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樣子,不過……」她盯著褐色的瓶子說:「他靠這東西熬了這麼久,上癮的後遺症已經愈來愈明顯了。他吃不下東西,最近常幻想國中同學來找他……」她的聲音低啞下來。
「手術會成功的。」他的大掌拍拍她的肩。
「謝謝。」她將瓶子放入皮包之中,拿起皮包隨著他走向門口。
「先回去把東西放好,這裡總不安全。你先走,我去和安全人員談談新的巡邏方式。」
「我先回去了。」朝他揮揮手,葉芸匆忙地往後門的停車場走去。
走到自己的黑色車子,坐入駕駛座,一如平常拿到嗎啡時一樣地想盡速離開麗苑。
這裡畢竟是特種營業場所,很難保證不會有什麼未經通告的臨檢。儘管關正傑有法子擺平,但多一事總不如少一事。
家,還是最安全的地方。
發動車子,才將手煞車放下,將排檔打入倒車檔,車窗就傳來敲擊聲。
「警察臨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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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葉芸僵住了身子,盯住方向盤。
揚起了一個笑,要自己鎮定,才打開了車門:「警……」站在她面前的不是警察,不是偵查人員,而是龔廷山!
她雙膝一軟,不支地往後靠到車門上。
「關正傑又拿嗎啡給你了?」他微瞇著眼,望著她一臉的蒼白,伸出手想扶起她。
啪!
葉芸甩手給了他一巴掌。
無視於他狂怒的面容及手幾乎被他扭扯斷的疼動,她瞪著他,「你以為這樣很好玩嗎?每次拿到東西,我總是提心吊膽,就怕一個不小心,卓夫就沒有辦法再熬一段時間。這麼嚇我很好玩嗎?我是見不得光的,沒錯!我是害怕警察沒錯,因為我走的不是一條正常的路,而我卻只有一個正常人的膽子。你為什麼不離我遠一點?這樣戲弄我,能讓你得到什麼快感嗎?」
在喊出自己的恐懼後,她無力地坐到了地上。
龔廷山放鬆了手掌的鉗制,靜靜地攬起了她,替她擦去臉上沾污的塵土。
「對不起。」他輕輕地抱住了她,將她的頭置於自己的肩上。
「走開。」她微弱他說著,卻被抱得更緊。
他閉上了眼,沉重的說:「如果我放得了手,早就放手了。」短短一句話卻道盡了他的掙扎,也說明了他的認真。
「我們不適合。」她說。
「離開麗苑,我會找出方法讓你知道我們的適合。」
「你瞧,你還是把麗苑當成是一個障礙,一個阻礙你感情的柵欄。現在是這樣,以後難道不會嗎?當有一天,你厭倦我時,你又會把這道障礙當成我的一項缺點。甚至,在我們相處的過程中,你也未曾淡忘過這件事,不是嗎?」她抬起頭,碰觸著他曾是飛揚的眉。
「我承認我一直把你在麗苑工作這件事當成一個心結。對於你的以往,如果我說不在乎,那我絕對是在說謊。」他捧著她乍低下的頭,親吻她的額。「因為我會嫉妒,嫉妒那些比我早接觸你的男人;因為我會心疼,心疼你一個人必須撐起那麼大的一個包袱重擔。所以,我在乎。
葉芸緊捉住他的衣衫,喉頭哽咽地眨著灼熱的淚水,不讓那些脆弱的水珠掉下來。
「這是我聽過最好的甜言蜜語。」
「葉芸,你怕什麼?怕你自己?還是我?」他吻去她滑落的淚。
「給我時間,好嗎?」她凝視著他。
怕!怕自己太愛他,怕他不夠愛自己。愛情中不夠自信的那一方,總是受苦多些。
她想:自己不是什麼鑽牛角尖的個性,卻為了和他的一段感情,平空多了三千六百個疑慮的心。歎著氣,她疲累地倚著他。
「我送你回去。」沒有再逼迫她,他抱起她走到車子右側。
「我自己能走。」
「我喜歡抱著你。」他打開車門,將她放到駕駛座旁的座位。彎下身,寵愛地親吻著她的眼瞼。「據說睫毛長的人比較凶霸。」
「你才是霸氣的那一個。」終於她輕笑出聲。「你的睫毛也很長,不像男人。」
他用燃燒般的目光眷戀著她的笑容。「你該常笑的。」
龔廷山輕過拂她的唇後,起身走回駕駛座。
在奔馳的路上,他擁過她靠著自己,喜歡聽她淺淺的呼吸聲。
「這樣開車,很危險。」她懶洋洋地不想說話。
「我是不是該檢討一下我的男性魅力?」他挑著眉,空著的右手與她相握著。
「和我在一起,你竟然只擔心行車安全,我的男性魅力,才是你應該要小心的危險。」
「厚臉皮。」
「皮不厚,你現在不會往我懷裡,皮厚乃愛情第一條守則。」
「我忘了龔律師經驗老到。」她悶哼了聲,想起麗苑小姐對他的注目。
「是經驗老到沒錯。但卻失常在你的手上,一世情聖英名毀於葉芸一手。」他誇張地加強語調,望了眼她眉眼間的笑。
太多的悲劇,讓她失去了臉上該有的笑靨。麗苑外的她,總是鎖著眉,鬱鬱地展不開顏。他緊握了下她的手。
「廷山。」
「嗯?」
「你介意過我以前有過多少男人嗎?」她直起了身子,咬著唇望著他微變了臉色。
他踩下油門。「我介意。但願意接受你的過去,也是你的一部分。我知道你並不是自願的。何況,在我自己都有過太多次的愛情紀錄時,苛責你是件很不公平的事。」
葉芸沉默地望著他乍然握緊的手。他,說謊。
「你在乎關正傑嗎?因為在乎他而無法接受我嗎?」
他扯著嘴角嘲笑自己。「情人眼裡容不下一粒沙,我希望我是你現在的唯一。」
「如果不是呢?」她雙手交握著他的掌,虔誠的模樣一如許願。「如果我在乎他比你多呢?」
「唧」地一聲緊急煞車,他把車靠在路旁,就著路燈的光線盯凝住她,猜測著她眼中的真實性。撥開她掉落額上的發,他微笑起來,有些壞壞的不羈。「我在乎你絕對比他多,
就成了。」
傾身以手撫過她的頸間,溫潤著她的冰涼。「你不該閉上眼睛的,除非你怕被看出自己的心事。」
葉芸聞言張開了眼,挑戰地回視著他,他口氣中的篤定與驕恣讓人不快。
「直覺反應才是最真實的反應。」他親吻著她美麗的眼。
「你下定論時,總是這麼自大的嗎?完全自由心證,不聽別人的反駁嗎?」她指指他的胸口,有些被看穿的心虛,卻又極力的抗拒著。
「我是自信。我大哥才叫自大,下回帶你去見見他,保證你氣憤一整天。」他握住她的手指,承諾似地說著。
她收回了手,有些卻步。
兩人之間,從來就不是只存在兩個人。約定俗成的社會環境、意識層面的道德規範,都是兩人世界的構成要素。她做不到無視於別人有色的眼光,只好悄然地隱身到一旁。
如果接納對方的世界也是愛情的一部分,那麼她知道他愛得有些勉強。不能怪他,連她都無法容忍自己生命中的風月污點,怎能要求別人無條件容忍呢?
她望向他身後的窗,望見自己的濃妝與一身誘惑的銀。「該回去了。」
行動電話的響聲打斷了他即將開始的詢問。
龔廷山從左邊口袋中拿出了電話,雙眼卻不曾須臾離開過她。「喂。」
「你在麗苑搞什麼鬼!」龔希一雹雪一樣冰硬的聲音傳來。
「老大,吃了炸藥?」
龔廷山狀若不在意的輕鬆回答著,伸出手阻止了她的遠離,執意將她擁在懷中。
葉芸只是搖搖頭指著排檔,無聲地以口型告訴他——會痛;便縮到一旁自皮包中取出
了一包錫箔包裝的紙巾,開始拭去臉上的色彩。
「炸藥一炸就無影無蹤了,吃了春藥,後患才是無窮。」龔希一以一貫的刻薄說著,「你和那個葉芸到底什麼關係?」
「誰告訴你的?」
「天天流連在麗苑,還怕沒人告訴我嗎?」他向來守著長兄為父的觀念,對於弟弟的管教,從不在乎年歲的增長。「你該慶幸沒人告訴爸爸。」
龔廷山抿起嘴,伸手捏了捏緊繃的兩眉之間。一個古板、固執的老爸,一個耳提面命的大哥,他突然懷念起二哥的笑。「我自己的事,我會處理。」
「你知道你在那待了多久了嗎?案件不用管了嗎?」龔希一指責著。
「我已經請二哥幫忙了幾個案件,我會回去處理的。」龔廷山笑了。
他這個大哥在外人面前,一派嚇人的陰霾冷漠。在家人面前卻多話得像個擔心過度的老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