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元雅
聽聞西門鈺這席話,他們神色凝重。
倘若那烏色鐵盒與預言有關,那更不能讓她得逞。
「我這麼多,你們要不要把刀與劍交出來?」
戲蝶挑挑眉,「你雖然是我師叔,但你的行徑實在令我無法苟同,你說,我會把劍交給你嗎?」對神偷門的叛徒,她是不會心軟的。
西門鈺表情一怒,「別敬酒不喝喝罰酒。我的要求很簡單,刀劍給我之後,我便會離開京城。」京城人富有,名貴藥材也最多,這是她來京城的理由,但另個目的就是為了這兩把兵器。
想到能取出盒中之物,尋得寶地後,她可挾寶地之貴以令當今的狗皇帝,呼風喚雨。
風水寶地,注定是她西門鈺的!
正當她猶自沉浸美夢時,上官無敵一個眼神下,戲蝶及原振風紛紛揚起兵器,向她衝了過去。
西門鈺也是不省油的燈,拔劍面對三位武藝不凡的年輕人,輕功飄忽、招式高明,一招拆過一招,讓他們幾乎抓不住她的衣角。
掌風、劍氣、腿勁、刀氣,耳邊傳來碎空之風聲,可見這場對打戰況激烈。
戲蝶見每招每式都被她化解,心頭愈來愈急。
她的九轉劍法,怎麼會對西門鈺沒有用?
她一急,亂了心寸,招式攻得又急又快,失了往常的水準。
西門鈺見她的招式露出一個大空門,雙手屈為爪,直取她最脆弱的咽喉部位時,恰巧上官無敵以掌拍失了準頭。
原振風瞧見離戲蝶咽喉一寸之差的狠爪,一下子快嚇掉他半條命,趁著上官無敵全心對付西門鈺時,將發愣原地的她扯了過來。
「你是怎麼了?」
「我——」她表情怔然地說不出話來。
奶娘不是說過,九轉劍法是神偷門最好的劍法,她練此劍法少說也有八年,舞得順手,心手相應,可是一連串的攻勢都讓西門鈺避開,這是為什麼呢?
她以懷疑的眼神盯緊手中的寶劍。
連她都對付不了,自己真的能當神偷門的弟子?她能嗎?
「蝶——」原振風擔心地握緊她的手,「是西門鈺太狡猾,旁門左道的功夫讓咱們一時應付不來。你看,你師兄愈打愈處於下風,再不過去幫忙,這次若教她又逃了,那凝雪公主的藥可能再也拿不回來。」他對她鼓勵地一笑,「用心觀招,我想,你有足夠的能力對付她的。」
「我能嗎?」她信心不足地問。
「能的,你可是『夜風』僅收的女弟子,劍招你苦練多年,只要專心就能對付,先相信自己便有一半的勝算。」
意念劍端、劍舞如飛……意識裡浮現九轉劍法的口訣,似乎在戲蝶耳畔反覆誦讀,一股力量在她體力驅動起來。
她怎麼忘了劍法中最重要的心訣!
她眼迎視他,美麗的明眸染上笑意。
奶娘不是說過,她是神偷門中最有潛力的女弟子,她能對付得了西門鈺才對。
強大的信心令她意念一動,手上的長劍反守為攻,行雲如流水般的劍招,打得西門鈺措手不及,漸漸處於下風。
沒想到這丫頭盡得九轉劍法的真傳。
想至此,她不由得怨起師父的偏心,同為同輩女弟子,他老人家為何將神偷門只傳女徒的劍法傳給那賤人,她是哪一點比不上?!
憶起師父的不公及師兄的無情,西門鈺體內真氣與怒氣頓時行急,驅使她體內的劇毒發作,噴出一口血霧。
好機會。
上官無敵劍尖筆直地刺穿西門鈺的心窩。
她眼球充滿血絲,手一鬆、劍落地,低眼不敢相信胸口那緩緩流出的血,發瘋似地大喊,「我要你們全跟我下地獄!」
西門鈺閃至戲蝶面前,詭譎的招式欲置她於死地;就算戲蝶有信心對敵,但仍是打不過已半瘋狂的西門鈺。
她一個閃神,西門鈺見機不可失,舉起雙掌,用盡最後的力量狙擊向她的胸口。原振風與上官無敵恐嬌小的她承受不住這一擊,皆迅速閃到她面前推開她,各自承受西門鈺的一擊,力道將他們打飛老遠,重重地摔落在地。
怎麼會這樣?
戲蝶扶起躺在地上口吐鮮血的原振風,花容失色,眼內儘是淚花。「你……」他不能有事,不能有事。
重傷的他,手覆上她的手。「我……沒事,可能又……得躺……一陣子。」
聽到「沒事」的保證,淚水像決堤似地哭花了俏臉。
血流如注的西門鈺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幾步後便腳一軟,委靡於地。
她撲倒在地,但那雙瘋狂的紅眼,心有不甘地瞪著遠處三個身負輕、重傷的小輩。
神偷門中,她才是最優秀的女弟子、她才是!
當她瞧見上官無敵時,眼中浮上一抹嗜血殺氣。
她取出藏在懷中那兩隻瓷瓶。「上官小子,你不是要拿口這東西嗎?」
凝雪的藥!
上官無敵欲想取回,但剛才那一擊掌勢極狠,令他連站都站不穩。
「它對你很重要吧!」西門鈺冷冷一笑,手一揚,瓷瓶在半空劃過一道弧線,落入燒得正旺的火盆裡。
「不——」上官無敵痛聲大喊,水霧模糊他的眼。
西門鈺吐出一口污血,帶著詭譎的笑容緩閉上眼。
冷風蕭蕭一陣又一陣吹過西市,晃動的樹影狀似鬼差擒拿某人的魂魄。
他們不約而同地看著盆中隨風搖晃的烈火,淚水、怨怒、悲傷……等雜亂的思緒,讓他們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直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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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別哭嘛!」妙妙好言好語安慰哭成淚人兒的主子。
「背部讓人擊了一掌,都發黑了,人昏昏沉沉也好些天,你叫我怎麼不哭!」戲蝶手持帕子擦淚,忍不住關心再問:「師兄人……還好吧?」
「在凝雪公主細心照料下,上官公子人已經清醒。」
師兄醒了。
那日京城郊外西市的苦戰,西門鈺毒性攻心、一命歸西,平生追求權力及愛情,到頭來還不是換得黃土一堆。
「郡主,原大人醒過來了!」妙妙高興地喊著,喚回她的神智。
戲蝶接過妙妙擰乾的布巾,對上原振風睜開的眼,為他拭去額上的汗水。
「我曉得你難過,喝過幾碗藥後,身體會舒服點。」
不捨佳人淚水在眼眶打轉,他伸起手想摸摸她柔美的面頰,扯動手上剛癒合的傷口,痛得皺眉。
她握住他的手,「別動,你手臂上有傷。」
幾日前的那一戰,他們分別掛了彩,這些小傷只要擦個藥,用不了幾天的時間就能復原,但原振風為保護她所受的掌力,讓他傷得很重,高燒發了好幾天。
他曾向凝雪姊姊保證過會保護她,他做到了,但看在她的眼裡,心頭交雜著難過與感動。
原振風瞧見那奪眶而出的淚水,眼中浮上溫和的笑意。
戲蝶的個性很率直、單純,情緒常常表現在那張可愛的小臉上,她為他擔心的模樣,表示他在她心中占的份量很重、很重。
「蝶,別哭。」他輕聲哄道,愛見她的笑容不愛見她掉淚。
「女兒家有淚可輕彈,人家心頭難過,哭一哭都不行嗎?」自從認識他,她也變得愛哭。
「行行行,只求你別哭傷眼,到時又得麻煩凝雪公主。」
提到朱凝雪,戲蝶的淚流得更猛。
「姊姊的藥沒了,一年過後,她該怎麼辦?」說到傷心處,她拿著手上的布巾掩臉大哭。
二十年來,姊姊把她當親妹妹般照顧,好吃好玩從不少她那一份,想到一年過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姊姊,她……
「天無絕人之路,還有段日子,咱們出宮幫凝雪公主尋藥可好?」戲蝶將是他的妻,他有責任為她盡份力,以報答凝雪公主多年來對她的照顧之情。
戲蝶止住哭泣,囁嚅問:「可以嗎?」她……有機會到京城外走走嗎?
「只要你不怕苦,我便能帶你出宮。」
「我不怕吃苦的。」她信心十足、認真急切地保證著。
原振風拉拉她的小手,示意她靠近他一點,在她耳畔訴說那積存多日的情話。
妙妙見主子與未來郡馬爺眼眉間流轉的情意,發現自己再留在這兒會惹人嫌,端起水盆正要悄悄踏出房門,卻不意撞見原氏夫婦。
原昱要她噤聲,首先進屋,見到受傷的兒子及未來的媳婦眼露愛戀的模樣,眼尾笑出了皺紋。
不錯、不錯,這兩個孩子狀況極佳,也就是說他想抱孫子指日可待。
「小蝶,伯母帶來可愛的小玩意給你喔!」楊少妹手上拿著兩個漂亮的風車進房,完全不曉自個突如其來的聲量,嚇得交頭接耳說悄悄話的鴛鴦猛然分開,轉眼見站在他們身後的長輩,不約而同地紅了臉。
楊少妹快步來到他們面前,見兒子已然清醒,關愛地輕拍戲蝶的肩。
「我不是說過,這孩子壯得像頭牛,睡飽後自然會醒,叫你不用擔心。」她將手上兩個彩風車給她。「你們兩個孩子也真是的,自從認識後老是受傷,我剛才上觀音寺一趟求菩薩保佑你們事事平安,見寺旁老婦人風車扎得漂亮,買了兩個讓你們轉轉運,保佑事事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