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卓羚
「好了,都別鬧了,一切就依你媽的話做,吃飯吧!」在任家,任旭天的話是聖旨,說了算,沒有人敢反駁。
當然,這道聖旨一下,最難過的人莫過於是任霽。
第六章
「老哥。」
「有事嗎?」任霽問,頭連抬也不願抬。
「喂,真是差別待遇耶,你對未來大嫂就輕聲細語、溫柔體貼,對自己的親手足卻惡行惡語,很不公……呃,我沒說,沒說。」
任瑜忽地住嘴,因為任霽正以一道凶狠的眸光冷冷地瞪著她。
「你是不是該回學校了?何時的班機、何時起程,我親自送你去。」只要能擺脫這纏人的小麻煩,辛苦一下也值得。
「哥,你真是……人家是取得博士學位才回國的啦!」哼!連自己妹妹的近況也不清楚,她真懷疑他們是親手足嗎?
拿到學位又如何?
大街上隨便抓十個人來就有八個大學生,擁有高學歷的人比比皆是。
任霽一臉事不關己地說:「你該去找工作,而不是來這兒炫耀、煩我,更別奢望我會讓你走後門,若真想進任氏,一切得照規定來。」
「哥,你很無情耶,人家好不容易才……」
一道敲門聲響起,打斷任瑜的言詞,跟著有一抹挺拔的身影筆直地走進來,在任霽桌前二步遠之處駐足。「任先生,您找我?」
來者並沒有發現坐在沙發一隅的那抹倩影,更不知道那人乍見他出現之時,心跳是多麼狂亂,眼底儘是濃情。
任霽不甚滿意,劍眉微皺。
縱使一再耳提面命,私底下要他不必如此拘泥小節,可只要一牽扯上公事,匡翼便是這副恭敬模樣。
任霽抬眸,「幫我招呼一個人。」
「請說。」
「就她。」指著任瑜,任霽的俊臉有著解脫之色。
然而順著指示方向望去的匡翼可就一臉愕然。
是她!
匡翼愕然的神情轉為凝重,心思也變得複雜。
「呃,嗨!」任瑜起身,漾著一抹嬌笑打招呼。
「任小姐,歡迎你回國。」回應她的熱情是他一貫疏遠,卻永不失恭敬的語調,教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你……」
她不要這樣,她不要匡翼這麼冷漠。
匡翼明知道她對他有著好感,難道他就不能給她一些好臉色、對她熱絡些,非得令她如此難堪嗎?
「你們聊吧。」
見氣氛僵凝,任霽當下決定閃人,一來是給他們單獨談談的機會,二來則是他想死家裡那可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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霎時,靜默的空間瀰漫著一股沉悶氣息。
不知過了多久,任瑜打破僵局輕問:「你……沒有話要對我說嗎?」
唉,誰教她死心眼地喜歡著匡翼,硬是狠不下心扭頭就走。「沒有。」
「喔,那你過得好嗎?」
「托小姐的福,匡翼很好。」匡翼微欠著身。
疏遠淡漠的稱呼方式是他刻意藉以提醒自己兩人之間的差距。
水眸一黯,她說:「告訴我,你真的、真的不喜歡我嗎?」
任瑜直接而大膽的問語教他心口一震。
她的心意他又何嘗不明白,只是……
「小姐,匡翼還有公事要辦,我去吩咐司機來載你回……」
見他有意逃避,任瑜迅速橫在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直截了當地哀求著:「匡翼,算我求你,求求你告訴我,好嗎?」
要痛就狠狠地痛一次吧!
哪怕答案是她所不能接受的,總好過讓她這樣一廂情願,永遠只能默默守候,卻又猜不透他的心意來得好。
「你適合更好的男人。」
「我只知道我喜歡你。」
「小姐,你知道匡翼的命是任霽救回來的,而任老爺更給我一個留在任氏效命的機會,任家對我恩重如山,我不能忘恩負義,請你……」
她打斷他違心的言論,咆哮怒斥:「請你不要再以身份懸殊作為拒絕我的藉口,更請你不要拿忘恩負義作為理由,你知道我爸媽從沒門第之見,他們其實已默許我們交往,我討厭你沒有勇氣接受我的愛。」
她這一愛就是四年了。
她的情路走得還真是漫長而艱辛。
「小姐,我……」「不要再小姐、小姐的叫我!」崩潰似地投入他懷裡,她埋首忿然捶打著,一下又一下。
而他就這麼任由她打著,讓她盡情宣洩。
似是發洩夠了,她冷靜地說:「這趟回來,我只想證實你對我究竟有無愛意,如果、如果沒有,那麼……」話至此,痛意已襲胸,教她說不出口。
她的欲語還休看在匡翼眼裡,直覺告訴他,她即將脫口而出的決定將會徹底斷絕兩人的牽扯,而他正屏息等著。
微抬眸,她深情地望著那如黑潭的眼眸,神情恁是複雜而痛苦;深吸口氣後,她沉重地說:「那麼我、我會選擇放棄。」
放棄?
她要放棄愛他?
霎時,心痛的感覺劃過並揪緊他的心口。
「在美國,有人向我求婚了,我告訴他我會考慮。」她的語氣輕而飄忽,心情卻像被大石重壓似的無比沉重。
「你……」
紅唇微顫,她痛苦地道:「你知道我這麼愛你,為什麼還答應對方要考慮嗎?」
匡翼搖頭。
「因為,被愛比愛人快樂,幸福。」
被愛比……
不、不是這樣的,自始至終他都深愛著她,其實他們是彼此相愛的,並不是她一廂情願啊!
「你……不阻止我?」一顆顆如珍珠般的淚筆直落下,她的心更痛了。
想,他想。
他想開口阻止,但他不能,他不能啊!
心感到不捨和心疼,她的眼眶如流著血的傷口,每落下一滴淚就痛一次。
他想告訴她不是這樣的,他不是不喜歡她,而是不能喜歡她呀!
「我懂了、我懂了,沉默就是你的答案,因為你從沒喜歡過我,所以根本不會在乎我要嫁人。」不爭氣的眼淚再度落下,她泣不成聲的說:「甚至、甚至連開口問我要嫁給誰……也、也不願意;呵呵——好傻,我真的好傻。」
抹去淚水,她步伐踉蹌地退出他溫暖卻不帶有感情的懷抱;心灰意冷,她一步步往後退,好似決心要一步步退出他的生命。
「任瑜,我,我……」匡翼心慌地伸手想留住她,但話至喉間卻開不了口。
「別說,別說了,謝謝你讓我明白愛人是痛苦的,而我也已心死,如你所願,從、從今而後,我不會再纏著你。」
看他一眼,她痛苦地緊閉眼,像是亟欲把他的身影自腦海中除去;再張眸,她旋身衝出他的視線外。
「任瑜,任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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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香。」
柳吟江閃避不及,讓剛進門的任霽給迎面抱個滿懷,而且聞到的儘是他身上獨特的男性氣息。
「別、別鬧了。」
最近他老是這樣,動不動就偷襲她,或者出其不意地抱住她,狂吻她直至幾乎缺氧才滿意地放手。
「我還沒吻夠,怎麼放呢!」
下巴抵在她的頭頂愛戀地磨蹭,他灼熱的氣息輕拂她的耳鬢,他的唇滑過她的瓷頸,輾轉埋進她細嫩的頸窩,汲取那睽違已久的芳香。
「不,伯父、伯母出國去喝喜酒,我們可以不必演恩愛戲碼了啦!」她用手抵著他的胸口,阻止他不軌的舉止。
「僕人呢?」
「剛去採購日用品。」
都不在?
真是天助他也。
天知道父母當了好一陣子的電燈泡,現下兩老出國去,他怎能不好好把握一下這得來不易的單獨相處機會呢!
更何況,他可是特地擺脫任瑜那纏人的小麻煩,專程回家找他的可人兒溫存,所以豈有放過她的道理。
漾著邪魅笑容,他的舌尖緩緩滑過她的唇瓣,一把灼熱的誘惑之火瞬間點燃,情慾在兩人之間突然竄升。
「呃,你別……」
「不,別阻止我,我好久沒這樣抱著你了;天知道你的心思都不在我身上,讓我多麼難過,食不知味、睡不成眠。」
他一臉哀怨,口吻似是在抱怨又似貪戀,滿滿的愛意飽含著酸澀味。
「我……」
「你是個失職的女友,該罰。」因為她不但將心思全放在他家人身上,忽略他的感受,還一再逃避、拒絕與他單獨相處。
不顧她的矜持、推拒,在他不斷加深這個吻之際,急速喘息的呼吸已瞬間引燃熊熊愛火,霎時刺激著他們的感官,讓他們的渴望熾烈無比。
「不可以,你不……」她推拒著狂肆霸佔她胸前柔軟的手掌。
「可以。」
「嗯——」心跳霍然加速,使她控制不住而嬌喘呻吟。
柳吟江屏息,雙頰一陣緋紅、眸中泛著水光,無助地望進他被情慾淹沒的黑眸。
他凝視著她那雙迷人的瞳眸,輕輕解下排扣,褪除蔽體的上衣,低聲讚歎:「真美,你真美,吟江。」
砰的一聲,大門洞開,瞬間打散一對恩愛鴛鴦,衝入一抹不識相的身影,一路痛哭著奔上樓去。
「霽,是任瑜,她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