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卡兒
「主人發瘋了,我拿他無可奈何,現在只能巴望你,看你能不能勸他?唉!」阿忠停下腳步,回頭瞅著哈漂漂,不禁哀歎一聲,「情字害死人!」
哈漂漂錯愕地怔了一下,阿忠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阿忠拉著哈漂漂來到北村悠的身後,朝她使了個拜託、鼓勵的眼神。
哈漂漂看了阿忠一眼,隨即戰戰兢兢地走到北村悠的背後,伸出手按住他的背,柔聲勸阻:「不要再喝了。」
北村悠全身驀地僵直,沒有轉身卻停止猛灌酒的瘋狂舉動,不發一語。
「不要折磨自己……」哈漂漂顫抖的聲音有著一絲的心痛不捨。
北村悠微仰著頭,用力地吸口氣。「不要管我好嗎?」
哈漂漂一個跨步來到他的面前,凝視他英俊動人的臉龐,她感覺到他的眼裡有著一股沉重的痛。「求你,不要再折磨自己。」心疼的淚沿著她的臉頰滾落。
看到她的淚,北村悠聽到自己的心裂成兩半的聲音,清楚地感覺到被撕裂的痛苦,他遲疑地伸手抹去她臉頰的淚,「漂漂,你千萬不要哭。」瘖啞的聲音在喉間滾動,胸口疼痛的不斷地起伏,他隨即激動地閉上雙眼,試著平靜低聲呢喃,「請你原諒我。」
「你要我原諒你?原諒你什麼?」哈漂漂此時心痛如絞,如果要求對方的原諒,應該是她要求他的諒解才對。
或許她真的不知道,那時她的表情真的仿如天使般純真動人,這讓他感覺自己罪孽深重,壓得他幾乎窒息。「原諒我不該侵犯你,原諒我不該妄想與上帝爭奪女人,原諒我所做過的一切一切。」
哈漂漂霎時臉色蒼白,兩眼睜得好大,她試著想說出事實的真相,但喉嚨裡哽咽擠不出一絲聲音。
北村悠被她的沉默不語搞得更加彷徨、絕望,「我真的太異想天開,居然想跟上帝搶女人。放心,我會到它的面前懺悔,乞求它的原諒。」
「北村……」哈漂漂企圖靠近他。
北村悠卻連忙舉手阻止她,「求你不要再靠近我,我知道自己的情感已經失控至我無法控制的地步。」他不自覺地苦笑,「說來好笑,這樣的感覺,今生還是第一次,沒想到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感覺竟讓我痛不欲生。」
「北村……」
北村悠深吸了口氣,一貫冷冽的眼流露幾許柔情地看著哈漂漂,「原諒我。」
哈漂漂癡戀地凝視著他,這是她第一次目睹他的溫柔,剎那間一股電流躥過全身震懾了她,她不由自主地忘情點著頭。
得到她的諒解後,北村悠像是得到些許的解脫,他抿嘴淒涼地苦笑一聲,「謝謝。」他隨即從她的身旁走過,沉重地走上二樓。
哈漂漂登時完全愣住了!
她怎能原諒他?所有的錯都在她而不是他,她根本無權原諒他,應該是她要乞求他的諒解……
第七章
這一夜,哈漂漂因情緒過度激動而在床上睜眼到天微亮,她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這個情況,蜷縮坐在床上,昨天所發生的種種一直在她的心中重複放映。
她不禁重重地歎口氣,現在的她正徘徊在不知所措的抉擇,如果繼續偽裝修女,無非對她和他是一項嚴重的打擊;如果揭穿謊言,又怕他會對女人更加恨之入骨,因為她騙了他!
凌亂無章的思緒攪得她整個頭脹痛欲裂,她一臉茫然地從床上起來,眼看著上班的時間就要逼近,她還是必須要面對北村悠,心裡則不斷地琢磨著該不該對他表白。
低頭看到擱在桌上的聖經,她伸手輕撫著聖經,重重地深吸了一口氣,彷彿聖經給予她力量,指點了她將來的路。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不捨的心痛化成淚水在她的眼眶裡打轉。
縱然她的思緒依然紛亂不已,但她深信上帝給她的力量,她告訴自己不能再繼續偽裝,她決定要對他坦白,即便失去了這張長期飯票。相信惟有如此,自己將來才能問心無愧地面對她生命中的另一個男人。
換好了上班的衣服,她匆匆下樓。
不過,樓下並沒有看到北村悠的蹤影,只見阿忠快步地來到她的面前。「主人已經先去公司,他吩咐司機隨後載你去公司。」
「他先走了?」哈漂漂吃驚地怔愣住。
為什麼?難道他在避她?
「我知道了,謝謝你,阿忠。」哈漂漂語氣中淨是懊惱、沮喪。
此刻正要轉身離開的阿忠叨念著:「真搞不懂主人,明明喜歡人家又不敢說出來,只會畏畏縮縮地躲人家……」
哈漂漂心頭一震,連忙拉住阿忠,「阿忠,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是指北村悠他……」
阿忠嫌煩地斜瞥哈漂漂一眼,「又一個裝蒜。」
「阿忠,我拜託你說清楚。」哈漂漂哀求著阿忠。
阿忠無奈地長吁短歎,「我終於發現主人不是一個無情的人。」他彷彿感到安慰般的苦笑,「他恨婚姻,更痛恨愛慕虛榮的女人,甚至我還認為他討厭所有的女人;但是經過昨晚,我對他的想法完全改變,其實他也會喜歡純真的女人。」
「我想不透,他為什麼會痛恨婚姻?因為他喜歡自由自在嗎?其實結婚後他依然可以自由自在。」哈漂漂不明其中的道理。
「不,不是這樣。」阿忠猛搖頭駁回,「他不喜歡被約束是事實,但是痛恨婚姻又是另一回事,如果今天他是一個默默無聞的男人,或許他就沒有這種想法。」
「你是說,他是擔心嫁給他的女人覬覦他的財富。」哈漂漂心裡不禁讚賞他的自知之明,實在也難怪他會這麼想,現在在他身邊的她之前不就有這種想法。
「當初老夫人就是覬覦北村老主人的財產才嫁給他,為了這件事,主人一直無法諒解老夫人,一直唾棄老夫人的愛慕虛榮。」阿忠不經意地說出問題癥結所在。
「難怪他會說痛恨懷他、生他的女人,還說自己明明是個中國人卻有個日本姓氏。」哈漂漂恍然大悟,隨即納悶地抬眼直視著阿忠,「他日本繼父對他不好嗎?」
「不,老主人對主人很好,也欣賞、看重他的能力和才華。」阿忠立即駁回她的想法。
「既然他的繼父這麼看重他,他應該感激母親為他找到一個好繼父才對。」哈漂漂真想不透,一輩子難得能有這麼好的機緣,他為什麼還要排斥日本姓氏,因為排斥日本姓氏不就等於排斥他的繼父。
「老主人是個好人,只是主人要面對的不是老主人一個人,而是一個北村大家族,試問哪個大家族能容得下一個與自己毫無血緣的孩子,更別說將來他還要繼承老主人的事業?」阿忠乾澀地苦笑,「唉!命運捉弄人哪!」
「原來是這個原因。」哈漂漂喟然長歎,似乎能體會北村悠在那個大家族裡掙扎生存的痛苦。
「老主人似乎也知道主人在家族中所受到的屈辱,因此他資助主人回海島發展個人的事業;而主人也不負老主人的寄望,將食品連鎖業做得有聲有色。」阿忠的唇邊漾著一抹由衷欽佩的笑意。
「不管怎麼說,他還是有一個瞭解他的繼父。」哈漂漂輕歎一聲,而後質疑的目光再度移至阿忠的臉上,「北村悠一直沒跟北村老先生、老夫人聯絡嗎?」
阿忠淡笑地瞥向哈漂漂,「你真以為主人是一個絕情寡義的人嗎?」他隨後轉身從她的身旁走過,「快去公司吧,你快遲到嘍。」他提醒著正陷入一片好奇茫然的哈漂漂。
哈漂漂馬上驚叫一聲:「哦,謝謝你的提醒,我走了。」她轉身衝出客廳。
阿忠背對著哈漂漂欣慰地一笑,「希望你能看出來、感覺到主人對你的愛。」
哈漂漂神色匆忙地走進辦公室,赫然發現比她早到公司的北村悠並不在辦公室裡,她的嬌顏難掩一抹失望。
她忙著應付手邊堆積如山的公文和一通又一通的電話,現在的她已逐漸適應總裁秘書的職務,懂得如何過濾北村悠的訪客及安排他的行程。
她的心裡始終惦記著一件事,就是她一定要在他的面前表白自己的錯。
但是,她始終沒有機會與他小聚一下,就算能看到他,也只是匆匆一瞥,甚至連說話都是簡單扼要。她突然有一種感覺,他是在刻意地迴避她。
為什麼?難道就為了他認定她是另一個男人的女人?
思此原因,哈漂漂不自覺地沉下臉,神情惆然地坐在桌邊,「要和他說句話、見一面,竟然變得如此困難。」
此刻,北村悠神情匆匆地走進辦公室,瞥見呆若木雞的哈漂漂,他手指輕敲著桌面,「醒一醒,上班時別發呆做夢。」緊接著他坐進他的位子,低頭忙碌地看著手中的公文。
「北村先生……」哈漂漂好不容易等到這機會,她豈能放過。
「下午的行程都安排好了嗎?」他連頭都不抬一下,目光始終看著公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