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話怎麼老設陷阱?」她氣息不穩地掙扎著起身,抱著被靠著床頭,控訴地瞪著他。
「職業病。」見她凜然地端坐,他只得乖乖地坐到她的身邊。「我貧嘴慣了,現在讓我一本正經地告訴你關於我到麗苑的目的吧。」
她繃不住臉,唇線還是上揚了起來。他,讓人生不了太久的氣。
「到麗苑是為了打聽有沒有人對洪迅有印象,或者該說是打探有沒有人對洪迅和『經華』的交易有任何印象,洪迅從『國全』跳槽到『經華』,而且把一些科技性的機秘資料也帶了過去。『國全』手上有一些證據,但還是不夠完整。」
「為什麼你從沒提過?」
「我忙著追你。」他朝著她咧嘴一笑。「我的追查目標是放在章雨柔身上。據聞他們走得很近,洪迅甚至送了一棟房子給她。」
「為什麼你聽見你二哥要接手洪迅的案件時那麼驚訝?」
「二哥本來有個未婚妻,結果愛上了洪迅,又被洪迅甩了,至今精神狀況仍然不是很好。當初原本是大哥要接手這個案件的,因為想讓洪迅得到該有的教訓,沒有讓二哥知道純粹是怕他又難受。誰曉得二哥竟然聽到了消息,而且擺明了要接這個案件,洪迅不是完蛋是什麼?」他搖搖頭,一副他罪有應得的模樣。「二哥看起來脾氣溫和,然而卻是最善用『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戰術的一個。」
葉芸想著電話中的溫文有禮和電視媒體上見過的龔允中,還是有些不大能連貫起來。
「他看起來風度翩翩,不像啊。」
「就是這樣才驚人。」他捏了下她的鼻尖,繼續說道:「大哥一臉嚇人的嚴肅,光見到他的臉就先提防了幾分。而我嘛、一臉小好小惡,加上惡名在外,別人也會有所戒心。只有二哥,像個無害的紳士一樣,沒人提防,可怕呵!」
她抿起嘴笑著,為著他表情豐富的說明與表情。
「沒生我的氣吧?」他輕聲問道。「本打算等事情查清楚,再告訴你的。」
「有什麼好生氣的嗎?」她坦白地看著他:「需要我幫忙嗎?」
「你記得洪迅多少?」
「他三、四個月前來得很勤,通常都是和固定的一、兩個人一塊來。如果沒記錯,他們談的是一些藥劑的問題——因為卓夫的緣故,我聽了些。」
「記不記得和他談話的人的樣子或名字?」他精神頗振奮。「洪迅說他去『經華』前沒見過那裡的人,如果可以證實和他談話的人是『經華』的人,他的漏洞就又多一條了。」
「和他一塊來的人,身材,面貌都很普通,因為沒有介紹,所以我不記得他們的名字。其中一個手上有病,這點我倒是記得。」
「哈!」龔廷山得意地彈了下手指。「張國行——『經華』製藥開發部副經理。這下好看了!你倒是觀察仔細,連手上的特徵都記住了。早知道你有這麼好的記憶力,就先詢問你了。」
「被摸了胸部,總是印象比較深刻。」
「他媽的!」他勃然大怒地變了臉色,「那個老色鬼碰你胸部!」
「你剛不也碰了。」搔著他的臉,她打趣著。在麗苑工作,這種事早就習以為常。
「不一樣!我碰你是出於兩情相悅,他碰你就叫性騷擾。」
他交叉著手在胸前,背對著她,極力地調穩自己氣憤的呼吸。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如此的固執。除了不能像關正傑一樣供給她麻醉的嗎啡外,他可以給她任何她想要的東西。昨晚,她的身體很誠實地讓他知道她已經許久沒有和人發生過關係了,她在兩人融合時的緊張,不是偽裝。
「離開麗苑,是那麼難的事嗎?遠離那些淫穢的碰觸、意淫的眼光,有什麼困難嗎?你有潔癖,對吧?除了幾年前和關正傑發生關係外,你甚至沒有讓其他男人碰過你,對嗎?」他猛地回過頭,審視地望著她蒼白的臉。
「你……」她瞪著他,過多的驚慌讓她無法順暢的開口。他怎麼知道?!
「我怎麼曉得?」他托住她後退的頭,近乎咄咄逼人的目光盯著她。「身體的反應是騙不了人的,太久沒有性行為的女性,會產生像處女一樣有著疼痛感。所以,我剛才提出了我的揣測,而你的反應證實了我的揣測。」
葉芸啞口無言,她顫抖著手撇過了頭,不願正視他。她該生氣被這樣看透,卻悲哀被這樣看透。他經驗老練是早就知道的事實,但沒預期的是他竟會開口說出那樣禁忌隱私的問題。
他,太清楚女人。
他,只是順著她的方式來玩他的遊戲罷了。
要她離開麗苑,完全地依附他,只是一種要她全然棄甲投降的戰略——自信的他無法忍容她心中還有一個關正傑。
「葉芸,和我在一起,難道比不得你在麗苑嗎?」看出她此時的心怯,他放輕了聲音,柔柔地抱住了她。「離開吧。」
「你好自私。」她喃喃自語,推開他的擁抱。
「自私!」他吼出聲,又扯回了她,緊捏住她的手腕。「不忍心你在那種場所受苦,所以要你離開。我的用心良苦,你卻稱為自私!」
葉芸望著他臉部怒氣的線條,指甲掐住自己的手心,痛苦得想哭泣。
她怎能再把所有的心都放在他身上,因她已經如此愛他,再和他相處下去,
她怕無法控制自己的執著。
在他的心中,她只能是個陰暗處的情婦——或許嬌寵,或許疼憐,但卻沒有愛。
「一句話。」他風暴似地將她壓在床上,眉頭深鎖。
他眼裡的痛,是因為在乎嗎?直視著他怒不可遏的眼眸,望著他繃緊的戾氣風暴的瞳孔,她心頭的希望悄然而生。如果只因男性自尊受傷,他不需要如此劇烈掙扎啊!
她伸手撫摸他的臉,感覺到他震動了下身軀,怒意也仿若稍稍褪去些許。
「給我一個答案。」他堅持著。
葉芸深吸了口氣,用最認真的注視,用最期待的聲音說:
「沒有愛,兩個人終究無法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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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葉芙拖著步子,走出「荷地」。
心靈的受創、身體的疲憊,在她的眼眶下余留著青色的痕跡。
那天過後,日子又往前走了一個多月。期間,龔廷山來過麗苑三次,去的卻都是雨柔的廂房。為了洪迅的事、為了雨柔的溫柔婉約……反正不會是為了她。
殘酷的是——他如果真不理睬她,也就罷了。事實上,他還是會與她打招呼、調清,但眼睛中的冷漠及不帶任何情感的碰觸,卻只讓她覺得自己是個有價碼的賣身女子。
一句:沒有愛,兩個人終究無法長久——讓他轉變至如此。
那一夜的溫存,只是他慾望的趨使。所有的甜蜜、所有的守護,原來都無法讓他開口說出一句承諾的話。她只是想求一份安心,即使那份安心是偽裝在欺騙的基礎上也好。
怎料得到才剛從歡愛的迷夢中醒來,卻已墜入分離的愁雲之中。
他猶在耳畔的甩門離去聲音,他暴怒而絕情的背影,只提醒了她一件事——她,不值得他愛。
也許該慶幸他是個有良心的情人,沒有刻意地欺騙她。他要她,但卻不願意給她承諾。他很自私,但起碼是坦白的自私。
葉芸依著一牆的綠色籐蔓,伸手揉著她發疼的兩鬢。也許沒睡好,也許是心緒不佳,也許是昨天帶卓夫出去看球賽時吹風受了涼,也許這些「也許」都只是部分原因。真正的原因是——卓夫將在十天後動手術。
她不敢想像當手術的結局是不好之時,她如何一個人去走過沒有卓夫做為支撐的歲月。她把握了每一分每一秒能和他相處的時間,用心細細地記住他臉上的每一處輪廓。她不接受不好的結局,但內心卻蘊藏著無限的恐懼啊!而始終只有她一個人……一個人
她飄著步伐,在麗苑繞了一圈,無意識地看著一場一場的獵捕遊戲上演。
她驚訝在她的苦已經梗上喉頭之時,她還能若無其事對著客人微笑,還能像以往那個明朗又嬌美的葉芸一樣。
「芸姊。」雨柔站在她的廂房門口,以細軟的嗓子喚著。「進來一下,好嗎?」
她停住了腳步,嘴角仍是淺笑著。她掐了下自己的大腿,避免自己因不舒服而暈厥。
不,葉芸是不能倒的。走進了雨柔的廂房,她沙啞地開口,「什麼事?」
「我這星期六請假,可以嗎?」雨柔撥了撥劉海,姿勢是柔美絕倫的。但眼中閃的卻是炫耀的光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