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頁 文 / 紀晴
五虎和三寶,此刻正執著獎盃,浩浩蕩蕩,威風八面地走向忠班的人群,此時,鼓掌的聲音達到了最高點。
仙姑則是笑咪咪地望著全班同學,待他們稍稍安靜了些,這才打了一個手勢,示意她有話要說。
"很高興五虎、三寶如此賣力的為本班爭光,為了慶祝這場得來不易的榮譽,待會兒我們到學校後面的素齋舉行慶功宴,至於費用呢！就由皮蛋收的賭金來付吧！
賭博不是好的行為,但念在初犯,就由他們這群賭客做東吧！如果有差額,就由我墊付,各位可以安心地吃,假若賭資還有剩,就全數充為班費,各位覺得如何？"
天啊！他們下注的事居然早已傳到仙姑耳中了,真是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
此刻同學中的歎息聲此起彼落,許多人紛紛垂頭喪氣下來。
終於皮蛋有意見了,"老師,我們可以換一個地方嗎？"
"好,想去哪兒？"
"溝上頂夜市。"
皮蛋一說完,又是一陣嗡嗡的討論聲。
"我還是贊成去素齋,這樣老師才能和我們一塊吃。"張文琪面面俱到地說。
"表決！表決！"幾個男生喊著。
一陣混亂之後,溝上頂終於以一票之差,敗給素齋。仙姑高興地對張文琪笑著點頭。
全班同學浩浩蕩蕩地往校門口湧出,興高采烈地說笑著。
然而曉妍,卻覺得萬分失落。
是被剛剛葛立凡的眼神所困惑？還是在意與他的距離愈來愈遙遠？
想到剛才在球場邊,和他肩並著肩,共同為五虎吶喊加油,當時她害羞地不敢轉頭看身側的他,卻滿心喜悅於這種並肩做戰的感覺,多希望時間就停留在那一刻啊！
但是在台上,他那落寞的眼神又代表著什麼呢？或許他們兩個人的距離永遠都是這麼遙不可及吧！
曉妍悄悄地溜至大榕樹下,拎起掛在樹枝上的書包,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至圍牆旁去野放了。
管他是去素齋還是溝上頂,是和五虎還是全班同在學,曉妍此時只覺得心頭亂極了。
她那裡知道,葛立凡會如此落寞地看著她,是因為他誤以為她和老大已經是一對了呢！
※※※※
「曉妍,這是借你看的。"一個女同學遞給曉妍一疊漫畫。
"謝啦！"曉妍高興地接了過來。
自從籃賽後,五虎們幾乎變成班上的英雄。
正如曉妍當初所希望的,五虎因為這次比賽而鹹魚翻身,讓大家對他們另眼相看。
但是,她和他們反而愈來愈疏遠了。
五虎們現在常被其他同學找去打球、唱歌,彼此各忙各的,好像有意在疏遠她,又似乎不像,曉妍也講不上為什麼,只覺得有一點難過。
她不再與五虎同進退了，而葛立凡那不時盯梢的視線也不見了,甚至連他本人都許久沒碰到過了。她竟然開始有點懷念。
明知道他也認同了五虎,所以不再跟蹤他們了。但是,她還是有些侯念那種有人保護的感覺。
但是人生聚散難定、何況現在的曉妍反而被一群女同學廝纏住,個個視她為女中豪傑。
還有別班女生慕名而來想認識她,盡問她一些稀奇古怪的問題,諸如防身術、流行服飾等有點無聊的東西,就差沒叫她簽名留念。
這一天,又是星期六,下午不用上課,曉妍正準備回家,不料才踏出教室門口,就被四、五個半生不熟的學妹團團圍住。
"嗨！學姐,我們今天下午要開個PARTY,你來會場教我們跳舞好不好？"
呃？曉妍一愕,這一大群環肥燕瘦的女孩,簡直把她神化成十項全能的超人了,她還真消受不起啊！
原來女中豪傑,不是這麼容易當的。
正在猶豫不決時,一個久違的身影,卻佇立在孝班的門口。
葛立凡正像看一場好戲般的注視她,而眼神裡,竟有一絲的期盼。
曉妍突地靈光一閃,瞬間換了一張笑臉,對眾家學妹道：
"啊,真對不起,我和葛立凡已經約好了,你們看,他已經在等我了。"
葛立凡聞言一時竟愣住了,但下一秒他的雙眸卻是驀地發亮。
"哦。"學妹們瞅了他一眼,都失望得發出歎息聲。
"那麼改天好不好？"
"好吧！"
曉妍一聽,喜得朝葛立凡奔過去,但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聲道:
"不好意思,利用你了。"
立凡笑著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我很樂意被你利用。"
看著剛才那群學妹已離開她的視線,曉妍尷尬地笑著說：
「好了！她們走了,那——我也回去羅！"
"既然已經和我約好了,怎麼又要回去呢？"立凡的眼神閃著期盼。
曉妍笑了笑,卻不知如何回答。
"我們去溝上頂好嗎？"立凡有點羞澀地問道。
"好哇！我已經好久沒去了呢！"曉妍眼珠子快速地轉動幾圈,流露出特別的喜悅！
"好久沒去？"立凡心想她和五虎不是一天到晚往那裡跑嗎,怎麼……
"唉,我和五虎大概算是散了吧！"曉妍無奈地道。
"為什麼？"立凡急急地追問。
莫非是他已放心五虎,不再跟蹤曉妍後,五虎對她……
"我也不知道,反正,大家都各忙各的。"
立凡仍是十分不解,不過還是開心地與曉妍一同步向停車場。
自從心中認定曉妍是屬於朱守義,屬於五虎他們的之後,立凡就竭力克制自己別再去想曉妍,也不再刻意去看她、跟蹤她了,只要知道她和五虎在一起是快樂的就夠了。
她和五虎,是散了嗎？
那和老大朱守義呢？
到了溝上頂,他們兩人相偕進入蚵仔煎的攤位坐下。
"曉妍,我終於等到你了。"立凡真摯地說。
"是嗎？"曉妍聽出他的話中有話,卻不好意思追問,只是注視著立凡的笑臉。
"我今天好開心。"立凡又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話來。
真好玩,聽他講話東一句西一句的,難不成他在開班聯會時也是如此？
看著曉妍的笑臉,立凡不禁滿心高興:"笑什麼？」
"呃,我在想今天不知道有沒有扒手讓你見義勇為一下。"
語畢兩人又相視而笑。
"老實說,要不是跟蹤你和五虎,還不會剛好讓我有表現的機會呢！"
"是啊,你那身擒拿術,是那一門派的？從實招來吧！"曉妍頑皮地逼供立凡。
"並非出於那一門派,而是我們家從爺爺那一代算下來,共有五個軍人,兩個警察,從小和他們學了些防身的本事。"立凡正經地回答。
"真的啊！"曉妍張大了杏眼。
"不過,和你比起來,可能就是小巫見大巫了！"立凡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曉妍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以一勝多的輝煌戰果早已全校皆知,"旁門左道啦！和你比起來不算什麼。」
"早知道你的本事這麼高超,其實就不用大擔心你和五虎在一起了。"
"唉！天下無不散的籠席,我也說不上是怎麼回事,好像籃球比賽一過,大家都各自過著自己的生活了。"曉妍無奈地雙手一攤。
"是嗎？"立凡覺得迷惑。
此時,兩個熟悉的身影,從蚵仔煎的攤位旁走過,曉妍眼尖,立刻就認出來是誰,卻驚訝得張大了嘴——
是朱守義和張文琪！
他們兩人都脫去制服,換上便服了。張文琪此時正小鳥依人地依偎在朱守義的臂彎裡,二人都是一臉幸福甜蜜的表情。
曉妍用眼睛示意葛立凡望向那兩個身影,他也看得驚呆了。
在學校裡,朱守義和張文琪向來是涇渭分明,八竿子打不上任何關係的兩個人。
好哇！原來早就暗通款曲了。
她和五虎混了這麼久,居然從未發現過。這個老大,實在太不夠意思了、曉妍暗自咒罵老大的見色忘友。
難怪張文琪老有些行為言語讓她百思不解,現在一想,可全都明白了。
而另一旁的立凡可是看得又驚又喜,原來朱守義和曉妍並非一對！看來他的顧慮大多了。
沒想到那惡名昭彰的五虎頭子,居然"把"得到全校公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張文琪,還真有兩下子。
這下子立凡對於五虎更是另眼相看了。看來曉妍是比他會識人。
反正,只要曉妍沒和五虎的任何一個人拍拖,他葛立凡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哈！他在心底高興得鼓掌叫好！
"真沒想到！"曉妍又驚又歎。
"是啊！"立凡對她笑了笑,略為遲疑地又說道:
"也許,我們——可以像他們那樣吧！"
曉妍驀然地雙頰飛上了紅雲,連忙低下頭吃她的蚵仔煎。
立凡已下定決心,他不再讓曉妍從身旁錯過了。
吃完了蚵仔煎,兩人又相偕去打了幾局保齡球,待走出球館,夕陽的餘暉已籠罩了大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