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雨弦
她不是怕良心的譴責,而是無法罔顧自己對諭清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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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諭清的死,她是罪魁禍首。
為了他的亡故,耿芙蓉的身心從此受到禁錮,不再有自由。
若不是因為她,秦諭清不會年紀輕輕就離開人世,秦天生也不會因此失去疼愛的兒子。一切的惡因都是她一手種下的,所以活該她必須承受所有的惡果。
耿芙蓉帶著贖罪的心情來到柳林胡同,猶豫著該怎麼向丘諭堂開口。
她伸手想敲門,大門卻咿呀一聲被推開。
大門竟然沒關!?
耿芙蓉好奇的走進屋裡,看見丘諭堂的房門一樣半掩著。
她就著門縫往房裡頭看--她看見蘇彩柔整個人猶如八爪魚一樣攀附在丘諭堂身上,而丘諭堂似乎不為所動。大概是蘇彩柔在自作多情吧!
耿芙蓉這麼想著,就大膽的敲門。
「你來這兒做什麼?」丘諭堂發現是她,立即厲聲質問。
「我有事想和你商量。」耿芙蓉難堪的看著蘇彩柔,因為她的衣衫凌亂,雙乳幾乎裸露在外。「看什麼?你沒做過這種事嗎?一雙玉臂千人枕的女人,有什麼資格看輕我?」蘇彩柔從秦家的下人那兒得知耿芙蓉和丘諭堂有過一腿,眼裡就更容不下耿芙蓉,老是覺得丘諭堂會被耿芙蓉搶走。蘇彩柔的話如針一般刺進耿芙蓉心裡,她的身子明顯震了一下。
她知道鎮上的人對她原就不存好感,如今發生了這些事情,她更是無地自容。「我和你沒什麼事好商量。」丘諭堂一把拉過蘇彩柔,就當著耿芙蓉的面吸吮起蘇彩柔的雙峰。「你是想在這裡觀賞活春宮,還是要走?」丘諭堂諷刺的笑著。「或者你想一起玩玩?」耿芙蓉平靜的看著丘諭堂。
「我可以等你。」她堅持道。
丘諭堂不滿她平靜的表情。
「我勸你還是改天再來,你也見識過我的耐力,你恐怕有得等囉!」
「我的堅持想必你也領教過了。」耿芙蓉堅強的與他對峙。
「耿姑娘,你也未免太不識相了,沒看見我們正慾火焚身嗎?何必在這兒耽誤我們的時間呢?」蘇彩柔出言嘲諷她。「嗯,說得好。」丘諭堂說完,又使壞的咬了她的玉峰一口。
耿芙蓉覺得自己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在外頭等你。」她冷冷的向外走。
「我可不保證多久會出來。」丘諭堂的冷言冷語緊跟著她的腳步。
「放心,我的耐力不比你差。」
「愛等你就等吧!」丘諭堂生氣的走下床甩上門。
耿芙蓉的淚水在房門甩上的那一刻流下。
她必須忍耐!
耿芙蓉挺直腰桿,走到大門外等著,因為她不想在屋裡聽著一陣陣的笑聲,那像是在恥笑她的癡傻、愚笨……
第六章
傍晚掌燈時分。
蘇彩柔要到銷魂樓去,終於和丘諭堂走出門外。
「天啊!耿芙蓉還在這兒。」蘇彩柔的尖叫聲充滿驚訝,眼中還赤裸裸的露出鄙夷之色。丘諭堂表面不動聲色,瞥了靠牆坐在地上的耿芙蓉一眼。
她似乎是累得睡著了。
他不禁皺起眉頭。她真的在這兒等了三個時辰?
「走吧!」他牽起蘇彩柔的手往胡同外走。
「堂,你是喜歡她的吧!」蘇彩柔哀怨的問。
「彩柔,你管得太多了。」他雖然輕輕的回答,但眼中卻毫無笑意。
蘇彩柔察覺到他的不悅,態度隨即改變。
「我只是覺得她那樣的女人不能與你匹配。」
「不能與我匹配?那依你看來,誰才能與我匹配?」
蘇彩柔知道丘諭堂只是不忍心對她說些難聽的話,其實他言下之意便是連她也無法匹配他。「你生氣了?」她眼神幽怨的看著他。
「只要你懂得分寸,我永遠不會生你的氣,我的好妹妹。」
聞言,蘇彩柔哀歎一聲。也許這一輩子,她真的只能當他的妹妹了。
「算了!只要能天天看著你,要我幫你氣死耿芙蓉都沒問題。」
丘諭堂不回應她的話,只是指著已經在眼前的馬車。
「上馬車吧!免得老鴇說你大牌拿喬。」
「你不陪我去嗎?」
「一個耿芙蓉纏著我不夠嗎?還想讓我到銷魂樓去受罪?」
也對,銷魂樓裡的那些姑娘一見到丘諭堂,全都會以要向他請教怎麼取悅男人為由而纏著他不放。「好吧!你還是在家裡比較安全。」蘇彩柔無奈的坐上馬車,不捨地向他揮手。送走了蘇彩柔,家門口還有個大麻煩等著他。
丘諭堂眉峰緊皺的回到家門口,耿芙蓉依然保持著同一個姿勢不動。
奇怪,不該是這樣的。他緊張的蹲下身子,伸手抬起她的下巴。
「芙蓉,醒一醒!」
耿芙蓉在迷濛中聽見丘諭堂發怒的聲音,想要回答他,逸出喉嚨的卻是細微的呻吟聲。「芙蓉!」她睡死了嗎?「快醒來!」
他拍打著她的臉頰。怎麼一點反應也沒有,臉色還紅通通的?
丘諭堂伸手摸摸她的額頭--該死!她竟然受了風寒,身體的溫度高得嚇人。
難怪她臉頰通紅、意識迷離,怎麼叫都叫不醒。
丘諭堂飛快將她攔腰抱起,穿門過檻的將她放上床,擰了毛巾為她降低額頭的溫度。良久,她總算是清醒了些,扇了幾下長長的眼睫,才緩緩的睜開雙眼。
「是你。」她有些驚訝於他臉上擔憂的神色。
「你不要命了嗎?誰讓你在外頭吹了三個時辰的風?」他的臉色難看極了,但是語氣又充滿關懷。耿芙蓉感到喉嚨很不舒服,只能微啞的回答:「我在等你……」辦完事。後面三個字她硬是說不出口。「等到了又如何?」
耿芙蓉拚命想撐起身子,無奈卻力不從心,只能扯著微啞的聲音低喃:「我有事想對你說。」
「我現在不想聽!」他嚴厲的拒絕。
「你……非聽不可。」
「要我聽?你認為現在虛弱不堪的你,有辦法與我的利舌辯駁嗎?你能將要說的事情說得條理分明嗎?」不理會她沙啞的抗議聲音,丘諭堂走到房門口。
「等你覺得舒服一點再說吧!」
他心慌的反手關上房門。
耿芙蓉虛弱的模樣讓他瀟灑不起來。
他認識的耿芙蓉總是堅強、自信,處事明快果決,曾幾何時像今天這樣口齒不清、幾乎語無倫次過?是他讓她生病的。
他不該將她拒於門外,雖然一點小風寒沒什麼要緊,但她虛弱的模樣卻讓他心疼不已。他沒想到耿芙蓉真的說到做到,竟然在屋外等他三個時辰。
唉!是自己被恨意沖昏了頭,他早該想到耿芙蓉的確是一個說到做到的女人,他不該輕忽她倔強的脾氣。該死!他竟然因為她感染了小小的風寒而心慌意亂,甚至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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丘諭堂再度走進房裡,凝視著耿芙蓉帶著疲倦的睡容。
她為什麼還要來他這裡受屈辱?
難道他給她的傷害還不夠嗎?
他伸出大掌撫上她如白蓮般的睡顏,流連在她秀麗又堅毅的臉上。
他不懂,這樣一張與世無爭的美麗容顏,怎麼會為了秦家的財產而出賣自己?但事實擺在眼前。
她若非覬覦秦家的財產,為何會對一個棄她如敝屣的男人惟命是從,任由他糟蹋而不還口?就因為秦天生能給她錦衣玉食嗎?
更氣人的是她既然甘心為秦天生暖床,又為何要與他纏綿?
他更恨自己把心失落在這樣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身上!
他硬生生的收回流連在她粉嫩雙頰上的手,憶起耿芙蓉看見他所繪的春宮畫冊時受傷的神情。他故意繪下那不堪入目的畫,再派人送去給秦天生,也料到秦天生會為此事去質問她。這一切都依著他的算計順利進行,但是他沒料到秦天生竟然會無動於衷,反而是自己在看見她受傷的神情時,恨不得能剁掉自己這雙傷害她的手。說來可笑,受他報復的秦天生發現這件事情之後意是不為所動,而自己的心緒卻大受影響。他忍不住嘲弄起自己愚蠢的行為。
他傷害了一個不相干、也不想傷害的人,而最該被傷害的人卻依然逍遙自在,還沾沾自喜的慶幸著找到失散多年的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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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迷中的耿芙蓉夢見了秦諭清。
「諭清,你不能死,你說過要帶我回家的!」
「對不起,我可能要……食言了。」
「不!諭清,別丟下我!」
「我也不願意啊!」
「不要,我不要你死,你說過要帶我去找回你弟弟的,你要實現你的諾言,我求求你!」「別哭,你要幫我找到……他……」
「不要,我要和你一起去找!」
「我不行了……把這個交給我弟弟……」
「可是我不認識他啊!」
「放心……他會來找你的,只要你回到秦家去……他會來找你……」