。
段縈敘述至此,眼眶泛紅,語音哽咽,情緒逐漸激動:「昨天,我天囚房士卒說,堂兄一直拒食……叔叔態度強硬,一定仍是不肯放人……這樣下去,堂兄武功再強,身體再壯,也免不了餓壞或甚至……」
她珠淚潸落,掩嘴嗚咽。
「郡主你別難過,事情會有辦法解決的。」金小米連忙上前攬著她肩頭,輕聲撫慰。
「明天我試試和靖仁侯談一談。」步登天毅然說。
「沒有用的。」段縈搖頭,噎語:「叔叔執拗頑固,從不聽人言。而且他堅稱此次事件是家務事,任何外人皆無權干涉。」
「難不成……郡主要我將總督大人由牢中救出?」步登天眉宇透著重重沉凝。
「是的。這是目前唯一可救他的方法。步大人,這麼做風險極大,可能會令您無辜受牽累,但此外已別無他法,請您念在人命關天,應允相助……」段縈悲切情急,忍不住下跪。
「求求您!步大人!求求您!」
「郡主!你幹什麼?」金小米大驚,慌忙將她扶起。
段縈卻已哀痛得泣不成聲。
「郡主請放心,此事步登天絕不會坐視不理!」步登天決然許諾。
隱隱覺得,這件事並非單純的父子爭執……
***
三更。
深黝凝滯的夜色,映出一抹迅捷閃竄的黑影。
囚房門口,兩名並站閒談的士卒,在尚未意識發生什麼事之前,已同時遭人由後擊昏。
黑影潛入囚房,亦以同樣悄聲無息的利落手法,擊昏在地牢外看守的士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